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吻》犁田的蜗牛

20、你是哪颗葱？

　　夜班收摊后，黑帅等着赵雨朦下班。

　　她一下子猜出了他的心思：“你是怕我被他们报复，对不对？”

　　“呵呵。”黑帅笑笑，没说什么。

　　“一群男子汉报复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事吗？再说，今天我也没把他们怎么样啊。”

　　“还是小心一点好，混混们可不讲什么道理。”

　　赵雨朦闻言挺了挺身子：“我管他们讲不讲道理，我倒想让他们知道，不是每个女孩子都好欺负的。”

　　黑帅被她的气势镇住，伸出了大拇指。

　　边聊边走，进入了一条小街道。在街道转角处，赵雨朦突然回过头来警惕地观察着身后。

　　“赵主管，你看我这样子还行吗？”黑帅把电吉他往身后一挪，摆出了格斗的架势，身子腾挪了几下：“小时候打架，我可是从来没吃过亏哦。”

　　她的心思都在观察身后，瞟了一眼，敷衍道：“啊……还行吧，蛮灵活的。”

　　“那是，灵活得像泥鳅一样。”

　　身后似乎一切正常，她回过头来捂嘴一笑：“泥鳅？泥鳅是滑。”

　　“呵呵，反正小时候打架，我很少吃亏，他们都说我和泥鳅一样灵活。”

　　正在他俩说着话时，突然，两道刺眼的灯光从对面射了过来。

　　赵雨朦大吃一惊，瞬间，她就做出了反应，整个人往身旁的一颗大树后面闪了过去。

　　警察？！头脑里首先就冒出这个词，快速观察完地形，她心里紧张起来。

　　发觉小李警官跟踪自己后，她把回宿舍的这条路，全面观察了个透，以便在遇到紧急情况时能寻机脱身。可现在，地形对她极其不利——被堵在一条高高的围墙下，没有岔路。

　　厉害！选中这个地方堵我。联想起电视里警察办案的情形，她心跳加快了。

　　“有病啊，在街上打远光灯！”黑帅反应过来，偏头躲避这刺眼的灯光。

　　“诶，人呢？”没看到赵雨朦，他心里很奇怪：怎么一会儿工夫，她人就不见了？

　　这条小街街灯少，汽车大灯把黑帅站的地方照得亮如白昼，可深夜却是把树后面又吞噬得黑乎乎。

　　躲在昏暗树影后面的赵雨朦，看着身边的这颗大树，头脑里想着对策：是强行冲过去，还是悄无声息地利用这颗树消失？

　　“赵主管，赵主管。”黑帅在灯光中打量着周围，叫道。

　　树后传来一句：“是不是警察？”

　　“不是。”

　　“真的不是？”

　　“真的。”

　　过了会，赵雨朦慢慢地从树后显身出来。

　　就在他俩忽略这灯光，又往前走了几步时，“嘭！”地传来一声响，凌晨两点钟，街上是那么的安静，以至于这声响听起来显得十分的大。

　　“不好！赵主管，快走！”

　　“怎么啦？！”刚从紧张气氛里缓过气来的赵雨朦心里又是一紧，急切地问：“到底是不是警察？”

　　“是警察就好了。”黑帅抓起她的手，转身就要跑，那辆破推车也顾不得要了。

　　被黑帅一拉，赵雨朦一个趔趄，差点摔一跤。

　　“干嘛呀？紧张成这样？”一听不是警察，她反倒放下心来。

　　“报复的来了！”黑帅语气都变调了。

　　那“嘭！”的一声，黑帅听出那是猛关车门的声音，再联想起汽车远光灯一老不熄地照着他们这，头脑灵活的他马上就想起了警匪片里□□寻仇的镜头来。

　　“一不是警察二不是法海，怕什么怕？！”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这个时候听到法海和尚，黑帅哭笑不得。见赵雨朦不跑，他也只好不跑了。

　　突然，从雪亮灯光后那黑乎乎的空间里，传来一句：“别紧张，美女。”

　　赵雨朦听出了是谁，心里彻底轻松下来。

　　“我没恶意。”

　　黑帅也听出来了：“别听他的，快走！”他再次拉起赵雨朦的手，要带她逃离这是非之地。

　　赵雨朦挣脱了黑帅：“没什么好怕的！”

　　“这样的混混，惹不起，什么事都做到出来！”

　　“谁说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啊？”军哥从黑暗中快步走到了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突然，他又折了回去，汽车灯光把他的背影照得十分高大。

　　“快走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黑帅不知道军哥突然折回去是什么意思？语气很焦急。

　　“我就是不走，他还能吃了我？”

　　“你太天真啦，这样的混混，你相信他？”

　　“什么相信他？是不怕他！”

　　正争吵着，突然，那两道十分刺眼的灯光灭了，小街上又恢复了开始昏暗的样子。

　　“对不起，美女，吓着你了。”走过来的军哥语气十分轻松：“我把大灯关掉了。”

　　黑帅见拉不动倔犟的赵雨朦，也只好不走了，他警惕地观察着周围，以判断他俩陷入包围圈没有？

　　“黑帅，别找了。”军哥语气很拽：“就我一个人。”

　　黑帅一愣，疑惑地问：“你认得我？”

　　“认得你？”军哥笑道：“你是混哪个菜园子的？”

　　黑帅脑筋一下子没转过来：“什么菜园子？我是学生。”

　　“呵呵，我知道你是学生，不是菜农。”军哥讽刺道：“你是哪个菜园子里的哪根葱？我认得你？”

　　黑帅这才反应过来，军哥根本就不认识自己，“黑帅”的绰号是他在夜市上听来的。

　　“你又是哪根葱？！”赵雨朦没好气道。对于混混，她才没那么多顾虑。

　　“呵呵，有个性，我喜欢。”军哥笑道。昏暗的街灯下，看不出他脸上的神色。

　　黑帅往前一站，挡在了赵雨朦的前面。此时，那把电吉他被他拿在了手里，黑帅想着关键时刻拿它当武器。

　　“哟，够义气啊。”军哥一眼就看出了黑帅的心思，伸手来拍他的肩膀：“有种，算个角色。”

　　黑帅身子一偏，闪开了军哥的手掌。

　　“卖唱有什么搞头？和我一起混吧，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通过刚才的观察，黑帅确信军哥就一个人，胆气壮了起来：“哼！谁要跟你混？混□□，迟早得、得……”

　　“得什么？”

　　“得进号子、吃牢饭。”

　　黑帅本来是想说“迟早得吃花生米”的。

　　子弹和花生米一样一样的。话如果那样说，就是诅咒军哥被政府枪毙，这可太恶毒了，混社会的人特别忌讳。他掂量了下，对方是混社会的老大，话不能说得这么恶毒，他也不敢说得这么恶毒，那会惹上大麻烦。

　　“哈哈哈，我还以为迟早得吃花生米呢。”

　　军哥自信到了自负的地步。他相信自己的身手、更相信自己混社会的头脑。吃花生米、把牢底坐穿，这样的倒霉事绝对轮不到自己。所以，“吃花生米”这句话，他并不忌讳自己说出来。

　　黑帅见军哥说出了自己本想说的话，就少了顾虑：“政府镇压的就是你们这号人。”

　　“呵呵，我一不偷二不抢，我也拥护执政党，政府干嘛不给我活路？我这也算是自谋出路吧。”

　　混社会也算是自谋出路？黑帅服了他的厚脸皮，愤愤道：“不得好报！”

　　“好报？呵呵……黑兄弟，现在一句话很流行，你没听说过吗？”

　　“你别挡在我前面。”赵雨朦往边上拉了拉黑帅的衣服。

　　“什么？”黑帅没理会赵雨朦，也没让开。

　　“上班苦、上班累，不如去混□□。”

　　这是句过气的玩笑话，虽然不正能量，但因为迎合了一些年轻人无厘头、想轻松赚钱、又指望被人侧目的心理，几年前挺热门地流传了一段时间。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黑帅用这句经典的话反驳。

　　军哥不乐意听这话，用手把黑帅往边上一推：“你一边站着去。”

　　“有什么冲着我来啊！”黑帅倔强地一挺身子，大声道：“你一个男子汉对付一个女孩子，你他妈的，算什么本事？！”

　　军哥只有一个人，黑帅没开始那么怕了，口里也就不干净起来。

　　“你他妈的，骂我？！”军哥火气一下子冒了出来，就要动手。

　　“住手！”赵雨朦声音不大，可气势不小。

　　军哥看了看她，没有动手，说道：“你他……你以为壮着胆救了一次美，你就是个硬汉了？你小子，老……我还真没把你放在眼里。”

　　军哥没说“你他妈的”，也把“老子”改口成“我”，因为他突然在乎起一点：在有内涵的美女面前不能表现得没修养。

　　“你让开吧，他还没这个本事能欺负到我。”赵雨朦再次拉了拉黑帅。她知道：这个军哥是个武行出身，身手肯定不错，黑帅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黑帅见军哥没大块头那么暴戾，心里的警惕就少了几分，回头看了看赵雨朦。

　　“没事的。”赵雨朦淡淡一笑。

　　黑帅就从他俩之间让开。

　　“美女，幸会。”军哥按武行的规矩，双手在胸前一拱。

　　赵雨朦没有回礼，冷眼地瞟了他一下：“有什么，说！”

　　“美女，你是我混社会这么几年来，碰到身手最厉害的一个，英雄惜英雄吧，很高兴能认识你。”

　　“英雄？”黑帅听着特不舒服，插话道：“混混就是混混，英雄就是英雄。”

　　军哥恼火这话，本想一脚踹过去，在赵雨朦面前，他忍住了。

　　“我不是英雄。和你也没什么瓜葛。”赵雨朦冷冷道。

　　“呵呵。”军哥说道：“其实我小时候的理想也是很正义的，当警察、当缉毒英雄、战斗英雄……这些，我都想过。”

　　听到“警察”两个字，赵雨朦身子下意识地一震。

　　“鬼话！”黑帅哪里会相信？

　　“鬼话？黑帅，小时候，我他妈的不比你小子差。”

　　“是吗？”赵雨朦讽刺道：“这长着长着，怎么就长歪了？”

　　“一言难尽啊，美女，有兴趣听吗？”

　　“一言？半句话我都没兴趣。”赵雨朦说完就走，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