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新梦之黛玉出嫁》森绘里

43、七月流火（三）

　　话说凤姐那日被气的口吐鲜血，浑身气力不济。硬生生地在床上躺了几日起不来，平儿急得直哭，整个荣国府和宁国府也因着前面的事对凤姐生了嫌隙。更因为贾母的身后事办的混乱不堪都认为凤姐没有尽力，一个两个的都不来看。整个园子里就平儿跑前跑后地侍奉着。
　　那日探春来看，凤姐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人事不知。平儿抱着探春哭。
　　“三姑娘，不是我说，这大院里的人最是吃人。贾府和王府好的时候，一个两个都来巴结奉承，可是这一下子倒了，就都来作践我们奶奶。那府里的银子都是有数的，我们奶奶还能变出来不成。鸳鸯还一口一个老太太白疼了我们奶奶，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那夫人们更是袖手旁观，什么事都不靠前，偏偏卖着一张嘴，说我们奶奶的不好。这难处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些下人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说，你说，三姑娘。这可怎么好？爷也是，自从那事之后，就不往院子里来，下人们上人们作践奶奶，爷就像是没看见似的。这日子现在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好啊!”抱着探春大哭，探春也禁不住，跟着哭了起来。
　　“你也别哭。这些子事咱们都知道。鸳鸯也是个命苦的。凤辣子对这个家也是尽心了，只是有些地方难免的这个满意，那个不满意的，你也别放在心上。以后要是缺东少西的，你就来找我，我能帮的都帮上你。”平儿擦擦眼泪，谢了探春。
　　“三姑娘刚刚说鸳鸯也是个命苦的，不知是怎么回事？”
　　“哎，烈性的人^^…………”
　　于是探春给平儿讲了那日凤姐吐血被扶回来之后，鸳鸯的事。
　　那日晚间，也就是贾母出殡的前一夜，众人都在守灵坐夜。鸳鸯看着这丧事办得这样不济，凤姐又吐了血，越发的哭了起来。此时鸳鸯哭了一场，想到：“自己跟着老太太一辈子，身子也没有着落。老爷是不管事的人，以后便‘乱世为王’起来了，我们这些人不是要叫他们掇弄了么?谁收在屋子里，谁配小子，我是受不得这样折磨的，倒不如死了干净。但是一时怎么样的个死法呢？”心里止不住的悲凉。一面想，一面走到老太太的套间屋内。刚跨进门，只见灯光惨淡，隐隐有个女人拿着汗巾子，好似要上吊的样子。鸳鸯也不惊怕，心里想道：“这一个是谁?和我的心事一样，倒比我走在头里了。”便问道：“你是谁?咱们两个人是一样的心，要死一块儿死。”那个人也不答言。鸳鸯走到跟前一看，并不是这屋子的丫头。仔细一看，觉得冷气侵人，一时就不见了。鸳鸯呆了一呆，退出在炕沿上坐下，细细一想，觉得那个身影似曾相似。那边袅娜风流。道：“哦!是了，这是东府里的小蓉大奶奶啊!他早死了的了，怎么到这里来?必是来叫我来了。他怎么又上吊呢？”想了一想，道：“是了，必是教给我死的法儿。”鸳鸯这么一想，邪侵入骨，便站起来，一面哭，一面在身上解下一条汗巾，按着秦氏方才比的地方拴上。自己又哭了一回，听见外头人客散去，恐有人进来，急忙关上屋门。然后端了一个脚凳，自己站上，把汗巾拴上扣儿，套在咽喉，便把脚凳蹬开。可怜咽喉气绝，香魂出窍!正无投奔，只见秦氏隐隐在前，鸳鸯的魂魄急忙向前追去。只见前面秦可卿微微叹了口气：“傻丫头，你也跟来作甚？”鸳鸯哭着拉着秦可卿：“那贾府是吃人的地方，老太太在，还能保我一席之地，老太太不在，我就不知道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处了！”秦可卿依旧是叹了口气，拉起鸳鸯，二人携手走了。
　　等着众人发现的时候，鸳鸯早都气绝身亡多时。见此状，屋内的妇人们都哭了起来，不知道是在怜鸳鸯还是在哭自己的命运。贾琏见鸳鸯确实是忠心爱主之仆，于是和老太太一同送走了。
　　平儿这才知道，原来那日自己哭着回来之后，外面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叹了一声，说道：“想必，鸳鸯也是不愿意随便被人给打发了，或者当了小的。”二人皆知此话是为着那日贾赦来求娶鸳鸯被老太太骂了回去，恐怕鸳鸯求死也跟这件事脱不了的关系。
　　平儿紧握着探春的手说道：“三小姐，我也知道我们这位奶奶先时是有些不太饶人，可是要论这心肠再没有人比她对贾府的事上心的了。老太太在的时候，每每伺候的太太夫人舒服通泰，可是如今……哎，真是时运不济啊！”探春安抚地拍拍平儿的手，“凤姐儿醒了的时候，你劝劝她，让她别放在心上，谁家还没有点糟心的事。挺过去了，就还是好的。”平儿含泪点点头。
　　探春也不再坐着，回到自己的院子中，寻思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