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章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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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果然精于棋艺，我苦恼了这么久的棋局，您看一眼就给破了！”白芷惊叹道。
荀况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将竹简放在书案上，端起白芷方才给他倒好的茶水抿了一口，缓缓道：“你今日来找我，有什么事？”
白芷一愣，面上笑容渐淡。
不过下一瞬，她便正了神色，认真问道：“爷爷，我想问，我的身份。”
荀况端着茶杯的动作一顿，面上神色分毫不显，心里反而突然松了下来。
好像对于这个话题，他一直表现出来的都是不愿。
不愿被问到，不愿被提及，也不愿对任何人说。
可此时对面的少女真正问出口的那一刻，他才知晓。
原来他也是期待着的。
原来有些秘密埋藏太久，他真的觉得有些累了。
缓缓叹了口气，荀况将茶杯放下，将双手放置在膝盖上，近乎正襟危坐。
白芷被他的动作吓得头皮一紧，也不由得坐直了。
而后对方正视她，开口道；
“我不知道。”
“……”白芷懵了，“啊？”
不是，这四个字用得着这么正儿八经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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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微微一笑，对着门口招了招手，“子明……”
他的笑容在触及到那“面目全非”的容貌时不由得一僵，幸而此时众人的心思被引到了那少年身上，没人在意他这突然停顿了的话音。
连天明也没有。
他慢悠悠的走了进来，“为什么又是我，每次碰上这种容易的对手，你就推给我，一点挑战都没有。”
强自压下心中的震惊，张良笑道：“委屈你了，下次一定给你找个强一点的对手。”
“好吧，下次一定要好好给我找个像样点的来做对手。”说着，他在公孙玲珑对面坐下，没有半分紧张与为难。
而明显没有被两人放在眼里的对手，此时颇为难堪地扯了扯嘴角，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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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他竟然真的这么厉害啊！”大铁锤粗着嗓子，颇为感慨地道。
庖丁亦是一脸佩服，却是对着另一个人：“张良先生的木牌，原来是这个意思……”
众人面上神色各异，但心中所想与这两人所言差不离，一面觉得张良教的好，一面觉得自家巨子也并不是那么差。
只有盗跖……他有点走神。
主要是觉得，儒家那群满口大道理的文弱读书人，还能在一群上门挑衅的人中占得上风，当真是有点本事的。
不过饶是如此，他还是受不了那些人张口闭口引经据典的做派。
忒烦人了！
沉吟片刻，他转头看向庖丁，问道：“老丁，你在桑海这么长时间，对张良先生的那个师妹，有何了解？”
“白芷姑娘？”
闻言，庖丁蹙了蹙眉，一脸狐疑地看了回去，“你打听她不会是人家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盗跖坐直身子，正经地道：“瞎想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
众人：“……”
您还真是！
看着众人嫌弃而又谴责的模样，盗跖笑嘻嘻：“虽然那白芷姑娘确实是个美人，但我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众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盗跖摆了摆手，将事情拉到正轨：“其实我在第一日到达桑海的夜里，遇到她了。”
高渐离顿觉不对，反问：“那日夜里？”
“是的，半夜，在通往小圣贤庄的路上，她一个人。”盗跖正色，“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半夜在外闲逛没有一点害怕，在我出手后不仅能够迅速地躲过，还认出了我的身份。”
话音稍停，他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她这般作为，是否能表示，他是站在张良先生这一边的？”
换言之，是站在他们墨家，或是反秦势力这一边的。
众人关于儒家的内部情况也知道不少，尤其是伏念对于秦朝的态度迫使张良不得不在暗中行事，而这位儒家小师妹，明显是知晓这些事的。
那么，她的立场呢？
所以人的目光都落在庖丁身上，被注视着的人摸了摸下巴，努力回忆片刻，缓缓道：“白芷姑娘是今年初冬到的小圣贤庄，而后就在庄内住了下来，说她躲过你的偷袭也是可能的，因她有一段时间专练轻功与投掷暗器……”
听到此处，一向沉默如同空气的盖聂突然出声了：“无论何时礼仪皆是齐备的儒家，为何会放任其弟子学习投掷暗器这一类技艺？”
众人一阵沉默，却又同时感到惊奇。
暗器，一般指方便在暗中实施突袭的兵器，暗器大多用于偷袭，而作为“正人君子”的儒家弟子，为何会与暗器这类兵器打上交道？
这个白芷，到底是什么人？
庖丁突然拍了下大腿，惊道：“这样说起来，其实还有一件事，特别奇怪。”
盗跖：“什么？”
庖丁道：“这白芷姑娘的来历，小圣贤庄内，竟无人清楚！”
在场所有人纷纷皱起了眉头，高渐离问：“这是怎么回事？”
盗跖几乎与他同时发声，却是问得另一个问题：“张良先生未曾问过吗？”
其实两人想要得到的答案或许要从其他问题上追根溯源，比如：
连张良也不知晓来历的女子，竟然也能在小圣贤庄待至如今？
张良的能力众人见识过，却也想不明白，这样的人为何会放任来历不明的人在身边。
莫非，另有安排？
“或许，”盖聂沉吟，“可以亲口问问子房。”
高渐离想了想，亦是点头赞同：“小跖，夜长梦多，还是你去一趟吧。”
若是朋友还好，若是敌人，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
盗跖瞥了坐在角落的盖聂一眼，掩下眼神中的不待见，应了一声，翻身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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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那人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看着白芷复杂的神色，又接着道：“但我可以告诉你，无名的身份。”
白芷平复了下心情，点头：“您请讲。”
“五百多年前，诸侯争霸开始，各大学派兴起，在这种动乱的时代，西方一个神秘而又强大的巫族，因积极入世，也渐渐被世人所知晓，这个巫族，名为蜀山。”
白芷疑惑：“蜀山避世隐居那么多年，为何会突然入世？”
“因为诸侯争霸。”荀况缓缓道，“这是动乱，也是机遇。蜀山中一部分人早已不满避世做法，于是他们离开了原本的隐居之地，入世为诸侯所用。”
白芷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那些人选择入世，不过是觉得功名利禄更适合自身罢了，无关对错。
荀况继续道：“由此，蜀山分裂为两部分，隐居之地仍称为蜀山，而入世之人却融入百家学派之中，起名——阴阳家。”
白芷心道，原来如此。
怪不得东君焱妃的魂兮龙游是一只存在于扶桑神木之上的三足金乌。
原来是同出一脉！
“蜀山有一个身份令众人敬仰，他们对于担任这个身份的人称呼——大祭司。”
白芷心间一颤，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了石兰对于无名的猜测。
无名……真的是大祭司吗？
“蜀山的大祭司遵从神命，并不阻止蜀山分裂，但最后一任大祭司却并不认同这种做法，于是他换了个身份，冒充蜀山弟子，随着入世一脉进入了阴阳家，并且一路坐到了河伯的位置。”
“河伯？”白芷皱眉，“阴阳家中，有这个长老吗？”
“那是许久之前了，”荀况摇了摇头，语气颇有些慨叹，“河伯，山鬼，十年前两人在阴阳家消失后，并未有下一任阴阳家弟子继承长老之位，因此两个名字便消失了。”
消失？
无名既然是那个河伯，十年前的消失难道真的是像石兰所说——为了白芷？
所以是因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才一直没有下一任弟子继任吗？
白芷思考着荀况方才的话，斟酌道：“大祭司改名换姓进入阴阳家，是怀疑了什么吗？”
荀况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的赞许令对方愣了一瞬，他颔首道：“阴阳家在七国间逐渐站稳脚跟，十年前，如河伯所想的一样，为了避免蜀山威胁到他们如今的地位，阴阳家下了铲除的指令。”
“这个指令是秘密进行的，在河伯的阻挠下，任务失败了，而山鬼自任务失败后便不知所踪，河伯也只晓自身身份败露，便卸去了大祭司之位，于凤鸣山隐居起来。”
他抬眼看向她：“你应当知晓了，蜀山最后一任大祭司，阴阳家河伯，就是你的爷爷——无名。”
白芷沉吟，半晌问出了一直纠结在心里的问题：
“无名，他真的是我爷爷吗？”
荀况含笑：“不是。”
白芷双手握着茶杯，不语，她知晓对方没有将话说完。
果然，荀况叹道：“据无名所说，你是他在隐居半路捡的孤儿，无名无姓，遂赐名白芷收作孙女，养了起来。”
他整个人稍稍放松了下来：“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
白芷仍旧没有说话。
纵然先前有了猜测，如今知晓部分真相，她仍是觉得有些意外。
原先她只以为无名与蜀山有关系，却没想到，竟也是阴阳家原本的长老之一。
虽然是假的。
所以，无名的死，应当是阴阳家派遣的人马去铲除原本的叛徒，或者说，铲除埋伏于阴阳家的蜀山间谍。
那她这报仇……
也太难了些吧？
思及此，白芷倒是愣了愣。
听了这么多，她第一个想法竟然是报仇太难？
还真……意料之外啊。
不过知晓无名的隐居并非是为了她，白芷还是觉得轻松许多。
如果不是为了她，起码说明，她的身份应当没有那么重要。
以后……应当也没那么难走。
……吧？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章十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