5、责罚 ...
-
寇言此时也分不清自己是蝴蝶还是庄周，好在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她都是寇言。
她这般想着竟也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乱臣贼子寇康谋逆，寇家男丁于三日后午门斩首……”
“你若是愿意，本王可以为你重新造就一个身份，没有人敢多说半句话。”
“今日本宫定要让你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死丫头，死丫头，你在哪里？”
梦中凌乱，寇言的面上竟不知不觉冒了细汗，更是连着尖叫数声，惊得一旁坐着的一个妈妈忧心的拿了帕子给她擦脸：“姑娘，姑娘，快醒醒！”
也不知道那老夫人带她家姑娘做什么去了，送回来竟是这副模样，连睡着了也不得安生！
寇言慢慢醒来，看着眼前的人……眼睛再眨眼，竟湿了眼眶，她喉头埂塞：“厉妈妈！”
“姑娘别哭，妈妈在呢。”看了自家姑娘一哭，厉妈妈瞬时半俯身抱着她，心中对老夫人的厌恶更深了。她低柔着嗓音劝道，“姑娘受了什么委屈只管给妈妈说，妈妈拼了这条命也要……”
“妈妈别胡说!”寇言听了这拼了命三个字竟像是受到惊吓一般厉呵一声，见厉妈妈吓得起身瞧着她才又放低了声音，“不过是些小事，妈妈不用担心。”
要知道在以前……应该说是以后的日子里，厉妈妈就是为了护着寇言，才被……才被人害死的！既然上天重新给了寇言一次机会，她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重蹈覆辙了。
寇言心里已经愿意相信这是重活一次了，或者是见到妹妹蔻丹和厉妈妈之后才让她愿意去相信这件荒唐的事情，她想让她们活得更好。
厉妈妈扶着寇言做起来，侍候她喝了茶水才道：“姑娘今儿是怎么了，我不过刚从府外回来就听说姑娘疯魔了，一进院子您又睡着了，嘴里却一直嘀嘀咕咕着什么，可把我吓得啊，若是姑娘有个什么事情……”她说着竟然慢慢流了泪，“我，我可怎么向夫人交代她。”
她这口里的夫人便是寇言的生母，已经病逝多年了。
寇言的手一怔，又抬起来替厉妈妈抹了泪，眉眼微微一弯，看上去煞是俏皮可爱：“都是谁说我疯魔了？”
“粉桃她们说的，我一回来她们就告诉我了。”
寇言点点头：“粉桃那丫头不过是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还不是大事儿，姑娘的脸都肿了。”厉妈妈摸摸寇言小脸上的红肿，姑娘也真下得了手，竟是这般不珍惜自己。
***
老夫人冯氏和大夫人从福缘寺回来以后便派人去了陈嬷嬷那里，却见陈嬷嬷亲自赶过来说自己发现的了不得的大事：“老夫人，我看四姑娘那样子是真遇见了不干净的东西，得让得道高僧师太什么的来给她瞧瞧。”
陈嬷嬷为了让老夫人相信自己所言，将寇言说的话复述了一边，又说寇言用什么带着杀气的眼神看她啊……
“你说的都是真的？”老夫人疑惑的看着陈嬷嬷，这老奴说话一向每个准，也不知道这话里有几分真。
“都是真的，真的！”
老夫人又派人去筱林园将熟睡的寇言带过来，她倒要看看，这小四儿今日是发的什么疯！
寇言被人连拉带拖得带去了老夫人住的福安堂，她心里却犹如明镜一般，老夫人这是要和她清算今日的事情了。说来她还真的没有想过要怎么面对老夫人的责罚，毕竟寇家老太爷一直在京都里做官，老夫人在这青岩寇府做了几十年的主，一向都是一意孤行的，寇言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这个人。
人力，寇言没有，财力，她母亲倒是留了一些下来，只是比不上老夫人的，最重要的是，寇言与老夫人差了两截辈分呢，单这一点就足以让老夫人折磨死她了。
想着到底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寇言到了福安堂也乖巧的请了安：“祖母万福。”
低眉顺眼，一点也不像今日在庙堂那般肆意妄为的寇言……更不像从前那个莽撞的寇言了。
一会一个脾性，这是闹哪样？
“你可知你今日做错了事？”老夫人一双不甚清明的眼睛像是泛了光一般的看向寇言，她倒是要看看，这个孙女，外侄孙女是发什么疯！
寇言的母亲也出自冯家，是老夫人的远房侄女。
“孙女知错。”寇言像是不安的低着头，声音也哽咽了几分，“今日在福缘寺里，孙女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明明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不对，却是控制不住这双手这张嘴。”
老夫人和大夫人李氏对了一个眼神：不会是真中邪了吧？老夫人沉思良久才来了一句：“既然如此，我去庵堂里找一个师太来给你念念经去去邪气，你也每日抄写经书，想来是有些效果的。”
女戒不用抄写了，倒是变相的让寇言抄写经书了，也没说抄多少个时辰，想来是要派人守着寇言没日没夜的抄写了。
因寇言疑似中邪，老夫人便下令劈了一件简陋的住所出来给她住，底下人办事快，很快便找来了一个师太带着寇言念经，寇言便过上了没日没夜抄写经书里念经的日子。又因为她念经抄经书，每日里也只给简单的素食，说是要她一心向善。
这可不就是道姑的日子了么？
原本寇言想着这事儿忍忍也就算了，却不想有一天快入夜之时蔻丹身边的丫鬟跑道这偏僻地儿来找寇言了：“四姑娘，冯嬷嬷病了，厉妈妈让外面的人瞧瞧捎了药进来，冯嬷嬷用了之后还是不见好。”
这冯嬷嬷是寇言母亲冯氏的奶嬷嬷，虽说冯氏不在了，可是到底应该由寇家荣养的，却不想如今病了却连请个大夫瞧瞧都不敢，不过是这些人欺负她们无依无靠罢了！
“你们多使些银子打点一下门房，让他们通融一下，悄悄请个药婆什么的来看看。”寇言去福缘寺那天脑袋本就凌乱，竟是忘记了她还没见到冯嬷嬷，后来被关起来之后才想起……现在想来冯嬷嬷约莫是那天听说她中邪了便急得病倒了，竟然拖了这么久都没个大夫来瞧瞧。
那丫鬟摇头：“厉妈妈打点了也没用，有交好的说是有人发了话，不能随意让不相干的人进出。”
那边是有意为难了！
寇言心中焦急，没心思多想是谁为难，不外乎就是老夫人或者李氏。她起身便要出院子去找老夫人，有什么不满冲着她来便是，何必为难旁人。
可是寇言既然是被关起来了，自然是有人守着的，那丫鬟之所以能见到寇言，那也是偷偷翻墙进来的，于是她也偷偷的踩着粉桃的肩膀翻墙了！
等出了小院子她便偷偷的跑回了筱林园，好在筱林园也是个偏僻的地方，快到夜里竟然是没有人发现她。
她偷偷的潜进冯嬷嬷住的屋子里，却见屋内点了蜡烛，蔻丹坐在床边哭哭啼啼的，也不说话。
“丹儿。”寇言轻声唤着。
蔻丹一个转身便看见她姐姐悄悄地进了屋，惊讶的便要张嘴大唤一声姐姐，好在寇言眼疾手快地冲过来捂住她的嘴：“别说话，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说完她便放手蹲下去看着躺在床上闭着眼的冯嬷嬷，灯火昏暗，映照在冯嬷嬷的面上更是显得一片蜡黄憔悴之色了，她伸手抚摸冯嬷嬷的面颊，喉咙犹如被堵塞一般只能强忍着说出一句“嬷嬷”。
冯嬷嬷并没有睡着，她自那日惊闻姑娘因中邪被送到陈嬷嬷哪里之后便急得病倒了，这几日也都是躺在床上的，现在哪里还睡得着，她只是没力气说话而已。
听到寇言这一声嬷嬷，她像是做梦一般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晃悠悠的人又闭上了眼睛，或许是她人老眼花了，姑娘现在被老夫人关起来了，哪里就能出来了？
“嬷嬷？”寇言见冯嬷嬷睁开眼又闭上，便又唤了一声，“我是小言。”她知道冯嬷嬷现在处于什么样的状态，那种相见一个人却又见不着，等见着了却以为是做梦……这种感觉，她太清楚了。
“姑娘？”冯嬷嬷再度睁开眼，缓缓问着，“姑娘怎么会在这儿？”
“我听说你病了，便过来看看。”
怎么听说的？怎么过来的？冯嬷嬷微微偏头看过站在床边的蔻丹和厉妈妈，定是她们去传的信。可是姑娘知道了又如何，只会与老夫人争吵起来，到时候吃亏的还是姑娘，这又是何必呢。
“原就没什么大事，姑娘怎么就跑来了？”冯嬷嬷抬手拍拍寇言的手安慰道，“姑娘快回去吧，我真的没事儿，歇息两日便可痊愈了。”
寇言眼眶有些发红的看着冯嬷嬷，还强硬的说没事呢，连声音都嘶哑哼这般了，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她微微仰头阻止快要溢出来的眼泪：“都是我不好，若我再聪明一些，有本事一些，也不至于让你们过这样的日子。”
“姑娘！”厉妈妈见寇言这般强忍着泪意说着自己没用就更是心疼了，姑娘打小没了娘，老爷又是远在任上，扔下这姐妹二人在寇府这个狼窝里生存，姑娘也是个倔脾气的，为了护住妹妹便练就出一生的蛮横脾气，以图吓走那些欺软怕硬的丫鬟婆子……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责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