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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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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兄弟二人估量了一下眼前的形势,发现虽树下狼群环伺,但这树上倒是极安全的,到这时他们才明了阿紫之前为什么会让大家在树上栖身。又看了看已人事不知的阿紫,此时虽不似前番血涌不止,但身子是越发冰凉了,昏迷中她似乎也极冷,身子已是缩作一团,并且一直在下意
识地向南宫垢的胸前贴近。南宫垢美人在抱,却忧心重重,这树下的群狼是不必担心的,本来以他和瑕的身手穿枝踏树,自是能轻易脱身,但是现在多了昏迷不醒的阿紫,虽是夜晚,但圆月辉,并非完全不能视物,可惜自己二人对这里的地形却极陌生,只怕与她的家越离越远,反而会
贻误时机,误了她性命。他看向南宫瑕,他面色凝重,多年的默契让他明白,他和自己的心思是一样的。
正在二人沉思间,只听一声长啸由远及近,竟是奔着这里来的。须臾之间,南宫瑕只觉自己所立的枝头一沉,一黑衣人已是直立枝头。
南宫兄弟二人并不知来人为何,只下意识地戒备地看向他。那人却并不答话,只看到了南宫垢怀中的阿紫,不禁皱了皱眉头,伸手抱了过去。二人大惊,同时出掌阻止,电光火石之间,来人以一敌二,但南宫垢只觉怀中一空,阿紫已轻易落入来人怀中。他似不愿与二人纠缠,得手之
后,掉头而去,仍是踏枝而行。弟兄二人虽只交手一招,便知此人武功之高,乃平生仅见,更见他来去的身形步法,只怕这世上难有人可与匹敌。见那人掉头而去,二人顿了顿足,从后直追,仓促间南宫瑕还不忘把阿紫的药篓负了在肩上。
月光下只见那人身影恍似一缕轻烟,明明快疾却又道不尽的飘逸潇洒。只林间几个起落,二人已被远远落在后面。兄弟二人卯足了劲奋起直追,但半盏茶后,那人身影终是渺不可见。
又朝着那人逝去的方向疾追了近一个时辰,已是晨曦微露。二人停下脚步,从树上跳下来,此时目中所见已不似前几日杳无人迹,他们甚至在林中找到一条依稀可辨的小径,心想,既有路,那便快到了有人的地方了。看刚才那人倒不像对阿紫心怀恶意,莫非正是阿紫的爹爹爹?于是二人住了脚,只在林中漫步前行,借以调匀呼吸。
直到天光大亮,他们终于在林中碰到一个早起砍柴的樵夫,便施礼相问。那人四十多岁年纪,语声爽朗,听了问话,便笑道:“看样子你们是外路人?你们莫非要找南先生?是要看病吗?”不容得二人答话,又接着说道:“你倒不必找他,他是个怪人,向来不大理人的。你若真有病要看,倒不如求了阿紫姑娘。那小姑娘人蛮好的,而且医术了得,可是我们村子里的宝呢。”
南宫垢听了,不禁大奇:“南先生?不是南宫吗?”
那人笑道:“你连这个也知道?我们山里人怎么简单怎么来,那什么南宫哪有南先生叫得顺口?”
二人恍然一笑,这人兀自说了半天,却偏没有指明路径,南宫瑕只得恭声发问:“那,要从哪里才能到得那南先生家呢?”
那人拍拍额头,呵呵笑说:“瞧我这一通罗嗦!你们只消顺着这条小路下山,到得村边,往南,那屋后有半亩药园的就是了。”
二人谢过了樵夫,沿路下山,行了不到一个时辰,果见山脚下有一个村落,户不过四五十,但绿树环绕,绿塘蛙啼,时闻鸡鸣犬吠,偶见袅袅炊烟,竟也似世外桃园。入了村,南行片刻,果见三间茅屋,篱笆院落,屋后正有药园青青,属于药草的独特清香由清风送入鼻端,令人不由
得神清气爽。那院门之上由篱笆编了一个拱门,上面字迹遒劲,所题正是“离恨居”三个大字。
二人正待叩门而入,只见西边小屋的门“吱呀”打开,一人由里走出,正是昨晚月下的那黑衣人,此时却早已换作了一身青布长衫。弟兄二人打量这人,约有五十多岁年纪,面孔端方,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干净冷清的气息。
那人只冷冷看着这二人,却并不问所自何来。
南宫瑕只得推门而入,从肩上卸下阿紫的药篓放在地上,抱拳施礼,道:“晚辈二人与阿紫姑娘山中偶遇,幸得姑娘援手,我二人方能不死于非命。不料归途中,阿紫姑娘又染奇恙,小可能为姑娘做些什么?”
“什么也不用做。”冷冷道完这句,那人转身扬长走入屋后药园,竟是生生地把二人晾在了这院中。
二人只觉尴尬万分,不知当退还是当进。这时,只听院外有人脆声叫道:“南先生!南先生!”那人也并不出来应答。
叫声中,来人已进了小院,却是一个八九岁才总角的小丫头,手里却提着一个汤罐。
看到院中二人,小姑娘惊讶地张大眼睛,随即又有些羞缩不行,低了头不敢直视二人,径提了汤罐走入西首小屋内。
二人互视一眼,只想等小姑娘出来再问个明白。
却不料等了好久,才见小姑娘提着空罐出来,看到二人还在,有些诧异,但也不敢与二人答话,低了头就要走出小院。
南宫垢急忙跨前一步拦住她,温声道:“小妹妹,我们是阿紫姑娘的朋友,请问她现在怎么样了?”
小姑娘抬起头,怯怯地问:“你们真是紫姐姐的朋友吗?紫姐姐每个月的月中都会睡好几天,姐姐说这个毛病是胎里带来的,治不了。”说到此,小姑娘眼圈红红的,说:“紫姐姐人那么好,又有治病的本事,为什么就治不了自己呢?阿娘怕姐姐只顾着睡饿坏了,让我送了鸡汤来喂给姐姐喝。”
南宫瑕也走了过来,俯下身,轻道:“我们在这里等她醒来,可好?”
小姑娘此时才突然注意到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时竟有些吓到,结结巴巴地说:“我跟阿紫姐姐只是邻居。你,你们要等就留下来等好了。不过你们要自己弄饭吃,南先生是不理人的。厨房里有锅灶米面。”说完逃也似地跑出了小院。
折腾了一夜,兄弟二人却真是饿得狠了,只得走入厨房,看那锅中还留有半殴粥,碗中竟余了些许咸菜,忙匆匆食来裹腹。饭后又洗刷完毕,二人也不敢贸然闯入阿紫房中,只得在院中徘徊,那南先生也只呆在药园中,他二人也不敢上前罗嗦,只盼阿紫能快快醒来,一切方能水落石
出。
午时二人费了好大劲做了半锅米饭,但因头次动手,竟有些焦黄,就着厨房中现有的蔬菜,用油胡乱炒了,放盐时却小心翼翼,唯恐饭烧焦了,菜也不堪入口,幸得差强人意,二人等得南先生回来用饭,心头俱是惴惴。那南先生午时回转,看到桌上做好的饭菜,虽脸色漠然但也没出
声呵责,只在闻到饭的焦味后,皱了皱眉,却仍然用了一碗才出去。二人放了心,虽然碗中大多是焦黄的米粒,却吃来倍感香甜。这样是不是也表示南先生默许了二人的留下?
紧接着这两日,那小姑娘仍会顿顿熬了汤来喂给阿紫,而南宫兄弟做饭虽还是勉强,充饥还是不成问题的。这样直到第三日过了午后,南宫紫所住的小屋终于打开,南宫紫从屋中走出,身上已是换好一身素色衣衫,面色苍白,脚步却有些略显轻浮。南宫紫看到院中守候多时的弟兄二
人,先是诧异,后又有些感激,点了点头却张口唤出:“爹爹!爹爹!”声音显得有些暗哑。听得并无人应答,她无奈地叹口气,只得走到药园边高声呼唤,那南先生这次却快快地走了出来,脸色虽然仍是漠漠,但眼睛却盯着阿紫的脸色瞧了一会儿,又随手拉起她的胳膊,手指已是自然地搭到了她的腕脉之上,然后却又放了手,迈步走向前院。
南宫紫紧跟其后,直到迎面看到了南宫兄弟,便向那南先生道:“爹爹,这两位是南宫兄弟,这两日想必你们已经认识了,他们原是要请你帮他们打听一个人的。”
南先生听了这话,身形竟是一僵,两眼直盯了那两个少年,眼光甚是凌利,发出的声音却无端地感觉有些古怪:“你们是谁?要打听谁?”
南宫瑕恭声道:“晚辈南宫瑕与舍弟南宫垢,奉了先母遗命,打听二十年前住在云梦峰上的家父南宫子诚。”
那南先生听了这话,神情激动:“先母?瑕?垢?哈哈哈。。。。。。。你终是不肯原谅我。。。哈哈哈。。。”他起先笑声激越,有欢喜,有激动,有悲伤,有失望,到后来渐至低回,竟饱含了无限绝望和心痛。
笑完他再不看三人一眼,转身进了东边的小屋,关门上栓,竟不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