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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60章:寻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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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延恩侯府老侯爷墨勃的心腹薛铭自得了主子的秘令就打着照顾赵煊赵公子的旗号,三不五时地出入松风书院暗访。
这赵煊本是松风书院的学生,老侯爷念及与他父亲的交情便将他接入侯府暂住好让他专心备考会试。因是小住,赵煊不好意思太麻烦延恩侯府,就轻装简从地住了进来,有些书籍讲经临到用时才发现落在了书院,每当这时,薛铭都自告奋勇地帮赵公子去书院取东西,私下却在打听着那长得像极大公子的少年郎。
薛铭查访时才得知上次来听欧阳瞻讲座的学子并非都是松风书院的,有不少是从外地闻风赶过来的,这样一来,找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正在薛铭一筹莫展之际,偶然瞥见了赵公子那件滚金线锁银边十分扎眼的外衫才恍惚记起见到的那一行人貌似有个也穿了这身,遂问道:“赵公子这身衣服倒是华丽,小的少见您穿啊。”
“噢,这是书院一个新生自掏腰包给大家做的衣衫,我嫌过于俗丽了,甚少穿它。”赵煊腼腆一笑,“昨个,贵府浆洗房的人告诉我这几日天阴,洗的外袍都未干,恐要迟几日才能送来,我没法子,只好先穿这件救救急。”
薛铭强掩内心激动,又道:“这么说来,有这身衣服的应是松风书院的学子无疑?”
“是这样没错。”
得到想要的答案,薛铭对找人多了些盼头,那天他整个人都被肖似大公子的少年吸引了,其他人长什么样都没在意,可现在,至少能确定同行的里面有一个是松风书院的,这找人的范围就小多了,他先找到松风书院那人,再顺藤摸瓜找到那少年就便利了。
薛铭再仔细回想那天似乎是在离珍馐馆不远处遇上他们的,一行几人貌似还在谈论什么菜好吃,既然喜欢珍馐馆的菜,去了一次总会去第二次吧,他只要在珍馐馆守株待兔就行了。
确定了找人路线,薛铭整个人轻松不少。
大比之后,赵煊名落孙山自觉没脸继续住在延恩侯府坚持回了松风书院,薛铭一开始还发愁以后要找什么借口去书院,与老侯爷墨勃合计之后,觉得这样更好,以后打着对赵公子嘘寒问暖的名义,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
赵煊没料到老侯爷居然这么关心他,他都回书院了,侯爷还隔三差五地派薛总管给他送这送那,心中对延恩侯府愈发感激起来,是谁说的一入侯门深似海,看看人家延恩侯府多有人情味儿,一家子都是好人哪。
延恩侯府,内院,秋鸿院。
杜氏看了看桌上的菜色,皱着眉浅尝了几口,对布菜的大丫鬟秋芙道:“都撤了吧。”
一旁伺候的宋嬷嬷轻声劝慰,“夫人再多用些吧,您吃得太少了。”
杜氏神情恹恹,摆了摆手,“别人都是苦夏,我倒好,入了秋反而胃口弱。”
另一名粉衣大丫鬟秋桐奉上茶来,笑语吟吟建议道:“奴婢听说梅花镇上很有名气的写意楼开到了京都,推出的养生菜风头正盛,尤其那道‘十八学士砂锅汇’最宜秋季品尝,上次跟夫人去靖远伯府就听府上的丫鬟说她们老夫人很是喜欢,时不时地打发底下人去写意楼订菜。”
“梅花镇?不就是霜丫头被吓昏的地方。”杜氏轻蔑道,“小地方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不过是个新鲜罢了,也就对那些暴发户的脾胃。”
靖远伯府的祖上原是给大盛开国皇帝萧烈牵马的小厮,大字都识不得一个,奈何人家命好算是萧烈心腹,战时又帮着传了几次重要消息,萧烈登基后大封有功之臣,便赏了他一个靖远伯,都过了这么多代他家早洗白了,只是京都那些自诩书香门第的世家还在暗地笑话着,杜氏出身太师府自是瞧不上的。
“是奴婢多嘴了。”秋桐面露怯色地屈膝请罪。
“闲话罢了。”杜氏不在意道,又朝左右挥挥手,“你们先下去吧,留宋嬷嬷伺候我午歇。”
“是。”一众丫鬟陆续告退。
待屋中没再有人,杜氏方问宋嬷嬷,“我怎么听说近来薛铭往松风书院跑得很勤。”
“是呢,老奴找前院的人打听过了,是侯爷爱才,时不时叫薛管家给赵公子送送东西。因着不是什么重要消息,老奴就没报给夫人。”宋嬷嬷讪讪解释。
杜氏淡声问道:“都送的什么?”
“多是些衣物小食,上等笔墨纸砚什么的,比照的是府中少爷们的例。”宋嬷嬷嘀咕道,“老奴真是没看出这赵公子如何有才华,不知老侯爷相中他哪点了,真是有本事的怎么上次会试没过,还得再读三年。”
“老侯爷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杜氏不知想到什么,冷笑一声。
“还请夫人解惑?”宋嬷嬷琢磨不透。
“老侯爷八成想招这个赵煊做重孙女婿。”杜氏好笑道。
“赵公子再如何只不过是个知州府的少爷,哪里配得上我们侯府的姑娘。” 宋嬷嬷语带不屑。
“嫡出的不行,不还有庶出的。”杜氏抚抚梳得一丝不苟的鬓发,漫不经心道,“老侯爷这是怕我慢待了庶出的。”
杜氏这话一语双关,宋嬷嬷立刻想到杜氏的眼中刺四房那一家,四爷是老爷的韦姨娘所生,一直不得杜氏喜欢,要不是杜氏顾忌名声,前头正室陆羡所出的大爷不在了后面这姨娘生的四爷又没长大,也太招人怀疑,指不定四爷早没了。
“老侯爷既有意抬举赵煊,我这做人儿媳为人祖母的总不能干看着,你也派人给那位赵公子送点东西,份量比老侯爷那边稍轻些。”杜氏沉声吩咐。
“我们夫人真是孝慈双全之人,老奴这就去办。”宋嬷嬷笑着恭维。
这边,薛铭在松风书院的珍馐馆蹲守了小半年却一无所获,打听的人都说不认识他扇面上画的那幅小像是谁。
却说,当初邀请墨青朗他们到珍馐馆用饭的年嬴不幸感染了风寒,开始不算严重就没上心以为几副药下去就能好,哪知到后头,病得愈发厉害连床都下不了,这事辗转被墨青朗知道了,他记得家里看病常请的妙手堂方大夫医术不错就派小厮童乐替年嬴请了方大夫来。
方大夫望闻问切之后,直呼“庸医害人”,这年公子明明是热邪引发的寒症却用辛温之药简直于杀人无异。
虽这次对症下药了,但因拖得太久,年嬴很是吃了一番苦头,缠绵病榻数月才日渐好转,算得上“死里逃生”,年嬴自此对墨青朗感激不尽。
时间辗转,年关快到了,松风书院已经放了年假,家远的学子陆续离校,薛铭坐在人迹寥落的珍馐馆心里说不出的失望,难道侯爷有生之年都再见不到大公子了吗,自己真是没用哪。
薛铭正在郁闷哀叹,就见有人走了过来,那两人在他不远处落了座,闲话着等上菜。薛铭一开始没在意,听着听着不由上心起来。
“年兄你瘦了一圈啊。”
年嬴按按凹进去的腮颊,气呼呼道:“别提了,要不是我爹在家书中再三交代不能在京都惹事,我非把那庸医的店砸了不可,差点害死本公子。”又咽了咽口水,“本公子喝粥茹素了大半年,真是要小命了,如今可算大好了,先痛快吃一顿再回家过年。”
“说到吃,梅花镇的写意楼年兄知道吧,今年九月在京都开了分店,生意那个火爆啊,我回回去,雅间都满座,气死个人。”
“梅花镇那家倒去过,可恨京都这家店开的不是时候,本公子重病在床无法前去捧场。”年嬴一脸遗憾,自我开解道,“罢了,来日方长,等年后回了书院再去不迟。”
薛铭找准机会插了话,“二位幸会,原是同道中人,薛某也爱去写意楼打打牙祭,最爱雅间江湖斋新出的那道‘泡菜鸡’。”
年嬴下意识地就要称呼“薛公子”,仔细一看,娘哎,书院什么时候进了这么老的学生,年嬴轻咳一声,“敢问……敢问兄台也是我们书院的?”
薛铭忙道:“误会,误会,薛某是来松风书院找人的。前段时间薛某来书院看望一位故人之子,很巧地见有位公子掉了扇子,那公子走得太快一个转弯就不见了,薛某捡起扇子见是把上等折扇甚是珍贵就想找到失主。”遂从怀中掏出一把白玉骨扇,缓缓展开绫绢扇面,“好在这扇面上绘了一幅小像应是那位公子的自画像,薛某就来碰碰运气看看有谁识得此人。”薛铭说着将扇面往年嬴他们面前凑近一些。
“在下不认识这人。”与年嬴一起的于峰摇摇头。
年嬴瞧了瞧,小声咕哝一句:“看着怎么有点像墨贤弟。”心说,难道是上次来探望我弄丢了折扇。
年嬴声音不大,薛铭听得不太清,只隐约听见“有点像”三个字,但见情形八成有戏,不禁激动起来:“敢问公子觉得像谁?”
年嬴性子有点大大咧咧却并不傻,闻言谨慎道:“我与薛……薛伯并不熟识,怎能贸然告知你他人之事。这样吧,待我找机会问过那友人可曾丢东西,再答复薛伯如何?”
“公子小心是好事,只是你看薛某本是拾金不昧想要物归原主,又不是要对公子友人不轨。”薛铭佯作羞恼,一甩衣袖冷哼一声,忿忿道,“这世道,竟连好事也做不得,怪哉,怪哉。”
于峰碰碰年嬴,将他带到一边小声献言:“我观那扇骨乃上等白玉制成,价值不菲,此人居然不为所动一心找回失主乃君子也。但若年兄真不信他,不如其他不必多言,只告知那位友人现在何处,让他去碰碰运气,也算全了一桩美事。”
年嬴闻言深觉有理,冲薛铭拱拱手讪笑着:“是年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来我与那名友人也不过数面之缘,只知他在鸣雁书院求学,你不妨去那问问。”
薛铭也知对方既对他生了疑,再多问怕也问不出所以然,如今套出鸣雁书院这个地方也算一大收获,遂冲年嬴拱拱手:“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