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男》俞皿

40、黄泉路上无老少

　　一个小时之前的对话就像是南柯一梦，郝建怎么也不能相信，刚才还说说笑笑的姜萍萍会抢救无效被宣告死亡，就算是回光返照，这也太突然了吧！
　　白发人送黑发人，姜家父母悲痛欲绝，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女儿舍身救人是自愿的，其中的道理不言自明，自然是由于爱他至深，所以他们没有责备郝建，只是说“这一切都是命”。虽然他们早就认定郝建是自己的女婿，但女儿毕竟没有和他登记结婚，如今出了这样的事，难道要人家服丧守孝？那都是旧时侯的事情了，而且萍萍为这人豁出命，他们当然不能因为不切实际的要求，把活鱼摔死卖。
　　他们擦了擦眼泪，对他言道：“小郝啊，我们只有萍萍这一个孩子，有养儿的命，却没有颐养天年的福气，可是你还年轻，不要因为这件事耽误了自己，只要以后别忘了我们，逢年过节……”说到这里，姜家父母再也说不下去，泣不成声。
　　郝建噗通给他们跪下：“这些年，二老待我犹如亲生爹娘，我和萍萍是就差了一张纸的夫妻，她为我而亡，再说我们还有一个孩子，以后你们就是我的爸妈，该尽的孝道我都会做！”
　　平日里他虽然油嘴滑舌，这番话却是发自肺腑，姜萍萍与他做过情侣，更是红粉知己，纵然没有夫妻缘分，可是现在想来，在许多方面，最了解自己的其实就是这个女子。那孩子即使不是他的，但确为姜萍萍所出不假。一个舍命为自己挡刀的女人，替她养个孩子又算得了什么呢？
　　提到外孙，姜家二老心里生出几丝安慰，但又想到他一出生便没了娘，眼泪不由得噼里啪啦掉得更凶了，颤巍巍拉起郝建，三人哭做一团。
　　他们这头哭得撕心裂肺，外面有人心里也是凉了大半，罗莉黯然离开。
　　因为姜萍萍的死涉及刑事案件，尸身又被检验了一遍之后才交给家属。郝父尚且病重，舅妈便做主买了一块极好的墓地给她。
　　郝建要在石碑上写“妻”，姜家父母没有同意，他们说：“以后的日子还长，你有这份心意就已经很好了。”
　　丧事办得非常简单，姜萍萍生前喜欢艳丽的花，郝建就买了许多玫瑰，葬礼上没有一朵白色的花。
　　头七过后，姜家父母对他说：“整理萍萍遗物时你过来，看有什么东西想要，就拿去做纪念，剩下的都烧了。”
　　他知道老人是怕看见遗物伤心，于是就说：“我有一间空房，本来是……要结婚用的，先把萍萍的东西放到那里去，您看行吗？”
　　“人都没有了，还留着东西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可是如果没了这些，以后小帅……就不知道自己妈妈的事情了。”
　　二人听了，垂下老泪：“是我们疏忽了，就按你说的做吧。”
　　姜萍萍的照片、衣服、化妆品最多，除了一小部分被亲戚拿走做纪念外，剩下的数量相当惊人。其它日常用品整理出三箱，书和杂志两箱，还有一些物品以及笔记本电脑都在郝建家。以前的家具也都卖了，姜家的亲戚帮忙弄来几件简单的家具和摆设，窗帘也换了，整个房间几乎找不到原来主人的痕迹。即使如此，姜伯父还是在打听着卖房的事，准备彻底离开这块伤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