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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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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李承徽身形一滞,难得,轻轻转过头来。但瞧得那刘华跪在身下,窈窕的身姿在这春光之中如此轻挺着:“一切都是妾身的错,冲撞了侧福晋。”她道:“还请侧福晋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妾身。”
那李承徽的眸光明灭一番。却是转过头去。到头来给她人做了嫁衣裳。
那刘如意,目光哀切。只轻侧过头去。
一切因她而起,那边在她这里终结。
她不是这李承徽的对手,可刘如意可以,为了她和这李承徽撕破脸,委实不是明智之举。
姐姐有这番心意待我,华儿感激涕零。
妹妹的胯下之辱,姐姐决计不会坐视不管。自今日起,我们二人义结金兰,结为异性姐妹。随姐姐的星
“话说以儆效尤,这应当以身试法,方能正其风气。来人。”她道:“既是如此,将这贱人拉下去赏二十板子。”
这一番乃是送春罢,方是那日暮微带西斜,这边一行人方才堪堪散了。那花氏随着下楼梯,一行人人影云鬓的,你来我往,却是看不清晰,刘华走在其后,挽着那刘如意的胳膊,却是瞧见,那李承徽的房中婢女,正抱着那只玉哥儿在怀里,在其身前。她抬眼看了眼那猫儿,又抬眼看了前方的那花氏。忽而,好似无意的,轻抬脚,一抬手,推了那婢女的腰一把。“呀!”那婢女登时没控制住上前倾去,猫儿受惊,从她怀里蹦了出来。
却是脚下忽而蹦出一只猫儿来,惊扰了那花氏的步伐。
“呀!”那花氏惊叫一声,却是脚下悬空,被身后之人一推搡,生生摔了下去,眼见着这便要摔倒了,临末了,却被人顺着那下腋,临空捞了回来。
她的手探向她微微隆起的腹部,指尖轻轻颤抖着。
“夫人!”“夫人!”“来人!”
三月内胎象往往最是不稳的。不过是男人的拳头大小,那牡丹花的花骨朵那么大。
“娘娘体弱,此胎胎象不知为何,本来便是极不稳的,而今遇上这等事故,却是滑胎。”
花氏躺在床上,身上披着罩衣。面色白中藏着冷汗,唇色一片惨淡。她轻轻睁开眼来。但瞧得那西儿守在她的身侧。一片烛火幢幢,她轻侧眼,那落地宫灯内的蜡烛燃烧,灯花坠落,碧纱橱内婢女往来,手中端着那铜盆出去,绕过落地罩子,轻掀起门前卷帘来。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道。
“西儿。”她出声唤道。“姐姐,姐姐,你醒了?”那西儿正端着一盆水过来,听闻她的唤她,身形一颤,忙是放下手中的铜盆来,走过来看她。
热水中的热气还在冒着。
“西儿。”她道:“我这是怎么了。”“姐姐。”那西儿道:“小主子,没了。”她轻睁大双眼,只道:“你说什么?”那西儿却是噗通一声跪下,呜咽出声:“娘娘,您心里不好受,责罚西儿吧!小主子,却是,殡天了!”
烛火下,那花氏身子轻轻一震。只觉得周遭音声尽绝,耳鸣之声渐起。
小主子,殡天了。
花氏坐在那里,宛若行将就木。
那番议事将歇。
她试图起身来,那身形
那门前卷帘被掀起,听闻落地有声,有人走来,周遭忽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丫鬟婆子,悉数跪了一地。
而那碧纱橱前,男人的身影显露出来。他来到她的床前,姜黄色锦鲤锦锻的大迎枕前,方低首弯腰,单手轻拂过她的脸颊。“伊心。”他唤道。那淡淡的檀香之味,轻环绕她的周身,那楠珠的迦叶之香,好似来自那梵音香海。身上的鹤氅尚未及卸下。
她轻轻一滞,巨大的悲哀从心底蔓延出来,像铅一般,灌入她的四肢百骸。
“王爷。”她道:“我们的孩儿没了。”那沐王没说话,只轻抱住她。“还会有的。”他说。语罢,轻轻抱紧了她。
纤细的身段如此不盈一握,给他以错觉,好似便要这般,折损在他的怀中了。灰飞烟灭一般。从无入有,便皆从有入无。
“娘娘。”分明是暑日将至,这花山院内,却依旧是烧着炭盆,烧着地龙,那银丝碳银丝袅袅。
那三脚银耳落地莲花熏炉正被打开,彼时驾上熏笼,烤着衣服。唯那迎合时节的香,细长。
正因掉了一个胎儿,这花氏因哀切,愈发体虚,需好生滋补。分明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如今,那西儿掀帘而入,看着那床前的人,却是瘦的好似只剩一把骨头了。不由的轻叹了一口气。
却是那门前卷帘被掀起。
“刘侧福晋到了。”房里的婢女前来通传。那花氏闻声抬起眼来,便看到碧纱橱外,这么款款走进来个人儿。
刘如意四下探看着,走进来,望着床上的花氏,却是眸光一软,走上前来。
“姐姐。”花氏道,刘如意宽慰的在她的床前,握住她的手来,上下打量:“呀,怎么瘦了那么多。”却是语带酸楚,只觉得眼角一酸。只忙转过头去,道:“你们究竟是怎么伺候的,这人怎么比前两日我来探看,越发瘦了?”又抬手道:“我看,一个个都给我出去跪着,一屋子没一个尽心尽力的,留着你们做什么?仔细你们的皮!”
那梨花纷纷,那假山之前,沐哥儿扶着那花氏,在那里点着了炭盆,焚烧纸钱。那一身绞嚣直缀,他身上的鹤氅,轻将她揽在怀里,只听那花氏道:“我的孩儿。是娘不好,让你早早离开。”她烧下纸钱,那纸钱燃烧熊熊。“我的孩儿,你在那边缺什么,便托梦给娘,娘一定给你办到。”“我的孩儿,你在那边可好,转世投胎,切莫再来入这王侯之家。”“我的孩儿。”那沐哥儿燃下一份纸钱,只道:“你一路走好。你的娘亲,是这世间最好的娘亲。”
那花氏闻之身形一动,却是又落下泪来。“爷。”她轻声道:“您说错了,伊心是这世间,最不称职的娘。”
她只偎在他的怀里,道:“娘亲给你唱一首歌好不好?”
蒙受上天的恩泽
降临到我身边的我的大人
让我守候著您陪伴着您
吾心上之人
不要悲伤
承受太阳的光芒
平安的远行吧
夏天来时
为你拂搧凉风
冬天来时
拥汝入眠
吾思慕的大人
不要悲伤
承受月亮的光辉
平安的成长吧
在风雨吹拂中渡此浮世
在这风雨吹拂的世间
吾将化身为盾守护著您让花儿绽放
我思慕的大人
不要哭泣
承受著天光
在花中微笑
变成一个堂堂正正的人啊
那歌声渐行渐远,好似一并随着那攀附而上的纸钱燃尽,送往远方,唯风中,那远处寺中钟声响,皇城西南角内,天边的青色,望不尽。
“爷,断不能在这府内焚烧这纸钱的,这委实那是极大的不祥,不吉利的。”夜来风霜欺刀,引得那柄寒刀,刀光熠熠,更是风霜欺雪。那刘庆喜跟在那沐哥儿身后,如是拱首道。前边内侍举着灯,照落着一两三分地界。他轻轻一笑:“凶兆?我从不信这些,我只要我的孩子安好的离去,我的女人开心。”“是。爷。”那刘庆喜躬身道。
议事将毕,那君永沐和那容和一行,并着这府中几位门客,从那房中出来。便瞧见那刘庆喜俯身上前,在那君永沐耳边耳语两句。那君永沐闻声便举步离开,途径那跪在石龛之侧的李承徽之时,却是半分都没有停留,唯那腰间玉佩,流苏轻动,传来淡淡香气。
李承徽眸光暗淡。
那李承徽却是身着亵衣,夜风拂过,扰动她的漆黑长发,跪在那南书房门前。奶娘拉着那小世子的手自那花障之中,走了过来,顺着石子路,见这边那石龛内,那幽火灼灼。
“娘娘,您怎么跪在这里。”那李承徽看那孩子一眼,轻凄苦一笑:“娘娘犯了错,在这里,请求你父王的原谅。”
“娘娘是犯了什么错呀。”小世子道:“父王如此宏心之人,不会放在心上,想来会原谅娘娘的。”
“是,娘娘,王爷现下乃是在气头上,委屈娘娘,事出委实无心,天灾人祸,是她们母子情分未到,等王爷气消了,定然会原谅您的。”
她轻笑一声,闭上眼来。“他决计,不会原谅我的。”
“爷。”她直挺挺跪在那里,口声有些嘶哑:“臣妾知道错了。”
“爷,侧福晋不能动。您纵使忘了,您难道忘了,曾经那些朝夕相伴的往日恩情了吗。”
“不能动?”他轻侧眼。“何为不能动?她伤了我的女人。” “可爷,她也是您的女人。”君永沐闻之,轻轻一滞。
他轻垂眼:“那便让她不再是我的女人。”一封休书草拟已成,他在案前,举起那沐府印章来,“爷。连二爷来了。”他扣下印章来,轻轻一笑:“来的倒是极巧,我正要传人投贴。如此,你便将这个通传与他。”他将那信函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