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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05 怪人傅梓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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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走到法醫室的木門前,門雖然已經被打開了,但畢竟是不認識的人,她還是意思意思地敲了兩下。
「傅法醫,我可以進去吧?」
「自己進來,記得把門關上。」門後的男人聲音低沉悅耳,他的聲音讓沈墨聯想到開車時會聽的廣播節目主持人,但是又比廣播主持人多了一絲絲獨特的韻味,明明只是兩句話,卻讓人有一種酥酥麻麻的感覺。
這樣的聲音,若是一般女孩聽到,肯定被電到不知今夕是何夕,只可惜,沈墨不是一般人。
他的聲音很好聽,但也就只是好聽而已。
她走路的速度並不快,徐徐步入法醫室大門,再慢慢關上門,然而就在這緩慢的動作下,沈墨已經將整間法醫室的準備間迅速掃視過一遍了。
傅梓悅背對著她,一身白袍坐在顯微鏡前面,顯微鏡旁邊的電腦則快速閃爍著奇怪的符號與數字,很顯然是在工作中。
這裡不若方才辦公室那樣窗明几淨,而是充滿著陰冷的氣息,旁邊的架子上面有許多可能只有法醫才知道如何使用的器具,另一邊放的是不鏽鋼冰櫃,想也知道是用來冰什麼的。
「什麼事?」一樣是連頭都沒有回,傅梓悅問道。
「良哥讓我來拿八月二十八日無頭命案的驗屍報告。」
傅梓悅聞言,頭微微抬了一下,沒有說話。
「你要是還沒弄完,我可以去跟良哥說……」
沈墨話才說一半,突然就頓住了,因為傅梓悅的行為讓她嚇了一跳─
他放下了顯微鏡,無聲無息地站了起來,就站在沈墨眼前。
他好高!以沈墨一七二的身高,她在女孩中無疑是高個子,即使落在男人堆裡,她的身高也絕對不顯矮,因此她甚少需要抬頭看人,而傅梓悅卻是少數令她不得不「仰望」的男人。
但這並不是沈墨微愣的原因,只見傅梓悅低頭彎腰,眼睛直視著她,而且兩個人的鼻子貼得極近,近到幾乎讓她以為要碰在一起了。
饒是沈墨平時一向大膽,也忍不住驚嚇到了。
這種打招呼的方式,他以為他是湯川學嗎?是不是日劇看多了?沈墨在心底嘟噥著,可惜她可不是內海薰!
「太瘦了,還有我不認識妳。」傅梓悅淡淡地說:「另外,請不要鄙視我的工作效率。」
他怎麼還是維持著這個姿勢?沈墨沒感覺到害羞,不過些許不自在還是有的,長年養成的習慣,讓她並不喜歡與任何人如此近距離說話,這令她沒有安全感。
何況,她瘦不瘦關他什麼事?真是個沒禮貌的傢伙!在龜毛跟難搞之後,沈墨又自己替傅梓悅加了沒禮貌的評語。
「呃……,法醫先生,請問我們一定要保持這個姿勢說話嗎?」沉默兩秒之後,沈墨尷尬地開口。
她想,以他們今天才第一次見面的關係,實在不需要維持這麼親暱的距離。
傅梓悅聞言,眼神如雷射朝她全身掃射過一遍,這才恢復正常姿勢。
沈墨的反應是直接往後退一步,當然,她沒有撞到架子。
然後,她才仔細看清楚傅梓悅的長相,的確,那是個少見並且賞心悅目的男人,他身高很高,估計超過一百八十五公分,白袍下是三件式的黑色西裝,襯托出他身型挺拔,他瘦,但沒有讓人感覺弱不禁風,而是骨架勻稱,穿起西裝極為好看。
最引人注目的大概是他那張臉,直到見了本人,沈墨才知道以往室友對他的讚美不是虛言,傅梓悅是真的長得很好。
頭髮打理得簡單且清爽,額頭飽滿,劍眉如畫上去的一樣濃淡適中,配上一雙會放電的桃花眼,以及挺直的鼻樑,外加弧線優美的唇,確實有讓女孩子迷戀的本錢,連向來對男人皮相不怎麼在意的沈墨都不得不承認,他大概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男人之一。
「我很想跟妳說請坐,不過這裡顯然只有一張椅子。」傅梓悅沒什麼表情地說。
「沒關係,我站著就好。」沈墨說道。「法醫先生,我是第六分隊的沈墨。」
「妳就是沈墨?」他有些訝異似的,眼前的女孩瘦到跟骨頭沒兩樣,而且一副隨時會被風吹走的病容,這樣的女孩是刑警?「我還以為,沈墨會是個男的。」沒想到是個女孩子。
要不是在警校時聽室友提過他的名字,她才要以為「傅梓悅」是女生的名字好不好!沈墨沒好氣地想。
「是,我是沈墨,法醫先生有什麼問題嗎?」
「我叫傅梓悅,不叫法醫先生。」傅梓悅糾正她奇怪的稱呼。
「我聽過你的名字,久仰大名了,傅法醫。」她說,又退了幾步,想退到她覺得自己安全的距離。
「再退就撞到架子了,妳自己撞到不打緊,別撞到阿一。」傅梓悅神情認真地說道,基本上他平常是不管閒事的,可是這個架子不能撞。
什麼叫「妳撞到自己不打緊」!?別撞到……「等等,誰是阿一?」沈墨皺眉,這間法醫室裡明明就兩個人,一個她一個傅梓悅,哪來的什麼阿一?
難不成傅梓悅除了法醫之外,還兼職靈媒?
傅梓悅修長漂亮的食指朝她身後指了一下,沈墨緩慢地回頭,一顆泡在福馬林裡、眼睛還張開的人頭就放在她身後的架子上。
「喔,原來這就是阿一。」出人意料的,沈墨並沒有被嚇到屁滾尿流,甚至在她臉上讀不到任何被驚嚇到的表情,而是很平靜。
「妳沒被嚇到?」沈墨沒被嚇到這件事,反而讓傅梓悅感到十分驚訝。
「沒有,我為什麼要被嚇到?」一顆人頭而已,有什麼好怕的?
「妳是第一個沒被阿一嚇到的人。」事實上一般正常人特別是女生,看到一顆瞪大眼睛的人頭,都不會是她這個樣子,他陳述著事實。「連渡叔,第一次看到阿一也被嚇了一跳。」
「人比鬼可怕多了,我並不認為一顆沒有生命跡象的人頭有什麼可怕的地方,我又沒害祂,阿一沒必要來找我報仇。」要找也是找害祂的人,找她可沒什麼用。
傅梓悅聽到沈墨的話,露出淺淺的微笑,他其實不怎麼喜歡跟活人打交道,特別是不認識的人,所以才當法醫,但是眼前這個沈墨,卻意外引起他的興趣。
真是個有趣的人呢!
有些突兀的,他轉身從顯微鏡旁的一疊資料夾抽出其中一份:「妳要的驗屍報告,我寫好了,詳細情形都在裡面,剩下的事情,與我無關。」他把他法醫該做的事情做完,之後破案什麼的,那是刑警的工作,他從來不願意多管閒事。「只可惜,到現在都還沒找到阿一的身體,也無法確認祂的身分。」
國家花錢養這些警察,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無法確認祂的身分,又為什麼叫祂阿一?」
「因為阿一是我第一次擔當負責人所解剖的屍體。」其實也不能叫屍體,因為阿一只有一顆頭。「能驗的地方太少了,檢驗不出死因,只知道是他殺,也沒有人來認領,我就讓祂留在這裡,幫祂取個名字,沒事陪我說說話。」
跟一顆死人頭說話?拜託,這什麼惡趣味?沈墨雖然不怕鬼,也不畏懼人頭,可是還是很難理解傅梓悅的腦子裡到底裝什麼。
正常人應該不會想跟死人頭說話吧?還取名字?
「所以平常阿一都跟你聊什麼?」好吧,既然是搭檔,她還是得多少跟他聊一下,至少知道他在想什麼,既然他喜歡跟人頭聊天,那她只好勉為其難問一下了。
「妳是沒長腦子還是忘記帶智商出門?」傅梓悅昨天聽吳良說,沈墨是本屆特考第一名,特別優秀聰明,但是他怎麼覺得傳言有誤?「阿一不會說話,難道妳看不出來嗎?」
「……。」沈墨只覺得傅梓悅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她當然知道阿一不會說話,要是會說話就真的是活見鬼了!
這個人何止是不好相處,根本是個怪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