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行》逆向过客

3、chapter3

　　一模考前一天晚上，高航突然脸色发白，额头直冒冷汗，转眼间便跌倒在地，脸因痛苦而剧烈地扭曲着。我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到惊慌失措，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往下掉。
　　“高航，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我拼尽全力想拉起高航，却一次又一次地徒劳。
　　我看见陆原脸色沉重地走到他面前，一把拉起高航，把他轻轻地放到背上。我第一次发现，陆原只站在那儿，就像一棵永远也不会倒的参天大树。
　　高航已经痛到神色恍惚，他在昏迷前喃喃低语：“陆原。”
　　陆原愣了片刻。
　　“我在。”
　　“陆原，你在吗？”
　　“我在。”
　　“陆原，我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瞎说。”
　　“不要丢下我，我会死的，陆原。”
　　陆原突然笑了，不似以往张狂的，温柔地像对情人一般。
　　“放心吧，不会丢下你的。”
　　陆原背着高航穿过空无一人的操场，跑过萧索的街道。我跟在陆原身后拼命地跑着，晚风早已把我的泪吹干了。
　　那一次一模，学校里的两个第一名都缺席了考场。我看着旁边空着的考位，心里突然慢慢地流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悲伤。
　　我从未走进过高航的世界里，就连现在，守在他病床边的，也不是我。
　　高航得的是急性阑尾炎。
　　“这种手术本就是小手术，及时送过来，治愈率几乎是百分百。”我靠在病房外，听见医生这样说。
　　只有我知道，这不是他们口中所谓的理所当然。高航的命，是在他最无助时，陆原背着他在黑夜中奔跑了整整五公里换来的。
　　我靠着墙壁，慢慢地滑坐到地上。
　　陆原，又是陆原。这两个字，在这一刻起，已经注定了永远都逃不出高航的生命。连带着，连我的也一起。
　　往后的岁月里，在高航与人打架后满身是伤时，在他失意后喝醉时，总是这样趴在陆原的背上，听着陆原一声又一声有力的心跳声。
　　陆原背着他，从他们的十八岁，走到自己的生命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