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天使》橘乃路

4、我是代理商

　　我站起来，工作快结束了。所以我决定尽快离开这让人作呕的地方。
　　“天使”仍在画布安然地睡着。
　　当我准备拿起那幅画，被后有人大喊一声：“不许动！”
　　我转身一看，那骷髅不知什么时候爬起，一挺身向我扑过来。
　　事出突然，我没来的闪避被撞倒在墙边。一个这样的痨病鬼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这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他一手拿着我的打火机，一手拿着不知从哪里捞出来的小铁罐，将里面的液体四处泼洒。
　　一股香蕉水的味道。
　　这家伙疯了！
　　“住手！”我想抢下打火机却差点被泼了一身。
　　“她是我的！”他血红的眸子瞪着我仿佛要夺眶而出。
　　我还想说些什么，却看到拿上下攒动的火苗点燃了他那纠结的头发。
　　“哈、哈、哈哈哈哈——”他不去扑打，反而露出一口黑黄的牙开心地笑了起来，清晰影子在浑暗的房间里摇曳，情景说不出的诡异。
　　火苗借着助燃剂，很快在房间里蔓延开来。
　　“我的。我的。”
　　他扔掉手中的东西，展开双手拥抱那幅“天使”的画像。
　　突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画像中的女孩突然睁开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啊啊啊啊！”他被着一幕吓得惊叫起来，想撒手，可能是衣服被钉子挂住或是油彩粘住，竟扔不掉。
　　于是他抱着画像在燃烧的屋里尖叫着逃来跳去，在我看来就像在地狱中与那女孩共舞。
　　火势越来越猛，我放弃了援救这个疯疯癫癫的最后希望，以最快速度退出了小屋，用那破败的木门将那连串的惨叫声关在身后。
　　虽然是自杀，我可不太适宜接受警察的盘问，匆匆穿过几条窄巷，突然发现有人已经在车那儿等我了。
　　“您亲自来了。”虽然事办完了，对主顾当然还是不能怠慢。
　　对方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远处升起的黑烟。
　　“事情办完了，您也听到了。”我决定无视对方的冷漠，赶快把最后手续解决。
　　“钱已经汇到你的帐户上了。”对方的声音冷静而深沉。
　　“那就多谢了。”我就喜欢掏钱爽快的客户。
　　“最后拜托你一件事，帮我把那幅画烧掉吧。”
　　“我……”
　　“费用也已经加算进去了。”还没等我说完，对方就补充道。
　　所以我喜欢这种爽快又诚心的客户。
　　二话不说，我将后备箱打开，撤开灰色的帆布，低下，是那张完好的《沉睡的天使》。
　　虽说在火场附近放火不太妥当，但是工作就是工作，找了几片烂木头，将画架起来，我找了点汽油泼上去，刚准备点火……
　　“等一下。”那人将我拦住，从大衣口袋中掏出了一个信封。
　　他蹲下身子，将信从信封中拿出，展平，默默地放在画像旁。
　　信很短，字体娟秀。
　　“亲爱的哥哥，我们的生活快好起来了。
　　我今天早上又喝了牛奶，虽然不习惯，但是他说对身体好，要将我养得白白胖胖的，多好笑啊。
　　昨天他又工作了一整天，晚上没有回来，但今天会陪我一整天。
　　我会穿上他最喜欢衣服去等他来接我。哥哥，谢谢你。不用再为我担心了，我会幸福的！”
　　画上的女孩仍旧沉沉地睡着，由于泼上了汽油，有些地方微微有些晕开。仿佛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烧了吧。”他站起来，用叹息的语调说。
　　我划着火柴，扔了出去。火焰立刻升腾起来，映亮了他的脸。

　　四年前我接了这摊买卖，虽然是宗收益不错的活儿，却真的是很耗时间。
　　本来是个很简单的案件，可惜这位现代陈世美手法高超，用乳清做成的细小胶囊和牛奶混合很难发现，加上后台够硬，当时那案件就被当成自杀处理了。
　　偏偏只有这位女孩的“义兄”不肯罢手，一年后就算知道了真相却还是没有确凿证据，所以不知道用什么手法找到了我。
　　我买下了那幅《沉睡的天使》，请了道上最高明的赝品制作师进行复制，然后将赝品还给他。当他再卖给其他人，就暗地里让那些买家倒点霉。只要有钱，无论是股价下跌还是煤气泄漏都是很简单的。当那些买家信以为真后再买下画，还回去。如此反复，就不再有人买他的画了。
　　至于那张开眼睛的画像，是因为使用了特殊材料画了双层，在画遇热燃烧的时候，会先将外层剥落，露出里层的画面。
　　虽然多费手脚，这几年也算没有白忙活，客人对结果满意，而我对收入满意。

　　“那么，没有别的事情了，我就告辞了。”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铃声。
　　“他，终于到你身边了……”客人没有理我，只是看着冒着青烟的灰烬喃喃的说。
　　那些什么爱不爱的呀，恨不恨的呀，复仇的话，最后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吗？
　　我关上车门，稳稳发动。
　　不过，工作就是工作，至少价钱很合理。
　　有什么报酬不错的工作吗？请记得联络我。我是一个代理商，复仇代理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