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小姐》尤奈斯库

3、面子小姐与晓柔②

　　好吧，看起来不是梦，刘晓柔盯着自己略微泛青的大腿。
　　她觉得自己一切的努力总归是没有白费，她诚恳的态度终于打动老天爷喽——昨天她还对这个世界充满绝望，今天她那份可怜的自信心终于是找回一点儿。
　　这个极度自卑的女孩儿也问过单总：是否是出于一种同情的态度，。因为没几天她就感觉自己这个秘书好像和电视剧里的那些不太一样，除了端茶送水其他时间显得挺多余，一个普通的秘书至少比她忙上十倍。
　　而单总依旧笑吟吟的：“我就喜欢那份直言不讳。”
　　刘晓柔于是自行琢磨了一会儿，单总是不是需要一个“忠言逆耳”的贤臣式的人物。哦！她明白了。
　　可令她灰心丧气的是，她所想到的，单总想到了，她没想到的，单总也想到了，她还没反应过来，单总那边已经完事儿了——她都恨不得辞职去，可那份诱人的薪水让她昧着良心留下。
　　她话多，见人就逮着，一个劲儿的说单总的好，仿佛这样可以让她舒心一些。譬如这一次她西施捧心一般与别的女同事聊起单总那番“规矩论”。
　　“单总就是这么说的！”她生怕别人不信，又重复了一遍。
　　没人听她怎么重复的，女员工们都相约沉浸在“单总好帅”、“单总真男神”的一片花痴声浪中，在崇拜下更加卖力的工作。
　　毕竟单总的帅也不是一两天了。
　　面子小姐喜欢在和客户谈判的过程中让刘晓柔进来倒茶，而刘晓柔所不知道的是，每当她被传唤进去，那必定是世纪大扯皮家——面子小姐演说开始的时刻，换句话说，装逼的时候到了，我在发光，能瞎一个是一个。
　　面子小姐每每都会面带微笑地等对方夸口完毕，继而抛出话题引出对方的底线，最后才是真正发挥她口才的时候——好一段排山倒海的措辞，总能让来递茶的刘晓柔激动万分，痴迷地伫着，一定等那段演讲结束了再走。
　　当然，面子小姐丝毫不介意。刘晓柔在听完演讲，一定会第一时间传给那些把她当偶像崇拜的员工，这个骨子里孤单的小秘书会想尽办法找到各自共同语言来与同事交流，比如他们一致崇拜的优秀又低调的单总。
　　面子小姐勾起了小狐狸般算计的笑容，转瞬即逝。
　　这种方法真是用的得心应手了啊，比任何物质上的手段都管用，这就是精神上的鼓舞——这也是她唯一认可传销组织的地方，不过传销组织那叫精神胜利法，她可是偶像效应法，性质不同。
　　讲起偶像，刘晓柔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个合格的狗仔，大消息小消息一手报道，面子小姐的活儿都是独行也致使她没有任何负面话题可以被晓柔传播，她本人也不是明星，不需要靠劲爆消息上头条博眼球，她要出名，但绝不容许以污点而出名——她可是要把自己优秀旗号打响于世界的总裁，是那种死后会把名字记入史册的人啊！
　　这就是她的终极目标，不是拜金女一般的小面子，她追求的是大面子。
　　有远大梦想的人通常比常人的步伐快上许多，虽说她的梦想其实挺自私，并没有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觉悟……不过，那有何妨？
　　活着就是痛并快乐的无限循环，没有破绽的人生像无数层茧，而里面的人儿还在吐丝，并乐此不疲。
　　面子小姐将视线转回晓柔身上，静静听着窗外细密的雨声。
　　今天的小秘书比往日要局促不安啊，微微皱起眉，偶尔抿一抿唇——看来会见完这个客户后可以和她谈谈心？
　　最后确认一遍自己分析的角度和模拟出大概的回复语句，面子小姐扬起她自信的笑容，假面舞会开始了！
　　“哎呀，久仰单总大名，今个儿可算是见着了！”被人先发制人，面子小姐回应他早就想好的套路：“不敢当，戴总坐。”
　　名为戴蒙的男子却不入座，只是盯着她，眼神中流溢出面子小姐不知名的光华，这个反应却是面子小姐所未想到的，她只好抛出接下来的台词：“想来戴总时间紧迫，不愿入座也是情有可原，那我们开门……”戴蒙打断她：“单总，开门见山也太生疏了吧，您瞧我胸前这支笔，我今个儿就带了我这人和这支笔，不就是签字的事吗？我现在就签。”
　　面子小姐当然没算到这一茬，她有些吃惊地瞪大眼睛，这个表情似乎让对方感到愉悦，他低低笑了起来。
　　他也很快证实自己的话绝非虚言，迅速签署，又扫了一遍合约的复印稿：“为什么没有印单总的手机号？连淘宝都有售后服务的啊？”
　　去找你的马云爸爸吧。面子小姐的面具有点抽搐，指着合约上的那串数字：“我们有接线员，也可以算是售后服务。”“接线员哪有您优秀啊，跟他们是鸡同鸭讲，对牛弹琴。”戴蒙无辜的说。
　　分析对象硬生生的被掰向阐述自己手下员工的优秀，不过这个套路面子小姐熟悉，可她话未讲完，戴蒙又将其打断：“那是当然，他们有这么优秀的总裁啊。”
　　面子小姐内心突然警钟一鸣：或许是对面这位戴总的公司正在走下坡路，他来谈项目怕是假，结一个有力的盟友倒是真。看来自己调查的资料还是有纰漏……她解释不出戴总这张抹了蜜的嘴和这幅殷勤样。
　　毫无疑问，合约的收益大部分是盛世集团，因为合约一开始就是对己方有利，这样才有所谓的谈判空间。可要她与戴总结盟，这就不是那么草率的事情了，她要认真考虑其中的利弊关系，这时戴总又出口相邀：“单总有空赏脸吃个饭？”
　　“哎，这可折煞了，我怎么能浪费您的时间，这不是要我犯罪吗？”可对方像是听不出这份婉拒：“这怎么是犯罪呢？”又顿了顿：“再怎么说也是我唐突了，浪费您的时间才是。”
　　面子小姐有些生疑，他说话太过客气，让以客气著称的自己都丝毫挑不出毛病，可他眼底又毫无求人的卑微，而且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正如他进门时的那抹光华。
　　他突然笑意更甚：“您就容许我犯一次罪吧。“
　　吃你妹啊我很忙的！面子小姐颇为无奈，同意了，心里一阵嘀咕。
　　地点定在市中心的桑特依酒店，那个五星酒店处境非常有利，因为那条街上就只一家高档店，众星捧月一般。届时有钱人总会开着他们引以为傲的名车穿梭于柏油马路，享受这那一刻的崇拜，所以这家店往往一位难求——面子小姐也想把这家酒店纳入自己旗下，常常关注这里老板的动向，说来也是奇怪，这家店不属于任何一个公司旗下，而店老板也只开了这么一家，没有任何分店。
　　这次的谈判太快了，以至于她的时间安排表空出一块，她揉揉太阳穴，感叹了一下，幸好自己可爱的小秘书不在场，不然这次可没有她所期待的演讲，就让她误以为自己是一瞬间说服对方好了。
　　这倒是她不了解晓柔了，即便是晓柔在场，她也会将单总的人格魅力无限扩大，直至搬上一个新台阶。
　　面子小姐传唤晓柔进来：“你今天看上去不太开心呢。”说罢用询问的眼光望着，刘晓柔一怔：“没有，是这样的……”她一紧张就会下意识的回答“没有”，这倒是使得前后矛盾了，挺有趣的。
　　“是这样的，”她理好话，“我一个同学说……今晚是高中同学聚会。”

作者有话说

　　人称是单总的时候视角偏为第三方，而人称是面子小姐的时候则偏于以单面为主视角【此章其实。。。并不怎么讲晓柔啦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