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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千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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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个山鬼也不知对岐颜说了什么,竟然说动他,同我们一道回七窍宫。知道此事后,我问她,“你即是山鬼,怎么可以离开生你养你的山脉,不会得到反噬吗?”
彼时,她羞涩一笑,同我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们精妖也知民间这一套,山母说我记得回娘家看看就好。”
而后,在我的僵硬中,她缓缓开口,眸色缱绻,“夫君,以后……山魑就跟着你了。”
带一个整日里喊我夫君的女人回去,不用想我也知道日后七窍宫众人看我的眼神,从此恐怕是再无洗白之力。这次恐怕连九辛都会怀疑,我是否真有某种特殊癖好……龙阳之癖尚不足为外人指点,六界早已习惯,是而成了自然。可磨镜之风,委实不够令人接受的啊!想来前些日子参加过法会的人听了有关于我喜好这方面的消息,便能理解我当日所说的海纳百川了吧?毕竟夫君多娶甚至使劲儿娶,相当于给我找乐子啊!
深以为,自此以后,我怕是嫁不出了。
寻找赵难难的时候,极为赶命,如今回七窍宫,反倒可以欣赏一番人间美景。我盘膝坐在竹筏尾端,一望无际的海面 ,深远之处似乎有青山影子,看不真切反倒增添了云里雾里的仙气。海风略带腥咸,为免长发扰人,我将身后青丝辫成一根粗长麻花辫,搭在左胸前,干净利落了些。
山魑用荷叶装了净水,端到我面前,笑着说,“夫君,我听闻你们是要寻什么赵姑娘,为何不找了,反倒回去呢?’
我接过荷叶,抿着叶瓣喝水,而后神清气爽地擦了擦下颌,道,“既然她诚心躲着我们,盲目寻找也是徒劳,倒不如让她自己去七窍宫。”
“她自己去?既然赵姑娘不愿你们找到她,又怎么可能自己去七窍宫?”
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模样,我色从心起,捏了把她面颊上的嫩肉,果然入手柔滑细腻,“你不知道七窍宫是做什么的吗?专司欲望,如果捏住了别人的软肋,想要让别人替七窍宫做事,简直易如反掌。若是全天下都容不下她赵难难,除去七窍宫,她无处可去。”
山魑听了一愣,而后不无叹息道,“如此做法,委实狠毒了些。”
可不狠毒吗?我偷偷转眼昵向躺在竹筏前端假寐的岐颜,越发觉得他心思恶毒,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竟然拿捏别人的欲望,诱惑别人为自己做事。他承诺替那些人完成心中所想,其实事后,也不过就是收了他们的欲望。梦之根源,是为欲。若是将欲收了,自然他们的梦想与妄想,都将不复存在。
如此,与扼杀人心有何区别?
山魑想了会儿,忽然低声问我,“夫君,你定是不想见到赵难难的吧?若是七窍宫找不到她,是不是就代表着,你一时半会儿还是安全的?”
“也许吧!”我颇为怅然道。
命运一事,谁知道呢?若我只是一介凡人,到还可以去问问司命星君。可若我真是凡人,怕也不知世间还有司命一事吧?知道了,又怎么可能说问就问呢?
山魑眼中波光流转,她撑起手掌拢在我耳廓,附语道,“那我命山灵将赵难难护住就是。”
我眨眨眼,惊喜万分地看着她,一把握住她柔软玉手,激动道,“真的?”
她盯着我们相握的手,略显羞涩地点头,“草木依山,但凡花草木类,山灵都能号召一二,传一必传百,自然能护住她。”
认识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觉得这个山魑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显然,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我骨子里也是一个极为自私的人。
这方我们正在兴奋,全然没注意到,岐颜已经掀开的眼脸。山河大好,海面越发靠近中间地带,岛屿也越发多了起来。我站起身,抬首看着蔚蓝天空,和那些青葱岛屿,双手展开迎面接受着海风习习,“我七窍宫大好山河啊!”
手腕忽然一凉,我偏头正好对上岐颜的眼睛,微微愣住。他偏过头,看着远方,淡淡道,“这镯子叫千雨,虽不是什么上古神器,却也是个可攻可守的利刃。能化作七十二道短刃,关键时刻护你一命该是可以的。”
我看着手腕上雕花暗纹的银镯子,有些失神,问道,“那要是碰到那种特别厉害的呢?比如魔尊,妖王,天帝这种级别的呢?”
他用一种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我,“圣姑,以后这种话本少看些。魔尊那一级别的,根本没空搭理你。”
这么说委实让人觉得没面子,不过心里却暖暖的,再看岐顔时,似乎也很顺眼。
回到七窍宫时,同离开的清冷全然不同,细白色沙滩上站满了人,一个个翘首以盼,在寻到我们所乘竹筏时,眼里精光闪闪。我用袖子遮了遮眼睛,真怕自己会被她们的目光闪瞎。
我将下了竹筏,身后的山魑便扯住我袖摆,同狗皮膏药般粘着我。注意到周围人打量兴奋的目光,她有些怯生生地说,“夫君,我怕。”
“嘶~”一片倒吸冷气地声音此起彼伏。
有人道,“这个女子……喊圣姑什么?”
“好像……好像是夫君……”
另有人大惊,“圣姑竟然是上面的!”
“难道我就活该处于人下?”我笑眯眯看着那人,细声问道。
那男弟子面色涨得绯红,支吾了半天,才道,“弟子……弟子不是这……这个意思。”
岐顔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后,修长的手指敲着我的肩头,声音里似笑非笑,“原来圣姑如此不甘屈居于‘人下’啊!”
瞥了他一眼,我拂掉他依旧叩着我肩头的手,反手牵住山魑,对众人道,“这姑娘是本圣姑的贵客,宫里上下若有对姑娘不敬的,就是对本圣姑不敬,知道吗?”
众弟子唯唯诺诺称是,我牵着山魑朝最西边袭欢殿方向走去,不再理会身后炽热目光及那些窃窃私语。
山魑一路跟着我,芙蓉面上又浮起薄红,也顾不上观赏周遭景色,细声细语道,“夫君方才那般,是承认山魑身份了吗?”
“什么身份?”我下意识反问。
她睁着水灵灵的眼睛看着我,眨了两下,而后羞愤低头,轻拧了我胳膊肉一下,娇嗔道,“夫君你讨厌~”
我吞吞口水,真想告诉她,我俩到底谁更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