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之吻》犁田的蜗牛

2、打狗英雄

　　录完笔录，龙翰诚被晾在询问室里。

　　接下来该怎么应对？他想不出对策，干脆眼睛一闭往椅背上一靠，不去想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到有人拍自己肩头，龙翰诚睁眼看清来人，避开他的眼光叫了声“老相。”这声称呼很奇怪——既不是“老爸”也不是“老龙”。

　　老相神色又急又阴沉。

　　龙翰诚曲指轻刮了下自己高挺的鼻子，支吾道：“呃，我来这，是……警察……请我来的。”

　　“警察请你……来的？”

　　“是啊。警察说‘请……你配合警方的工作’，我就……配合着来了。”

　　闻听这个解释，老相气不打一处来，小眼睛一瞪：“龙翰诚，我没心思和你说笑！你不惹事，警察会请你来？”

　　“我没惹事。”他不敢正视老相。

　　“这是我们能来的地方吗？”压低声音说完，老相意识到此时不是指责他的时候，马上问事情的经过。

　　龙翰诚三言两语把打狗救人的事说了下，老相听完心里松了口气：龙翰诚没犯事。以他对警方办案程序的熟悉，他知道：配合警方做完笔录，龙翰诚就可以回家了。

　　但是，当龙翰诚吞吞吐吐说出“警犬被我打、打趴下……可能、可能死了”时，老相心里一震，嘴角都抽了一下。

　　见老相如此表情，龙翰诚连忙解释：“那一拳凑巧打在了狗鼻子上，所以就……”他并不懂狗，是现场训导员的话让他猜测到狗鼻子可能是狗的命门。

　　老相什么都没说，绷着脸走出了房间。龙翰诚心里一沉：失手打死只恶犬，有这么严重吗？

　　他知道老相的一言不发意味着什么？他宁愿挨骂也不愿老相一言不发。

　　又是难熬的半个多小时，一个警员和老相一起出现在龙翰诚面前。

　　“龙翰诚，你可以走了。”

　　本来按程序，录完询问笔录，留下电话号码、家庭住址，龙翰诚就可以走了。可因为锋芒太露，他特不被待见。录完笔录后，警员没说可以走也没说不可以走，把他晾在询问室里，用这种方式杀他的“嚣张气焰”。

　　不懂内情也冷静下来的龙翰诚，怕和警察对着干会惹下更大的麻烦，不敢再任性。

　　现在人家的家长来了，看样子还是个有地位、有能量的老板，态度也挺诚恳，警员就是再对龙翰诚不满，也不能老把他困在派出所里。

　　确定没听错，剑眉一舒，龙翰诚立马起身就走，相当干脆，一句场面话都没有。

　　“龙翰诚，我们随时都要向你了解情况，你也要随时配合警方。”看着他的背影，警员很有些恼火。

　　“谢谢警官。”老相忙替他说场面话。

　　“真是欠管……”警员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过，打住了，情绪化地丢了句：“龙老板，我们传唤他，必须随叫随到！”

　　老相心里有些不舒服，不过，老成持重的他隐忍住了：“警官，我保证龙翰诚随叫随到。”

　　一出派出所的院子，看见自家的奔驰，龙翰诚推着山地车走了过去。

　　路上，老相一声不吭地开着车。没多久来到一个高档小区——大美山庄，保安查看车牌放行，在一幢独立别墅前，奔驰车停了下来。

　　龙翰诚拉开车门就要钻出去。

　　“回来！”一声厉喝。

　　他只好又坐回原处。

　　老相一拍方向盘：“浑小子，警犬你也敢打？！”

　　龙翰诚被他突然的动作惊了下，听出这个腔调和警察的一模一样，本来还有点内疚的他，又没好气了：“我管它什么狗！它敢咬人我就敢打！”

　　“嘿！臭小子，你本事大啊！”

　　“我没本事。在你眼里我成天东游西荡，哪有什么本事？”

　　“还没本事？鲁智深拳打镇关西还用了三拳呢！你一拳就解决了问题，如此英勇，得给你个‘打狗英雄’的荣誉称号才好！”

　　别看老相现在蛮有身份地位，可十几年前却是从社会最底层奋斗上来的，性子一急时，他常常冒出小市民的毛病——喜欢埋汰人，虽然没什么恶意。

　　“你！你！”龙翰诚气得很。

　　从交谈的语气来看，他俩的关系真有些怪——不像一对父子，或者说不像一对关系融洽的父子。

　　“你什么你？！”老相环顾四周，没人，压低声音很严厉地问：“你是不是使用了法力？！”

　　“没有。”

　　“一拳就把它打死了，你还说没有？！省厅挂了号的功勋警犬啊，你也你也……”老相指着龙翰诚，又气又急：“篓子捅大了！”

　　老相处理事情的能力很强，刚才在派出所，在最短的时间内，他就把警犬的情况大概摸清楚了：这只叫大黑的功勋警犬名气大得很，追捕、跟踪、搜救，样样都行。其最光荣的一次战绩：在追捕一个凶神恶煞的持枪歹徒时，在没有任何外援的情况下，它毫无畏惧扑了上去，幸好歹徒最后一颗子弹没打中它，但，歹徒困兽犹斗，用一根坚硬的杂木根疯狂地扑打它……最后，歹徒被抓，大黑也伤得不轻。

　　这样威猛的警犬被一拳打死，老相很难相信常规力量能做到。

　　“真的没有。那狗太凶，我一时火气上来，就……下手没了轻重。我也没想到刚好就打到它的鼻子上，要不然，它死不了。”

　　老相对狗也不熟，一时不好判断。

　　“怎么说，我也是见义勇为吧。”龙翰诚知道要说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我不打它，那它就咬死人了，人命总比狗命……”

　　“行啦行啦，有你这样见义勇为的吗？”意识到车上不是说这事的地方，老相转移了话题：“警察不能惹！说过多少遍了？你还嫌我唠叨，不唠叨行吗？！你都给我当耳边风了！”

　　“我没惹警察。我我……”

　　“我什么我？”

　　为了证明自己，龙翰诚只好说出了憋屈的一幕：“警察要我蹲下，我二话没说就蹲下了！你还要我怎样？”

　　老相颇感意外：“二话没说……你就蹲下了？”

　　“我没把你的话当耳边风！”他没好气。

　　老相不易察觉地笑了下。

　　“你笑？看我的笑话吧！”龙翰诚察觉出来，火气又“腾”地上来了，怒道：“老相，这事绝没有第二次！”

　　“你不惹警察，一次都不会有。我来了十几年也没在警察面前蹲下过。你才来多久就……”

　　“我没惹警察！”龙翰诚不愿听老相唠叨，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从后备箱里搬下那辆山地车，气冲冲地走向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