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人》寸血

2、献身之时

　　“驳回议案。”
　　会议上，高高在上的领导们扔回了方乔的建议书，她的眼睛一下眯了起来。
　　“魏书清博士，您的计划书我们已经看过，非常有意义，决定将其采纳到犬人计划中……”
　　魏书清紧张的笑笑，不敢看身旁方乔的脸色，一定比鬼还可怕。
　　研究小组里的其他人神色各异的看着这边，他们都知道方乔已经无数次向上级提议提高犬人智商，总是被否决，魏书清却一次通过了——领导们要的大局必须牢牢掌握在手中，容不得一点差错，犬人在他们眼里只能是狗，若犬人有了智慧，狗不听话那还能叫狗么？
　　错，并不在方乔。
　　当会议结束，律先城教授走上来安慰她，方乔脸色毫无变化，但魏书清知道她心里肯定很窝火。于是在众人离去后，他在走廊追上方乔，突然握住她的胳膊。
　　“怎么了？”
　　“我知道你的理念，但是你也得为领导想想……”
　　“是我任性了。少数服从多数，也许多数人有他们的道理呢？”
　　听到这种质疑自身的话，魏书清有点生气。
　　“那么多人讨论了一番，应该有很多原因，但那些不是你否定自身的依据。我很钦佩你坚持自己的想法。”
　　方乔瞪大了眼睛：“老魏，就算现在一只犬人走到我面前给我背唐诗三百首我都不会惊讶了，我头一次听见你这样夸人的。”
　　像是要转移话题般，魏书清大声道：“我明明说过，你肯定是忘了。别管别的，快回研究室吧。”
　　方乔把自己写的议案小心翼翼的收在怀里，在枯燥的研究中，她的理念是唯一慰藉她的东西了。今日又要对新进的犬只进行筛查，不知猴年马月研究计划才能彻底结束，到时她才能衣锦还乡，也算把一段年华奉献给了国家，她会问心无愧……方乔劝说着自己，安慰着为议案驳回失落的自己，她越发感到自己的理念和艺术一样是种孤芳自赏的东西，说不准哪天就像风一样消散了。
　　算了，反正那些又不是她的犬人，是政府的犬人。

　　此事揭过，本来时间长了方乔不想舍弃也得舍弃的，谁知那天魏书清拽着她偷偷摸摸溜到了基地一处隐秘的地方。
　　“这是哪里？我从没见过这里。”方乔不问缘由，先问地点，魏书清不由得笑了，研究者的求知心总是这么严重。
　　“这里是研究废弃的房屋，领导说了在计划完成后和整个基地一块销毁，所以留到现在。你别管那些，我在这里藏了个好东西。”
　　昏暗的房间里所有东西都被布盖了起来，光线从屋顶破损处笔直倾泻下来，灰尘飞舞在影影绰绰的物体间，魏书清走到里面翻找着什么，最终找到了要的东西，挥手招方乔过来。
　　方乔刚一靠近，他扯下布满灰尘的罩布，一具毛茸茸的健硕躯体出现在二人眼前，这东西方乔见过多次，正是犬人。她万万想不到魏书清把这东西搞来了，下意识的拉起布盖上，紧张的左顾右盼，担忧的对魏书清说道：“你怎么把它弄来了？你知道这东西要是被弄出来是死罪么？！”
　　“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这是一个废弃品！你看清楚！”
　　方乔紧接着说：“不管是好的是废的，所有犬人都有严格的登记具体去向，你是从哪带出来的？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销毁处。它是我从炉子里推出来的，没人知道它还活着。”
　　方乔一脸惊讶：“你闯进那种地方，怎么会没被发现？！”
　　魏书清耸耸肩：“我对律教授说应该研究一下犬人的废渣成分结果他稀里糊涂就批准了，然后我临时起意就把这家伙搞出来了。”
　　两人相视半晌，一齐掀开盖布，打量起了犬人。犬人很安详的睡着，方乔却知道这是它垂死时刻的自我保护机制。从狗头的形状可以判断它原本是一只昆明犬，现在它具有人的躯体，浑身狗毛密布，看起来十足十的野蛮。这样的家伙放出去，该有多可怕啊。
　　方乔小心翼翼的搬过它的狗头查看，发现他的生命体征已经很微弱了，以她所拥有的医疗资源来说是回天乏术了。
　　她长叹一声：“你带他过来干什么？我救不了他，只能看着他死。”
　　“我带他出来，是为了你啊。”魏书清平静的说道，“你的研究，可以在这只犬人身上继续了。”
　　“老魏……”方乔愣住了，继而轻声道，“谢谢你。”
　　魏书清听到她的道谢，苦笑一声，自嘲道：“行了，其实我也好奇你的理论实践的可行性，里面真的有可取之处，如果因多数人的愚昧无知而错过了发掘的机会将是一个巨大的遗憾的，我想看看你研究的成果。”
　　“……那么，我会准备好的。”方乔抚摸着犬人的头颅，再也没有迷茫。

　　方乔现在面临人生十分重要的一个节点，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为了自己的研究实践，她悄悄准备了所有的器械药物，和魏书清商量着某天实施。这些天，她通过药物吊着犬人的性命，按理说这些所谓的废弃品犬人都带有致命的缺陷，或者是残疾，或者是情绪不稳定，或者是产生了变异，或者是不如其他犬人优秀。方乔手中的犬人缺陷有三，其一是与同期相比实力低下，其二对任务的理解力太差，第三体质较弱，对一般性动物疾病无法抵御，这也是他被销毁的重要原因，他染上了病症，所以到现在还奄奄一息。
　　那一天到来时，两人仍旧在那间废弃的房屋里，犬人被安置在台子上，两人站在两侧准备执行改造。
　　魏书清看着她专心致志的往犬人身上注射，忍不住说道：“方乔啊，如果这次研究结束，你能不能……”
　　“啊？看好仪器啊，老魏，他的体征有变化么？”
　　“哎……好好好。”魏书清盯着仪器屏幕，有些无奈，他只是想请她喝杯咖啡。
　　方乔的注射主要提高了犬人的脑容量，并且加入了她自己的研究，比如强化了犬人的进化能力，这些本来是被政府严令禁止的，但她有不少同行私下里研究过相似的药剂，她照着配方也能自己捣鼓出来。
　　整个过程只花了二十分钟，两人的心里却充满忐忑。终究是做到这一步了，无论结果如何，他们现在都在悬崖上行走。
　　“好了，剩下的就看之后几天了。”
　　“需要换个地方把它关起来吧？”
　　“拿犬人专用的铐子拷上，虽说是提高了他的智商，却没有多提高，再说也不可能这么快显现吧。”
　　两人商讨之后仍旧选择拷上了，走之前犬人还在沉睡当中，看来麻药的量有些大了。方乔总算了却了心愿，她想看到结果，如果成功了，她知道自己只能孤芳自赏，然后销毁犬人，如果失败了，一切就和没发生过一样。
　　“走吧，老魏。我请你喝咖啡。”她决定去最不愿意去的地方犒劳一下老友。
　　魏书清笑了：“那倒好。”
　　虽然不是他来邀请，但殊途同归啊。

　　入夜之后，研究基地的咖啡馆里依旧灯火通明。魏书清和方乔絮叨了童年往事，喝的也差不多了，期间魏书清问了方乔觉得他怎么样，被她无情拒绝了，受伤之下想喝酒解闷，又被方乔一把夺过。
　　“你不答应我，还不让我喝酒，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怎么感觉你像个弃妇呢？不让你喝是怕你管不住那张嘴！”
　　两人对犬人之事绝口不提，也没人查出来有犬人失踪了，但他们还是担心被发现。
　　“好吧，那就喝咖啡吧。”
　　“喝太多今晚该睡不着了。”
　　“方乔，你这个人真是……”
　　不理会魏书清的怨妇样，方乔陪着他消磨着时光，直到咖啡馆关闭。
　　出了研究基地，四下寂静无人，双方各自驾着车离去。方乔想好好睡一觉，所以没怎么喝咖啡，回家的路本就不长，她开得稍微快了，不过周围没有人在，她开的很放心。
　　然而就是在这轻松当中，她撞上了一个移动的生物。
　　起先是车窗前猛然出现一个移动的人形，接着是“嘭”的一声，方乔立刻一个刹车，惊魂未定的向车前一看，惊得浑身汗毛倒竖——这不是今天她刚做完改造的那只犬人么？！此刻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方乔解开安全带刚想过去，突然想起来改造主要提升了犬人的智慧，那么眼前这只犬人，会不会是在装死？！毕竟他们那么结实……
　　方乔摸出了后座的撬棍，走过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只是昏迷不醒，狗舌头都耷拉在外面了。她赶紧把犬人拖到车后座里，驾车绝尘而去，生怕被人发现。幸亏这一路没有监视器，否则她就完蛋了。
　　车前盖被犬人冲撞出了一个大凹陷，借着月色掩盖，方乔才敢开回家里，第一件事就是拿布盖上，至少近期，她别想开车上班了。她费劲的拖着犬人进了她的家门，

作者有话说

　　没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