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若尘埃》聿珏

116、父子和睦

　　大雪纷飞的日子，难得大家聚得这么齐，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宾客尽欢。在以后的日子里，大家还能有几回聚呢？聆风和潜悦离开聆风楼，借道杭州，日后必定是名山大川，游山玩水，闲云野鹤，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日子，什么时候能再回到杭州就没有定数了。淳少和逸的事业在没有聆风楼的刻意干预之下也必定是发展迅速，越做越大，也许就连颜青，若云，思言都会忙得脚不沾地了，大家又能有多少时间能在杭州城常相聚呢？也许以后，大家只能长相忆了吧？！看着大家的笑颜，我的心思居然悲观的飘到了即将到来的以后了~~可是，不是有句话叫做今朝有酒今朝醉吗？以后的事儿，再忧心又怎么样呢？

　　晨府，这厢乱成一团，晨渊把晨昕抱回房里，脱去外面被雪水浸湿的外衣，然后把人裹紧温软的棉被里，吩咐下人去煮姜汤驱寒，把房中的暖炉里的火加大。尽量让卧室里变得更加暖和些。终于云大夫来了，跟大夫大概说了一下晨昕的状况，然后云大夫在床边坐下，细细把脉之后——

　　“云大夫，昕儿怎么样了？”晨老夫人急忙问着。

　　“老夫人请放心，令公子没有大碍，身子底子也还不错，现在恐怕是因为在雪中受冻，再加上情绪过于激动一时气血攻心才会晕倒。我开一副凝神静气的药方，为防万一我再开一副去风寒的药方。先把凝神的药方煎服，如果待会儿令公子醒来没有发热那祛寒的药方就别用了。还有令公子恐怕也是杏林中人吧，虽然年轻但是医术比老夫更加高明也不一定呢。”大夫一边写着药方一边笑着调侃。看来晨昕的身子是真的没有大碍了。

　　“小犬确实无心孔儒，只对于回春之术颇为上心，只是云大夫您怎么只通过把脉就知道昕儿也是杏林中人呢？”晨渊一听云大夫的说法就忍不住好奇了。

　　“呵呵，行医之人，多半都对草药之类的东西比较敏感，令公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草药的味道，并非是那种久卧病榻的中药味儿，而是醉心医术收集草药的清香味儿，普通人可能感觉不到，但是老夫行医多年，对这样的味道颇为熟悉呢。不知老夫这样解释，晨老爷是不是明白？”云大夫看了一眼床上的晨昕，想着也许这个小孩儿醒了可以跟自己切磋一下医术呢。

　　晨渊听了云大夫的话楞了一下，醉心医术是没错，昕儿身上有草药的清香味儿？也就是说昕儿这些年在外面也没有荒废他曾经追求的回春之术？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明白，段聆风之于昕儿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呢？如果段聆风亏待了昕儿，昕儿置身于聆风楼又是这样挨过了这么些年呢？如果段聆风待昕儿不错，那昕儿这次回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好了，药方已经开好了，老夫该走了，如果令公子身子好转了希望他能去我的云杉药庐看看我，我对于他的医术很感兴趣。”

　　“好的，多谢云大夫看得起晨昕，等他醒了一定会记得嘱咐他去云杉探望您的。钟伯，你派个手脚灵活的送云大夫回去，外面天气不好，大雪纷飞的，地上的积雪可能都已经很深了，万一老人家在外出个什么意外就不好了。顺便让他把云大夫开的药抓回来。”晨渊跟云大夫客套两句，还是担心老人家回程的路不好走。

　　“既然如此，云老头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云大夫跟着钟伯出去了。

　　“老爷，姜汤熬好了，要现在就送过来吗？”云大夫才走，丫鬟晨香过来通报。

　　“你去端一碗进来，另外吩咐大家都喝一碗姜汤御寒，不够的话就多煮几锅，这雪太大了，天气苦寒，免得大家扛不住染上风寒就不好了。”晨渊，到底还是个慈悲为怀的人，虽然顽固了点儿，终究还是懂得体恤下人的。

　　“香儿代大家谢谢老爷。”香儿感动的笑笑，快步退下去了。

　　“昕儿，你醒了？现在感觉这么样？有没有觉得冷？”晨昕缓缓睁开眼，视线慢慢由模糊到清晰，终于看清了一直守在儿子身边的晨夫人，还有站在夫人身后虽然还是冷着脸但是眼神中透着喜悦和激动的晨渊。

　　“娘，爹，孩儿不孝，让爹娘担心了，请爹娘原谅。”晨昕才一醒来，就惦记着跟父母道歉，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了。晨昕自己也不明白，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在外面不管受多大的委屈都不会轻易落泪的自己，可是这次回来之后，在父母面前却像个爱撒娇的孩子似的懂不懂说着就红了眼眶~~以前还在家的时候自己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昕儿，你别激动，刚刚云大夫来过了，说你身子没有大碍，就是情绪过于激动了所以才会晕倒的。你想对我们说什么，都等身体好了再说吧。”晨夫人担心昕儿一激动再度晕厥过去就不好了。

　　“娘，我没事儿——”

　　“不管有事儿没事儿，先把姜汤喝了，喝完再说。”威严的晨老爷子眼见香儿端上了姜汤，发话打断晨昕的话了。不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都没有孩子的身体健康重要。

　　“是，爹。”晨昕听着爹‘色厉内荏’的话，明白父亲不管怎么跟自己置气，其实都还是关心自己的，笑着接过香儿手里的姜汤痛快的喝下去。这可是晨昕回家后露出的第一个笑容呢。

　　喝完姜汤，晨昕看着满怀关心的双亲，终于还是选择面对真实。真的不能让自己的情况在家里继续处于不明不白的状态之下了，不然以后难免还会再出现父子决裂的情况。与其让伤口在还没有愈合的情况下暗地里化血化脓，还不如一次性地挖出腐肉，然后让伤口愈合，哪怕会留下疤痕，也比以后越来越严重来的好。

　　“爹，我接下来的话，也许您听了不会高兴，但是我必须得说，因为爹娘年岁都大了，我不能容忍自己再一次地不肖离家了，我真的好害怕……”晨昕说着又哽噎了，“我害怕哪一天我回来的时候爹娘已经不再了。现在上天眷顾我，爹娘依然健在，没有让我面临‘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悲剧，那我就要回报上天的眷顾。我想跟爹解释清楚，以后我们之间不要再因为我的这些原因产生分歧了好不好？”晨昕用期盼的眼神望着晨渊，希望父亲能答应听完自己的解释。

　　“好，你说，我听。既然你有这份心意，那我也向你承诺，你的话我即使听着不高兴，也不会随意生气发脾气，直到你说完为止。”晨渊看着昕儿那诚挚忐忑而又期待的目光，终于不忍再为难自家孩子。

　　“嗯，爹，这一辈子，我最对不起晨家的事情，就是不可能为晨家留下血脉。遇到段聆风之前，我从来没有接触过情爱，也许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遇到段聆风之后，我才明白，我爱慕的对象只会是男子。虽然现在我已经确定段聆风不是我终身厮守的对象，我和他之间，相互放手，对他对我都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即使是这样，今后的我，也不可能再与一个女子成婚生子，繁衍后代了。如果我昧着良心，取回来一个门当户对、千娇百媚的女孩子回家，又不能给予她全身心的爱，那就是耽误了人家一辈子，我不想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爹娘不愿，我可以一辈子守着爹娘，爱情对于我这样的人而言，终究只是奢侈品罢了。所以，我对不起晨家。爹，娘，孩儿不孝，不能光耀门楣，也不能让你们享受天伦，是我不好——”晨昕越说越难过，渐渐地就说不下去了。

　　“昕儿，可是你这样……难道你想这么独自过一辈子吗？”晨老夫人终究是心疼儿子啊。

　　“不行，我不同意。孤独终老？晨家人怎么能到了晚年过得这么凄惨？”倔强而又爱面子的老头子总也忘不了晨家人的面子问题。晨昕听了以为父亲还是要逼自己娶亲，难过得想要怎么样才能说服父亲呢？

　　“老爷，你……难道你要逼死昕儿吗？”晨老夫人也气得不轻。

　　“我什么时候逼他了？我是说，昕儿既然喜欢男子，那也可以找一个伴儿啊，至少到了晚年，也有一个可以相守的人相互照应着。不过，这个人得先带回来给我过目，我考察同意了才算是我儿子的合格伴侣。”晨渊，这个老头子嘴硬了一辈子，倔强了一辈子，即使是为了孩子好，也要摆摆谱，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爹……”晨昕激动得收起愁思，露出激动的笑容，恨不得立马从床上扑下来跟父亲磕个响头，感谢父亲的理解。这样想着，他也这样坐了，身子还不是很稳就不顾母亲的搀扶从床上挣扎着下来，给面前的父母亲磕了三个响头。

　　“罢了罢了，磕了这三个头，过去的一切就一笔勾销了，以后咱们就别再提过去的事儿了，一家人开开心心过日子。以后昕儿再找一个，我们家也许还能热闹点儿呢。”哎，

　　晨老头子都开始幻想自己未来的媳妇儿的样子了，这样他是不是就多了半个儿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