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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恨儿长了和颜徽翰一模一样的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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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娘坐在床沿看着恨儿,他在想什么,还是做了什么梦,小孩子家家看上去比大人心事都要多,什么经历让他变得这么早熟?
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恰好肚子唱起了空城计,越娘便转身去厨房做了宵夜。因着没什么食材,越娘又几乎不会做菜,依旧是煮了一锅白粥,糯糯的,又香又甜。以前每次生病吃药没有食欲的时候,颜徽翰总会让人给她煮一碗白粥,装在青花白瓷的薄胎小碗里,热气能直接把人的眼泪熏出来。越娘学了很久,掌握了火候,慢慢自己也能煮出来软糯香甜的白粥,还常常送给脾胃不好的纤纤师姐吃。
对了,怎么忘记问一句师姐了!苏寞还活着,那师姐呢,跟他在一起了吗?应该在一起了吧,否则苏寞怎么肯给自己看病。
越娘想当然的放下心来,盛出白粥端到自己的房间来。
恨儿在睡梦中闻着清粥的香气,肚子咕噜咕噜叫了起来,眼皮也一跳一跳的睁开了。刚才他见米缸里米不多了,就只煮了一碗粥给娘亲吃,自己空了肚子。现在闻着香味,肚子实在是饿的不行了。
等到睁开眼,恨儿又觉得是在做梦。米又不会自己跑到锅里,哪里会有什么粥。
恨儿叹气,揉了揉肚皮,从床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睡的是娘亲的床。他吓了一大跳,刚好看见娘亲坐在桌子前盛粥,盛了两碗,满满的两碗。
恨儿咽了咽口水,眼睛盯着那两只碗,恨不得直接塞到肚子里。
越娘听到声响,侧了侧脸招呼恨儿,“醒了?快过来喝粥,趁热!”
“哎!”恨儿喜滋滋地从床上跳下来,胡乱套了鞋就做到了越娘身边。
“饿了吧?快吃吧。”越娘瞧他现在才有了几分孩子应该有的样子,不由抿嘴笑了,顺手拍了拍恨儿的头顶。
恨儿狼吞虎咽地喝着粥,黑乎乎的脸笑成一团,像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越娘突然没有了胃口,被恨儿幸福的模样刺痛了眼。不过五年,她怎么让自己和儿子过的这么狼狈。
好吧,她已经成功把儿子安在小萝卜头身上了。如果也好,等恨儿的亲生父母找上门之前,越娘都会为这五年担起责任,照顾好恨儿,当个像模像样的娘亲。看她今晚的表现,还是可以胜任的吧。
等明天,她要想法子弄点钱,好歹让孩子吃点菜。
哦,她还要吃狮子头!
越娘握紧拳头。
越娘只吃了小半碗,便说饱了,把碗推给恨儿。恨儿含着泪,一口一口把粥咽了下去,胃里饱饱的,心里也饱饱的。原来,和娘亲一起吃饭的感觉是这样的,看着娘亲笑,自己不由自主也会笑出来呢!
收拾好碗筷,越娘要给恨儿洗澡。恨儿反应却格外奇怪,拼命反抗,抵死不从。越娘哄的没了耐心,直接把恨儿拎起来丢到了浴桶里,不顾他的反抗,全借助武力洗好。
越娘气他不爱干净,手上便故意重了几分力道,啪地把他丢到小床上。
一落在床上,恨儿立刻缩在被子里不停地抖不停地抖,越娘觉得自己所有耐性都快被磨光了,揪着他的脖子要给他穿衣服。
这一揪,让恨儿惊慌的脸和越娘打了一个照面。越娘看着恨儿的手,心一颤,手立刻松开了。
恨儿恐惧地窝在床角,颤抖着想说些什么,终究无力地垂下了头。
越娘不敢置信。她的儿子,越槿欢的儿子,居然长了这样一张脸。
笑话!笑话!
天大的笑话!
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江湖女侠榜位列第七的天城派素心剑越槿欢与名剑阁阁主颜徽瀚是出了名的仇敌,那是说书都能说上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
梁子是从越娘三个月就结下的,当时越娘尚未记事,事情始末由大师姐京纤纤转述。
话说那是一个银装素裹清静安宁的冬日,越娘的父母上天城山走访旧友,正遇着名剑阁阁主颜天霸带着独子颜徽瀚做客,几位长辈其乐融融地交谈。百无聊赖的颜徽瀚只能拨弄可怜的小女娃越槿欢解闷,不想手下力道没把握好,小女娃疼的小脸哭成一团,尖锐的哭声瞬间掩盖住了所有声音。
当大人反应过来时,不足十岁的颜徽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撒谎,“我瞧她骨骼清奇,堪为大用。听这洪亮的哭声就能知道我所言不假。”
可怜的小女娃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扯着大嗓门哭着自己的委屈。家里二老已经喜滋滋地把女儿托付给了天亦寒,潇潇洒洒地下了山。
颜徽瀚在天城山住了七年,就整整压迫了越槿欢七年!
呸!连这名字都是颜徽瀚取得,说是窗外木槿与合欢开的正好,名字应景就唤槿欢。
你听,谁家女侠有一个这么拗口的名字!越娘心里都要呕出血来,嘴上还要恭恭敬敬唤他一声颜阁主。
那七年,每一天从睁开眼到闭上眼都是折磨,折磨的名字就叫颜徽瀚。
据说颜徽瀚一天一个鲜艳颜色给她换,从山门走到山顶,天城派没有人不知道这个还在襁褓中的小师妹是绝对的风景。打赌第二天是橙红还是果绿,是天城弟子惯有的消遣。就连十四岁越娘一身红衣胜了芙蓉门首席弟子花依依的时候,大师兄眯着一双奸诈的小眼睛,摸着下巴脏兮兮的胡渣,拍着她的肩膀说,“槿欢啊,我都说了,你打小就是不凡的,师兄欣慰,欣慰啊!”那眼神都快贴在她的红衣上,越娘回去就气鼓鼓地把颜徽瀚送的一切鲜艳衣裳通通丢了,往后什么素淡不打眼就穿什么。
这些外在不算什么,咬咬牙就忍下来了。可是精神折磨,那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据说越娘刚学会坐的时候,颜徽瀚就教她怎么握剑;越娘刚会走路的时候,颜徽瀚就教她如何使剑;越娘刚会说话的时候,颜徽瀚就教她默记剑谱。整整七年,越娘的生命里只有颜徽瀚和剑,只有剑和颜徽瀚,没有旁人撒泼打滚哭哭笑笑的童年。
于是越娘三岁就学会了第一套剑法,五岁在刚刚崭露头角的师姐京纤纤手下过足了三招,七岁上了比剑台。
这些是颜徽瀚的骄傲,提起越槿欢,无人不称赞颜徽瀚的悉心指点。
这些是越娘的苦难,听旁人赞一次,心底要流一缸血,嘴上还要谦虚,前辈过奖。
所以当知道颜徽瀚终于要回名剑阁时,越娘觉得世界都明亮了,心中激动无比。苍天只是太忙,不是没有眼睛,终于看到水深火热中的自己了!!!
假惺惺的一套是跟五师兄说的,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越娘心中欢呼雀跃,面上还作依依不舍,挤出几滴眼泪,拉着颜徽瀚的手说,瀚哥哥,珍重。
好吧,当年年幼无知,跟着天城山一众只长眼睛没长脑子的女同胞们喊了颜徽瀚七年瀚哥哥,真是毕生耻辱啊!
颜徽瀚面不改色地抽回自己的手,拎着越娘的脖子丢去后山,恶毒地说,小丫头不会不知道有种东西叫信鸽吧。
啪!
越娘的心和屁股一起摔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