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爱令》狄仁九

11、作画

　　很多时候，我们的生活都存在一定的戏剧性，比如说我们在背后说三道四的时候，那个人恰巧经过，或者恰好此时来找你。我是不知道自己是否得罪了哪路神仙，只要一说岐颜的不是，他必然出现，以至于这次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我身后问出我方才还在厥词的问题后，我反倒淡定下来了。

　　咳嗽一声，我淡定转身，对上岐颜含笑的眸子，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已经恭敬站在他身后的秋护法，我觉得一定是这个女人告密！

　　“圣姑，本座问你话呢。”

　　“太久了，不记得了。”我道。

　　后来，我被罚了。

　　岐颜命我日后天天跟着他，等哪日数清了他屁股上的痣，我就自由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惩罚啊！谁没事去偷看他屁股啊！

　　是夜，我刚洗漱完毕，正打算爬上玉床与周公说道说道岐颜的不是，殿中传话的小宫女却闯了进来。我趴在床上，斜睨着她，问道，“何事？”

　　她头也不抬，直接弯身道，“圣姑，宫主请圣姑前往合欢殿。”

　　又是合欢殿！！

　　岐颜是跟我有仇吗？转而一想，可不是有仇……

　　打了个哈欠，我随手扯下红木屏风上的云纱披帛，朝外走去。刚走两步忽然顿住，转身对那宫女道，“我记得原先传话的宫女不是你，好像……”回忆了下，那个眼泛桃花的小宫女，我笑着道，“好像是个桃花眼的宫女。”

　　那宫女听了，身子霎时抖如筛糠，跪了下来，“吱吱犯了错，被九辛公子罚去做低等宫女了！”

　　我瞥了她一眼，见她不敢抬头，也没多问，只是简单哦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有些事情，知道也不必深究，毕竟感情这种东西，经不起深究与推敲。

　　一路行到合欢殿，路过几个巡夜弟子，提着宫灯看到我时都装作没看见，等我走远了，必然又是一些窃窃私语。对于七窍宫的风气，我已经习惯了。

　　到了合欢殿外，已经有宫女守在那里，引着我入了内殿。

　　从前我来这里的次数不知几多，但是却没有细看过。如今才发现，这里没有风流殿的冰冷，销魂殿的花哨。长廊用白羊绒地毯铺开，延伸至尽头，偶尔有几片花瓣藏匿在白色羊绒之中。左手边有几处雕花窗子，挂满了浅紫色帷幔，晚风拂过，帷幔扬起时荡出一室旖旎。夜明珠的光芒散落在右手边墙上水墨画上，更增迷蒙。

　　宫女引至寝殿外，就弯身退下了。我目送她离开，深觉合欢殿的人果然不如我袭欢殿的人有趣，可再一想，还是觉得这里好些。

　　“圣姑，进来吧。”

　　我微微怔愣，而后推门而入，夜风卷起我的青丝，披帛在身后张扬，倾洒一室月色。他伏案作画，恰好抬首。

　　“我正想着该画什么，方才一看觉得圣姑不错，这样的话，圣姑就保持这个姿势站着吧。” 他笑着淡淡道，而后捏了一个清风诀，殿门口凉风袭身，被定身术困住的我欲哭无泪……彷苓姑姑，救我……

　　就此我在门口足足站了半个时辰,直到他说好了,撤去定身术和清风诀后我瘫软在地,哆嗦着唇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身子忽然一轻,我几乎本能地靠近那个温暖源。

　　岐顔动作微顿,最后抱着我进了内殿,搁置在床上后弯身抖开被褥将我裹住,“胡胡,我这只是简单的定身术,你全然可以挣脱的。”

　　“我忘了啊!”

　　我是真的忘了……委实是因为这么些年被他欺压惯了,我竟然下意识忘记反抗……这造的哪门子孽哟!

　　他失笑点了下我的额角,而后转身绕过乳白色四扇屏风,透过云纱,我能看到他将镇纸取下的动作,执起画轴唇角含笑,容貌虽然被朦胧了些,却能想象出他那种噙笑温和的表情。

　　额角发鬓深根处忽然一阵钝痛,我有些不适地蹙眉,将身上被褥又裹紧了些。

　　“胡胡”他忽然轻声唤我。

　　“嗯”

　　一阵沉默后,他说,“无事。”

　　后来我们相对无言,他一直在书案上作画,而我,等得久了眼皮便有些撑不住了,后来整个人都昏沉起来,仰躺睡了下去。

　　意识朦胧间,似乎感到有人在拨弄我的鬓角发丝,紧接着又触到我的眉心,一股暖流窜了进来。我拍开那双手,咕哝了一声便翻过身接着睡去。

　　这一睡,便是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撑起好眠一夜后格外舒朗的身子,偏首时却透过屏风看到伏案而眠的岐顔。心中微动,我扯下披帛下了床,悄声走向书案。

　　绕过桌角,我走到他身边,打量着他的睡顔。这一生看得美人实在太多,以至于岐顔的容貌对我来说不过普通而已。可今日也不知怎的,竟然觉得他分外好看。

　　当我回神时,自己的手已经搭在他面颊处,指尖微点,将他面颊陷出一个窝来,分外可爱。浑身一个哆嗦,额角处又传来那种轻微刺痛,我正慌乱的不知将目光放在何处,却忽然注意到桌案上的画卷。

　　画中女子推门而入时披帛滑至肩下,露出精致锁骨,外面一轮月色,青丝飞扬。女子面容略带惊慌,杏眼如水暗藏羞赧,素青色系带肚兜绣着栩栩如生的红莲,青纱裙裾拢出旖旎诱惑。

　　如果不是容貌太过相似,我还真看不出这个画中人是我。毕竟,我穿的很严实的好吗!这女人的肚兜是怎么回事

　　可偏偏,我里面确实穿着这样的肚兜……

　　“醒了”我听到身边的动静,开口道。

　　反手转身揪住他的衣领,我指着书案上的画卷,笑眯眯道,“这是什么”

　　岐顔眨着还有些睡意朦胧的眼睛,平日里悲喜莫测的表情如今显得有些茫然,瞥了眼我手指的方向,恍惚道,“你啊……”

　　我手上力道加重,将他往上提了些,对上那双还雾蒙蒙的眼睛,他道,“昨晚你睡觉的时候,里衣带子松了……”

　　“……”哦,这样无害纯洁的岐顔,彷苓姑姑请告诉我怎么回事

　　他看着我,忽然眨了眨眼睛,本就雾色朦胧的眼睛深沉了些许,却又看不真切。他往上凑了凑,我眨眨眼。

　　“胡胡……”

　　唇上触到一片柔软,他眼里化出温柔浅色,正待我要推开时,伸出舌尖划拉了下我的唇瓣,而后快速拉开和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