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愿逐月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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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爷与宁国候失踪的消息一夜间传遍长安城，一下子冲淡了太后寿宴的喜庆，连宫内都能感受到一丝紧张的气氛。略显空旷的紫宸殿内，一名年轻侍监正打扫着铺了厚厚一层香灰的香炉，重新点燃几柱香，烟雾飘渺缓缓上升。皇上坐在桌前看着手中奏折发呆，身边倒茶的宫婢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好了，下去吧。”皇上放下手里的奏折，伸手捂住双眼。
听了皇上的命令，拘束的宫婢们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纷纷退出紫宸殿，只有那名年轻侍监仍旧呆在香炉前。
皇上睁开眼，摆了摆手，“你也下去。”
“是。”那名侍监小心翼翼退出去，衣角似是不经意蹭过桌上堆得杂乱的奏折，便消失在门外。
皇上盯着门口一会，才继续看桌上的奏折，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稍稍好了些，他动手收拾起桌上的奏折。门外掩藏的细作却看不见，他整理奏折的同时悄悄将一张纸条塞进衣袖里。
听完手下观察皇上今天一天的动静的汇报，秦动才算是放下心。太后坐在他下手的椅子上，心里却是难安。
“爹，您非要动手吗？”太后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紧张地看着秦动，“何清彦和苏瑾辰被困在了南疆大山里，苏瑾年在您手里动弹不得，他们起不了风浪的。再说朝儿很听女儿的话。”
秦动突然伸手打断她的话，狠历的眼神盯着太后，“可你的儿子，并不听我的话。”
流放岭南十几年，并未磨平秦动的野心，反而让他更加恨先皇苏秉初。他当年在牢狱中受尽折磨，沿途官兵虽然受太后打点，可对他也没有好脸色，导致关节落下隐疾。岭南气候湿冷，时常下雨，连绵不绝半个月都是有的，他的关节整日疼痒难耐，日日夜夜都是想着哪天回长安向苏秉初报仇，却没想到，还没等他回长安，苏秉初便因为北漠征战时的旧疾而早早离世。既然苏秉初不在，那他便要从他儿子手里夺走这皇权！
“爹。”向来养尊处优的太后被秦动狰狞的神色吓到，连替儿子求情的话都不敢说。
秦动见太后露出一副恐惧的面容，想想自己这个女儿毕竟还有用处，便缓和了态度，道，“放心，毕竟是我的外孙，不会让他有问题的。”
淅淅沥沥的小雨停止，温暖的阳光摆脱乌云的纠葛终于重新普照大地，太后的寿宴如期举行。何清欢一大早被小宛从被窝里捞起来，半眯着双眼任由侍女们上前帮忙。不一会，她全身上下焕然一新，小宛站在一边细细端详着，又从首饰盒里挑了几样为何清欢编起头发。
何清欢这么一折腾也算是半醒，可惜眼皮厚重的抬不起来，只好闭着眼和小宛聊天，“我娘去不去啊？”
“夫人说这几日身体不好，就不去了。”小宛编发的手法十分利落，她笑道，“小姐这次可是代表我们宁国候府，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让她们嫉妒去。”
果然。何清欢半阖的双眸闪过一道光，伸手止住正挑选着发钗的小宛，“一个就够了，太多我可没法动了。”
见何清欢这么说，小宛只好收起放着漂亮发钗的盒子，嘟囔道，“小姐也真是的，总是不喜欢戴这些东西。谁家千金不是打扮的漂漂亮亮？害的夫人为小姐买的发钗都落灰了。”
小丫头此时像是被老婆婆附体，就打扮的问题唠叨了何清欢一路，马车进了宫门准备换轿子时她才闭了嘴。因为这段路要下马车，会碰到不少达官贵族，可不能给侯府丢脸。只不过小丫头没有想过，别人的嘴，她可堵不住。
“那不是何清欢吗？”
几位千金凑在一起，趁换轿子的空档窃窃私语，但何清欢毕竟练过武，耳力足够听清她们的话语。不过她们也没想过要小声不被人听见，长安城里的流言早就不是秘密，周围也有不少夫人们在听。
“没想到她居然有脸来参加太后的寿宴。”
“谁让她父亲是宁国候呢？不管怎么说侯爷的面子总是要卖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秦大人当年和宁国候的关系可不好。”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安远候搬倒秦大人的时候，宁国候帮了不少忙。”
“可不管怎么说，秦大人当年确实，，，”
倒是没人敢说话了。
一位千金忽然道，“秦大人可是太后生父，当年不过是被奸人所害，才一时昏了头脑。皇上向来孝顺，总会为秦大人正名的。”
“也是，毕竟皇上都为了太后让步多次，这次寿宴说不定皇上还会宣布什么呢。”
“怪不得宁国候之前不得圣心，看来是真的了。”
何清欢本没有在意她们的话，只是听到这里差点吐了口老血，姑娘啊，今天就让你打脸信不信？
她悄悄凑近一脸怒气的小宛，道，“你让人去问问，那几位是哪家的千金。”
小宛虽然听不清楚，但也看懂了她们的眼神，明白这些人又在说她们家小姐的坏话，正怒气难发呢。听了何清欢的吩咐立刻摩拳擦掌，“放心好了小姐，包在我身上！”
“什么时候安远候竟成了奸人？”人群中一人正站在那几位嚼舌根的千金们面前，冷声道，“秦动的罪名可是当初先皇亲笔所书，挂在城门为众人所瞻。”她清冷的眸子扫了眼低头装哑巴的几人，“这可不是你们空口白舌不分青红皂白便能随意污蔑的！”
何清欢一怔，她倒是从未见过此人，不过看众位夫人的反应，难道说，是庆阳郡主苏海音？庆阳郡主是庆王之女，庆王乃先皇唯一胞弟，自当今圣上登基后便举家迁往辽阳，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内。而庆阳郡主已近婚龄，为了方便寻找夫婿，三年前庆王将郡主送至长安，希望皇上能帮忙寻觅良婿。
“让开！让开！”
几个随从打扮的少年推开人群走至宫门前，身后马车上的人居然纹丝不动，像是想要直接进去。原本围观的人群立刻换了视线的焦点，全部看向马车，想要一探究竟。何清欢等在宫门前也有一段时间了，否则她也不会没事干吃饱撑着听一群千金打嘴仗，而这辆马车直接驶至宫门前，相当于赤裸裸的插队。
小宛不高兴了，这算什么事，她们家小姐可是堂堂侯门千金，谁敢在她们面前。何清欢瞅了眼随从们的嚣张跋扈样，再看看那马车上精致的装饰，干脆拉住小宛，冲她摇头示意不要相争。毕竟宫门前必须换轿子才能进去，这是公主都无法忽视的规则，此人再身娇体弱高贵难攀，也不得不遵守。
果然，守门的将领抬手拦住马车，道，“请下车。”
车帘被一双养的娇贵的手掀开，递出一块令牌，脸都未露，“敢让我家郡主下车，不想活了吗？”
何清欢一眼便瞥见那令牌上清楚的秦字，眼角忍不住抖了下，秦动一回来，秦家就迫不及待想要上赶着挨揍了吗？
小将军双眼连抬都未抬，仍旧道，“请下车。”
车内的侍女冷哼一声，甩开车帘走了出来，“你是没长眼吗？”
“这是宫内的规矩，哪怕皇上从外面祭祖回来，也必须下马车。”
何清欢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这小将军脑筋转的还挺快。被小将军用皇上压了一头，原本盛气凌人的丫鬟也没了话说，只好转身看向车内的郡主。
“既然皇帝哥哥都必须遵守的规矩，那本郡主便下车吧。”
马车内传来娇柔的声音，故意拖长了音调装作慵懒，何清欢忽然很想念徐陌萱的娇媚声线，这位郡主实在是太过做作。娇贵的郡主终于下了车，高傲的抬起脖颈扫视了一圈，只是停在某一处顿了下，眸子里闪过一道冷光。
“苏海音，好久不见啊。”
“秦羽凰，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的名字。”庆阳郡主仍旧冷冷的神色。
“你。”秦羽凰忍住差点崩坏的面庞，恨声道，“我爷爷可回来了。”
庆阳郡主忽然笑了，道，“那又如何？”
还未等秦羽凰嘴角弯起，苏海音继续道，“当年皇上念在你年幼才仅将你的封号夺走，不然你自己想想，现在的你应该在哪呆着。”
秦羽凰神色一僵，看来是气得不轻，身子都开始轻颤。
小宛捂嘴扑哧一笑，出声道，“就是，现在秦动回来了就会狐假虎威。”
何清欢眉头微皱，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这句话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苏海音嘲笑秦羽凰至少是因为她的身份，可小宛只是个普通的小丫鬟，秦羽凰想如何也没有关系。
果然，秦羽凰表情一瞬间变得扭曲，身边丫鬟大喝道，“哪来的野丫头也敢直呼国公爷的名字！来人！给我打！”
“谁敢！”何清欢叹口气，向前一步站在吓得腿软站不稳的小宛面前，伸手护住她，冷冷看向准备冲上来的秦府随从。
“你是谁？自己的丫鬟不看好，还敢这么对我的人说话。”秦羽凰冷笑道，“给我一起打！”
“秦羽凰！”
苏海音刚想上前便被自家丫鬟拦住，而周围夫人千金们都吓得纷纷退散，宫门前的小将军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想要上前阻止，却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
小将军脸上露出尊敬的神色，“林将军。”说着他又疑惑地看向前面，“不去阻止吗？”
林如斯露出感兴趣的神色，“看着。”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愿逐月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