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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苏寞的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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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苏寞的心事
各人想着各人心事,走着走着,善德堂就到了。
除却在外的郑子风和吴尘寒,庄晏慕和柳狄轩杨弯儿夫妇都在大堂等着。
庄晏慕三十出头的年纪,当了掌门后就一直蓄须,看上去老了不少。
他见汤子央背着昏迷不醒的越娘,皱了皱眉,瞧着苏寞觉得更加不顺眼,看到小尾巴恨儿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沈若望是连影子都没见着,苏寞被拦在门外,汤子央背着越娘进了堂内。
待众人陆陆续续进去后,杨弯儿才悄悄拉着柳狄轩问,“相公,小十她真的答应了?”
柳狄轩低声说,“八九不离十,不然二师兄三师兄也不会放她回天城山。我知道你心中还是介怀当年之事,只是她如今下场也算凄惨,伤的又重,你且照顾她几日。等风溪儿回来了,就换下你来!”
杨弯儿嗔怒地看着自家相公,“我如何不知道,到底是齐千南这贼子太过狡猾,小十儿多少还是无辜的。但说来说去,总归是意难平,多少小十也应该给一句解释……”
柳狄轩见她又将往事拿起来说,恐她伤怀,忙安抚她,“小十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且安心去,也别给她脸色看,她心里难受,况且师兄那里还要她帮忙。”
杨弯儿嗔笑道,“相公,我是不知轻重的人吗?虽说她自幼与我不甚亲近,但眼下除了我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开解她了!”
柳狄轩捏了捏她的手,“是,是,我的娘子最是开明大度。我的好娘子,去吧,孩子那里有我呢!”
杨弯儿这才笑着,拎了裙摆尾随众人进去厢房。
汤子央被庄晏慕喊走了,恨儿泪眼汪汪的守在越娘的床前。恭叔和苏寞坐在桌前讨论用药,见杨弯儿进来,老泪纵横地对她说,“八姐儿,快去看看小十吧,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啊!连跌跤都能哭上半天的人,如今只剩口气躺在床上了。”
恭叔是善德堂里医术最佳的大夫,自己无儿无女,看着天城山的弟子长大,对他们几个嫡系弟子更是疼爱,视如己出。
“哎!”杨弯儿连忙应道,进了里屋去看越娘。
恨儿立刻站直小小的身子,红着眼站在床前,戒备地看着越走越近的杨弯儿。
从三个月前江湖上就流传开来,说是小十偷颜徽瀚的孩子养了四年,如今迎面见到,杨弯儿难免还是吃了一惊,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和颜徽瀚一模一样的容貌!
这真是……
杨弯儿按了按心口,柔声笑道,“孩子莫怕,我是小十以前的师姐,来照顾她的。”
恨儿确认了杨弯儿的善意,才默默退到了一边,视线始终紧紧粘着越娘。
杨弯儿坐在床前,看着越娘虽然虚弱,但还不至于恭叔说的那么夸张,把提到一半的心放回肚子里。
越娘的手上的伤已经被苏寞处理过,上了药,裹了纱布,看上去并不严重。
杨弯儿放下越娘的手,见她脖颈上虚虚掩着一块白色的布巾,小心的揭开看了一眼,立刻下了一大跳。
青紫的掐痕已经隐隐透出淤黑来,触目惊心,怪不得小十头上满是冷汗。
杨弯儿轻柔地用热手巾轻轻擦去越娘脸上的冷汗,又冲恨儿招手,轻柔的给恨儿擦干净脸和手,柔和的劝恨儿上床去休息。
恨儿摇了摇头,瞪着一双大眼睛守在床边,“我要等娘亲醒来!”
杨弯儿听着这声“娘亲”,想起自己家里那群小鬼,心里更是一软,又劝了两次,见恨儿执意不肯去睡,也不再勉强,只让厨房送了几份宵夜来,亲手盛了给苏寞和恭叔,又进屋抱着恨儿强喂了几口。
苏寞和恭叔定下方子和之后的调理后,起身告辞。杨弯儿道着谢,一路送他出门去。
路上,杨弯儿开口问苏寞,“小十脖子上的伤,是颜徽瀚掐的?”
苏寞熬了大半宿,脸色疲惫,他点点头,没有做声。
当时再晚一步,颜徽瀚会不会真要了越娘的命,他不确定。苏寞也没有想到,颜徽瀚竟然下的去这个手。
杨弯儿素来软性子,此刻见苏寞点了头,不由怒从心生,怒道,“颜徽瀚他欺人太甚!以前仗着养过小十几年,对小十事事强加干涉不说,现下为了一个孩子,就要亲手掐死小十。他到底有没有把天城山放在眼里,有没有把我们这群小十的师兄师姐放在眼里!”
师兄师姐?怕是整个天城山上,只有杨弯儿还真心诚意的认这个小师妹吧!
苏寞嘲讽一笑,“越娘早被逐出师门了,哪里敢劳烦天城山费心!当年,她在雨里跪了三天三夜,也不曾跪开山门,这些话于她又有什么用?”
杨弯儿一愣,慢慢清醒过来,“在你眼里,必定是觉得我们对不住小十。可你哪里知道,当年的天城派伤筋动骨乱了多久。小十跟齐千南走的那天,我们连师父的尸体还来不及下葬,就要面对整个江湖的指责。师兄们齐心协力,到如今也没能彻底洗清天城派。你们唾弃的沽名钓誉,是我们拿命换来也是将来要拿命守住的。”
她似乎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多,急忙打住,“每个人抱负和责任不同,立场也不同,争议是难免的。”
杨弯儿看了看沉默的苏寞,不由放柔语气,“不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说而今小十儿失去了五年记忆,我们也是会好生照料她的。”
苏寞面上还是冷冷清清的,看不出情绪。
杨弯儿也沉默许久,快路过锦棠楼时,忍不住说,“去看看师姐吧,下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苏寞黯然,抬头看了看风景依旧的锦棠楼。“她会不高兴,我让她生前过得太苦太苦……”
杨弯儿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论心狠,苏寞丝毫不亚于颜徽瀚,只是人死如灯灭,恩怨情仇都该随风而逝。“去吧,陪她说说话,师姐生前身后都过得冷清,有故人来,定然还是欢喜的。”
苏寞过了许久,才慢慢点头,“告辞!”
杨弯儿还了礼,立在梨花树下目送苏寞走远。
他们的故事,她多多少少旁观过,叹息过,忧伤过,唯独没有倾羡,因为……太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