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首推》慕筝安

34、有趣的事

　　34.顾行逸：这不是很有趣吗？

　　几乎在相同的时候，另一边。

　　比景家所在的郊区还要冷清得多，放眼望去，周边尽是无尽的森林和小河，几乎看不到任何人际。当然，如果有人就糟糕了。

　　比北京时间早了一个小时，但这只是意味着，那个国家现在的坐标是更深一步的黑暗。阴冷的风呼号着，连惨叫和痛呼都被掩盖了。

　　“顾爷，他就是最后一个人了。”有人的声音很恭敬。

　　本田家族，霓虹黑*道最有势力的家族，与顾家争斗了几十年之久。在这几十年之中，两家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可惜那种平衡只能存在于正常人手上，而现在不行了，因为顾行逸来了。

　　只用了十年的时间，本田家族的成员纷纷凋零，家族产业被一步步蚕食。顾行逸甚至搭上了官方的线，将一大批本田家族的人用合法的手段送上了天堂。本田家族的大头被拿走，剩下的碎片被他切成了小份，送给了其他势力，用来实现新的平衡，一种顾家绝对强*权下的新金字塔。

　　顾行逸是一个疯子，也是一个天才——霓虹所有的人都这么说。

　　地上有很大一滩血，而且仍在流动。鲜血的中央，一名中年男子跪坐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自己断肢的伤口处，愣愣地看着地上狰狞的左臂。闻言，他忽然跳了一下，尖叫道：“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在他周围围着好几个人，每个人都穿着黑衣，面无表情。听见男子的呼号，其中一人手起枪落，子弹擦着男子的伤口处射入背后的树干，带出了又一摊漆黑的血。

　　“为什么要放过你？好不容易本田家就只剩下你一个了，为什么我要放过？或者……你给我一个好的理由。”

　　一名黑发男子缓缓走出。他戴着鹿皮手套，大衣裹在身上，显得越发挺拔。他长得极其俊美，凤眼微微眯着：“给个理由吧，要不然，兄弟们也不会听话，你说是吗？”

　　他的声音像是羽毛一样，搔刮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我……我……”男子忍着疼痛大声喊道，“我知道十年前那场绑架案的绑匪是谁！”

　　顾行逸挑起眉毛，示意手下的人停下，自己倾身上前，“是谁？”他微笑着耳语。

　　“是……是……”

　　“说。”

　　男子突地暴起，一口朝着顾行逸的脸咬去！

　　“砰。”

　　男子睁大着双眼，不敢置信地倒下。他的胸口有一个血红色的伤口，在轻微的停顿之后，鲜血失去了阻力，以最快的速度喷了出来，浸透了整块地面。

　　顾行逸收回绕在男子身后的手，不顾满地的血腥，单膝跪在男子的旁边，笑得优雅至极：“你这样的边缘成员，怎么可能知道那么重要的消息？你以为我很好骗吗？不过很好，我就喜欢你这样不听话的人……”

　　子弹精确地擦着心脏而过，既让男子失血过多，又让对方不至于在最短的时间内死掉，只能活着忍受无尽的痛苦。顾行逸接过家族医生递过来的医疗箱，耐心地将纱布一点点塞进胸口的孔洞，然后站起身，对着家族医生交代：“这个人就送给你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药人吗？能用多久，就看你的手艺了。”

　　“是的！”

　　顾行逸摆摆手，很轻松地走开了。整个过程中，他的笑容一直没有减少，甚至越来越深。看得出来，他非常乐在其中，甚至享受这个过程。

　　宰杀敌人对于他来说，是一种非常快乐的体验。看着生命在自己手上逝去，鲜血染满指尖的每一个角落，还有那种濒死的尖叫，包含着痛苦和快感的表情……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交响乐。

　　随身携带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顾行逸看了一眼，接了起来：“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他心情好得太明显，以至那边一下子就发现了。沉默了一下后，对方道：“老哥，你又杀人了？”

　　“还没有，不过送给瞿当玩具了”他很自得地承认了下来，“本田家族的最后一个人。从此以后，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存在本田家族了。”顾行逸低声呢喃，“再也不存在了。”

　　“……”

　　“顾行远，你在那边吞吞吐吐什么？”顾行逸不耐烦地说。

　　对面深吸了一口气：“你还记得十年前吗？我借了你一千万那次。”

　　顾行逸停住了笑容：“你是说景曜被绑架那次？”

　　“是的。”

　　夜色有点深，眼前有点红，染在一起，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十年前的那次事情，顾行逸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他记得刻骨铭心。

　　他很喜欢景曜，从一开始就喜欢。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觉得景曜是一个不一样的孩子——不是因为容貌，也不是因为别的什么，甚至仅仅是一种直觉。直觉告诉他，这个孩子和他是一路人。等他长大，他们会彼此理解的。

　　顾行逸不是一个开朗的人，从来都不是。在本家艰难挣扎的生活非常美妙，他必须伪装，假装自己懦弱，假装自己逆来顺受，假装自己是一个翩翩君子对谁都笑脸相迎，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去。装得太久，连心都疼了，他甚至都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他渐渐迷恋上了杀戮。

　　被景曜宽恕之后，他就一直有意愿留在国内，陪对方一直长大——这个孩子和他太像了，像到他担心，一旦让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对方就会如自己一般万劫不复。他想永远和他在一起，等他长大，然后锁住他一辈子，让他一辈子都在自己的牢笼里，哪儿也去不了。

　　顾行逸想了很多，最终却只是化为淡淡的四个字：“永生难忘。”

　　“景曜被绑架，景家受制于赵家，为了保住基业决定大义灭亲。你到处奔走，甚至找顾爷签了生死状，用自己接下来的生命安全做担保，借到了两千万。接着你就被火速送到了日本，成为了十年的失联人士，对么？”

　　“没错。”

　　那十年的经历对顾行逸来说就像是一场梦，一场虽然痛苦却值得的梦。虽然帮顾老爷子干了无数的脏活，有好几次都挣扎在生死边缘，可顾行逸觉得，这样的生活都是有价值的。景曜被绑架了，他必须去救他，没有任何选择余地。

　　这十年里他不敢联系景曜一次——他仇家满天飞，想杀他的人能填满整个日本海。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景曜□□毁灭。更何况……

　　总之，在大权在握之前，他们只能活着，字面意义上的活着。

　　杀戮激起的兴奋度在脑中消退。冬季的寒风一吹，顾行逸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弟弟的话：“行远，刻意提起这件事，你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行远却仍然在执意叙述完剩余的部分：“还差一千万，你走投无路，差点去杀人越货。这个时候，我借了你一千万。你凑够了，却要被顾爷赶走，只好将这笔钱交给景焕，因为比起景父，他至少还靠谱一点，还是景曜的亲兄弟，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里面从中作梗？”

　　顾行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愧是哥，只是几句话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怎么回事？”

　　“今天景曜很不高兴，喝酒的时候告诉了我一些有意思的‘小事情’，”顾行远道，“在他的理解里，那笔钱好像一大半都是景焕凑的，是他哥哥殚精竭虑的结果。只有剩下的一小半是你给的。他没有怪你，他只是……很想你。”

　　远方好像传来了一声猫叫，将夜色弄得更加可怕。

　　顾行逸危险地眯起了眼睛：“我能冒昧地问一句，我的钱为什么会被冠以‘景焕’的名字吗？我亲爱的表弟，你知道在顾家，欺骗者和背叛者会有什么下场吗？”

　　顾行远打了一个寒战，为景焕。不过这不关他的事，再加上他自己也是一个极为凉薄的人，所以他只是将今日的事情平铺直叙了一遍。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因为他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渲染修辞，只是简单地叙述事情而已。

　　“这样啊……也就是说，我那个不老实的老朋友，用我的钱，去骗取了景曜永远的感激，然后还理直气壮地警告我，让我滚出景曜的世界，是么？”顾行逸笑出了声，声音像是天鹅绒一样丝滑，“我懂了，谢谢你。”

　　“你要怎么办？”

　　“这几天好好陪陪景曜。”顾行逸话锋一转，“多谢。”

　　顾行远苦笑着看着手中被挂掉的手机。饶是再厌恶景焕，他还是在心中给对方点了一根蜡烛。

　　顾行逸发疯的征兆有两个：一是笑出声，二是意义不明地转移话题。一般来说，这两点占了一点，对方都会做出游走在理智边缘的过激举动。这次两项全占……看来景焕真的惹火顾行逸了。

　　祝他万事平安。

　　顾行远躺倒在柔软的kingsize大床上，翻了个身，使自己全身都陷在被褥之中，让自己浑身的疲惫都消失殆尽。床太软了，以至于灵魂都好像飞起来了。

　　仔细说来，他能活下来，还多亏了景曜。

　　过去的二十多年，他一直都在霓虹，远离本家，过着“比较”血腥暴力的生活。生活是有点危险，不过还好不用动脑研究复杂的家族争斗，因此他还混得很开心的。

　　十年前，有一个本家的人突然打电话给他，问他能不能借一千万。他知道这个人，因为他在之前的三天已经求了顾家所有人，这在家族内部已经引为了笑谈。所有人都落井下石，尽情地羞辱他。他下跪过，自我侮辱过。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完全不要了自己的尊严。大家都说，看着平时笑容满面的翩翩君子像狗一样跪在地上，真是一件快意的事情。

　　他跟顾行逸不熟，但在听到他强装镇定的声音时，忽然觉得他应该站队了。

　　这个人是值得追随的。

　　后来所有人都被毁了，只有他活着，身居高位，用仍旧活蹦乱跳的躯体证明了自己当时的预见性。只是这种预见性过于惨烈，有的时候，甚至不知该如何评说。

作者有话说

　　实在是太忙了。。。今晚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