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Wusch》sosyna

4、Diskurs【旧剑金】

　　Tür du davor einst，Tafel.

　　阿盖拉炽热的艳阳灼烤着大地，不远的开阔地上由于高温扭曲了的空气蒸腾着，看起来就像是一条条透明的幼蛇，纠缠、蜿蜒地向上爬。

　　亚瑟·潘德拉贡岿然不动地坐在临时搭筑的简易帐篷里，任由额间的汗水慢慢滑下，在下颚汇聚成一滴，砸在满是干燥灰尘的地面上，被包裹成浑浊的一团。

　　“长官！我想……”

　　一个士兵跑到亚瑟的身边来，脸被晒得有点红，眼神游移着不敢与他对视。

　　他看了眼帐篷外正与英国女军官聊天的其他士兵，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士兵欢天喜地地跑了出去，还留在帐篷里的其他人有一大半投来了期盼的目光。

　　“记得回来。”亚瑟张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几乎完全空下来的帐篷里温度似乎降低了点，士兵们冲出去时掀起的风带来了短暂的凉意。

　　亚瑟闭上眼，说不清现在自己是什么感觉，总之是很糟糕。作为一名优秀的士兵，不但不能战死沙场，还要以这样屈辱的方式被关押在敌方阵营……不，大概不能说是关押，这小小的帐篷是他和他的士兵们一起亲手搭建的，甚至没有任何与锁有关的东西，对方竟然也就这样默许他们不时地出去透透气，与己方士兵聊聊天。

　　这样的境况让拥有坚毅军人精神的亚瑟怎能不感觉糟糕？更可怕的是，他的士兵居然大多数都对这样的处境没有丝毫感觉，就跟在与自己的盟军相处一样。

　　不，他不怪他们，这样或许也是好事，不必背负那么多阴谋与背叛。亚瑟其实最开始是反对的，但这是一个何其英明的决策，实施到现在他已完全没有了反对的理由。

　　或许，他与他下属们是无比优秀的，能在战斗中为国家带来胜利，可是，这不意味着所有的人都与他们相同，也不意味着，在面对强敌的时候仅仅靠他们几十个人就能抵挡得住。

　　所以亚瑟同意了，尽管他还是无法接受。此时，有一种情感占了上风，满溢出来，汹涌地堵到了他的咽喉。

　　亚瑟皱起眉，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他感到愧疚，用什么都无法压制的愧疚。在他实施了这个计划，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部分的时候，他真切的明白了，自己是无法从这丑陋的部分里脱离出来的。

　　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一个金发红眼的身影，他冷峻地看过来，眼睛里充满着愤怒的审判——

　　亚瑟猛地睁开眼，大口地喘息起来，空气被高温熏烤地失去了足够的氧份，干燥的气体大量涌入他的咽喉，夺去他的水份。

　　“咳咳……”他痛苦地抓住了胸口，大片的黑色在他的眼前晕开，而在这黑色中间，依然是那个金色愤怒的身影。

　　亚瑟的眼角呛出了泪水，在这本不应该再有任何多余液体的残酷地方。

　　他曾说过无数违心的话，在这一切开始之后，他曾夸奖过自己下属的能干与精明，他曾赞扬过大家对计划的保密与实施，可他……如此憎恨自己。

　　夜幕降临下来，士兵们依依不舍地在英国女军官的注目下回来了，外面的温度骤降，一下子就到了冰点。

　　亚瑟为了躲避那个人的愤怒的目光，开始回忆起别的美好的什么……

　　初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某次作战会议上，具体内容意外的模糊了，只剩下那个人穿着洁白的军装，在转身的刹那金发飞扬，他满是自信地用带着同样洁白手套的修长食指叩击着地图……

　　“砰！”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了一声让人神经颤抖的枪响，外面马上混乱起来，有人用纯正的英语大喊着，“敌军来袭！是吉尔伽美什！”

　　亚瑟忽地站了起来，一双碧绿的眼瞪得很大，里面闪烁着什么晶莹的东西……

　　“长官……”周围的士兵望着他，充满着恐惧与生的渴望。

　　“……”只犹豫了一下，亚瑟便恢复了他的坚定，“跑，跟着英国人。”

　　有一句话是真的。在慌忙的奔跑中，亚瑟从余光里看见了那抹无法忽视的金色，遥远地在人群那一头，在夜幕与硝烟中闪烁着无与伦比的美丽。

　　“我想要站到你的身边。”亚瑟回过头，直视着远处的那个人，忽然笑了，真诚却又脆弱地让人无法直视。

　　那个时候就一直想说了，可却没能说出口，那个人站在那里，他就不得不去注视，那样优秀、坚强。

　　但是对方不可能看得见他，也不可能理解他……他知道自己在对方的面前表现的就像是一个懦夫。

　　如果能够的话，我想要站到你的身边，站到你的身前，替你抵挡所有的伤害。

　　只有一秒，亚瑟转回头，眼神清澈、表情坚定，他继续向着另外一个方向，不遗余力地奔跑着，仿佛要用尽生命，殚竭精力。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