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漫漫》禹婷

25、摩承

　　门外便有小妖候着，见摩承出来微鞠了一躬，“王。”

　　“照看好她，她若是跑了唯你是问。”他的这句话说得很重，似有意要说给某人听。

　　“是。”小□□妖表情严肃地领了命，便不敢松懈半分，在威虎岭没有任何妖类看违逆摩承的话。

　　紫狸她清楚的很，自己对小慈只有照顾之情，类似于血浓于水的亲情，从她在母虎手里接过幼小的他后，她就真心拿他做弟弟看待了。

　　她也想过要和他一起生活在一起，奈何种族不同，性格也不同，她天生善良怜悯，见不得杀戮与鲜血，而小慈呢，他终将会成长为一代勇虎，用尖爪和獠牙杀出一片天地，令万妖称臣。

　　便如同今天的样子，所以她选择分开。

　　可是，今天小慈走到她的身边，自上而下霸气的对她说：他喜欢他。

　　他喜欢她啊！

　　紫狸走到了门口，却被□□精拦了下来，紫狸看了她一眼，问：“你叫什么？”

　　“小的叫小蛤。”

　　紫狸打量了他一眼，缓缓道：“看你的年岁，当初我在这里的时候怕是你还未出生吧。放心，我不会走的，只是好久没回来了，想出去看看。若是不放心，你也可以跟着。”

　　紫狸说完那段话后就已经往前走了去，这里她熟门熟路，在哪里拐弯，走那条道，她似乎比住在这里几十年的他还熟悉。小蛤愣愣地望着眼前美丽的人儿，心里万千疑虑，但他又对这个陌生的女子充满信任。

　　三百年前，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狐狸无意闯入了这里，当时被虎后占领的威虎岭，她运气好，遇到了被奸人所害的虎后，她拿了虎后的紫灵眼，然后替虎后养大幼虎。

　　就是这样一场交易而已。

　　只三百年的光景却恍然隔世，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如往昔，这里的宫殿还是她当年是装修的模样，可她的心，却动容了。

　　“大王说，他在等一个人。”

　　小蛤是后来者，他虽不认识眼前的女子，关于大王之前的故事也只是听旁人提过一两句，但他有预感，紫狸会是大王等的人。

　　紫狸静静地，站在一块巨石上俯视周围。曾经，她也站在这里看幼虎捕食，看幼虎练功，看他幻化为人。

　　“小蛤，你想听故事吗？”

　　小蛤子长相丑陋，又是威虎岭是最弱的妖，平时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哪会有人愿意与他交好，如今看到紫狸对他友好，心里也不禁有所触动，便对着紫狸猛地点头。

　　***

　　“师兄，你到底对紫狸姐姐怎样了。”自从上次紫狸夜里俏俏为她疗伤后，陆漫漫的没两日就可以下床了。

　　“她真的没有伤我？再说了，她傻吗？我每次睡不着都会去找她，和她一起住了那么多个日夜，她想对我下手不是轻而易举，怎么偏偏挑一个来村子的这次敏感时机呢？”

　　“不要再提她了，你好好养你的伤，从此以后，都不会再有这个人。”相比之下，何剑天平静多了。

　　陆漫漫的眼睛一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只以为很了解的大师兄，颤抖地问：“你杀了她？”

　　“杀了如何，没杀又如何？‘道’自在我心中。”

　　陆漫漫吼道：“‘道’在心中又怎样，你不依然是个瞎子吗？”

　　何剑天沉默不语，隐在袖子里的手微微一颤。

　　“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相信紫狸姐姐呢？你说你不想和她在一起，平时对她冷酷点也罢了，但为什么不愿意去相信她呢？她没有恶意，也没有想伤害我们任何一个人。就算她会法术，就算他是妖又怎样，那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最温柔的妖，你歧视妖吗？”

　　“因为你没有看见她为你煮饭时有多少次烫伤了手，烛火下为你缝衣服，嘴里念得全是你，你都没有看见。”

　　何剑天的手掌越握越紧。

　　“师兄，你记得七师叔吗？我怕你最终落得他的下场，不分善恶，不明道义。”陆漫漫丢下这句话后夺门而出。

　　他们的七师叔，自然是昆仑派第七位德高望重的仙长皆正。命叫皆正，修为上不比别人浅，奈何疯疯癫癫的，自诩他心中的‘道’才是大道与正义并且终生追寻，却总是做错的事。

　　两百年前，因为错误的判断误杀了张氏一家，因此受了昆仑大刑；六十年前，因为听信谣言而放跑了其他师兄费九牛二虎之力抓来的魔尊；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

　　其他的师兄弟感念同门之情，又念起他并无恶意，所以才次次对她从宽处理。

　　但他皆正，依然成了众多人口中的笑柄。

　　他会是错的吗？何剑天的手掌被指尖掐的生痛。

　　***

　　紫狸的那个故事她从未跟任何人提过，无论是当事人小慈，还是日后的月老爷爷，她都不曾吐露。那段幼年的记忆，她最狠心的诀别，连她自己都不想记得。

　　“大王，他也不知道这些吗？”

　　紫狸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他太骄傲了，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不堪的过往。”

　　“紫狸姑娘，你真好。”小□□精由心底感叹，“那时虽然我还未出生，但关于虎后的故事也听长辈说过一二的。都说虎毒不食子，没想到虎父联合了别人对大王和虎后赶尽杀绝，也是，虎父当年本来就……”

　　“小慈。”

　　□□精之后的话被打断了，一转身，果然看见一身黑甲的摩承威风凛凛地站在那里，他吓得一哆嗦，连忙道：“大王。”

　　他想他是完了，努力了这么多年还不容易才能近身伺候摩承，得了一个万妖羡慕的位置，这下子是要完蛋了。

　　谁知道摩承不仅没有惩罚他，似乎还心情大好，脸上难得挂了笑地走过来，他见了便也识相地退了下去，看来摩承并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

　　摩承打量了她一遍，点点头道：“似乎恢复的不错。你们聊什么呢，见你们聊得很开心？”

　　紫狸习惯性地帮她理了理领子，“再次来到威虎岭，有种回家的感觉，自然会与家乡人多说几句？本来我都快忘了这些。”

　　摩承的剑眉一挑，一把揽住她的腰，反问她：“你快忘了？”

　　紫狸却倏然笑了起来，边推开了他，这样的场景，似乎在以往的每天都要上演一次，她给他理衣领整头发时，都会被他一把抱住。但那个时候他还小，她都会笑着摸摸她的头。

　　“你如今长大了，在这样不认真，小心以后没人敢嫁给你。”

　　“我说了我只想娶你。”

　　紫狸的笑意渐渐散去，“小慈，姐姐的心中已经有人了。”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前些日子有下了一场春雨，万物复苏，空气里都弥漫着好闻的味道。紫狸的声音细若游丝，混这鲜草的芳香在空气中散开，令摩承的心猛地一疼。

　　“是谁？我去杀了他。”

　　她就知道依他好斗的性格会说出这番话，在他的世界里，仿佛任何事情都能用武力解决。

　　“对了，我找到你时你就受了伤？是谁干的？是他吗？”

　　摩承在一旁望着他日思夜想了几百年的侧脸，观察她每一个表情与每一次的叹息。他说的“他”很明显指的是她心中的人。

　　“太阳快落山了，小慈，陪姐姐一起看夕阳好吗？”

　　狐狸天生狡猾，有仇必报，紫狸虽然天生善良，不会主动惹是生非，但对于主动伤害她的人也不会姑息。毕竟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对她还是有一定的了解。

　　她刚才扯开话题，明明是有意要隐瞒伤她的人，自然也是她在乎的人才会令她这么做。那么，就是他了。

　　摩承的眼中闪过汹涌的杀意，半晌才忍了下去，吐出一个字：“好。”

　　对于摩承来说，不管紫狸有多爱她心中的人，不管那人有所优秀，他都是个后来者。他才是那个天经地义地应该陪伴她，守护她一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