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那扇门》孙坠心

2、交易

　　张小镯一夜未归。
　　第二天早上，张在兴来到张在言的面前，看着自己衣冠不整的弟弟，张在言一脸同情。
　　张在兴已经急得失去了往日的镇定，在张在言面前来回踱着步，急切地说道：“还是没找到，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整个巷子都翻遍了。”张在兴突然站住愣了片刻，又说道：“小镯一定是出事了……”当着哥哥的面张在兴抽泣起来。
　　张在言一直静静听着，见弟弟哭泣，拉着他坐下，然后开口道：“在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镇静，女人们六神无主，难免。可要是咱们也六神无主了，这事情可就没指望啦。”
　　张在言见弟弟暂时止住了泪水，接着说道：“官府那边我已经联络好了，他们会在全城进行搜寻调查。鉴于有大量人证，包括那个说书的陶老九，都说小镯直到晚上十点还在书场里，昨晚的评书是十点半散场的，城门在晚八点就会关闭。也就是说，小镯不可能出城，至少在没有别人帮忙的情况下，不可能出城。”说到这里，张在兴插嘴道：“这是什么话，难道小镯还会伙同他人出城吗？”
　　张在言叹口气道：“我的侄女我清楚，小镯这孩子，唉，需要考虑周全啊。”
　　张在兴埋怨地说道：“那不是全怪你吗？你老是说，对小镯要尽可能的少管。哼，我到现在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我要是平时严加管教，至于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吗？”
　　张在言看了张在兴一眼，欲言又止。改口说道：“所以，我们要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城内。还有一条线索，卖豆腐的老马说，他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似乎听见个女孩子在叫骂。虽然不能肯定是小镯，不过根据路线来看，可能性很大。我已经去过那儿了，小院子，只有一个耳背的老头居住，没发现什么。官差还在勘察现场，如果有什么发现，我们就会知道小镯半夜三更，去那个地方究竟要做什么。”
　　张在言把情况和张在兴说完，又安慰张在兴道：“我已经让淑贞去陪着罗敏啦。你先回去，一有消息，我马上去你那儿。”
　　张在兴点点头道：“我要去看看妈，这老太太搞不好又在对下人发脾气了，我去受着吧。然后再回去见阿敏。”
　　张在言拍拍张在兴的肩膀，说道：“咱们一起去。”

　　当天晚上十点，张宅内依然不时有人进出。
　　张在言交代管家，让家丁护院加强戒备，新宅停建。对于这次张小镯失踪的原因，张家上下都在猜疑。
　　张宅会客厅很大，现在大客厅内只有张在言一个人。
　　他坐在会客厅正中的高背椅上，手指在旁边的桌子上轻轻点着，脸上的皱纹在烛火的映照下更加明显。
　　烛火忽的一闪，离张在言最近的一扇窗户被打开了，一个人纵身跳了进来。是一个六十开外，蓄着银色长须的小老头，个子不到一米六。他关上窗户，瞟了一眼张在言，眼神极其锐利。
　　张在言似乎并不意外，他看着来人问道：“我猜是你们把小镯抓走了，对吗。”
　　老头并不急着回答，他疾步窜到张在言的桌子另一侧，然后慢慢坐到椅子上。锐眼盯着张在言，开口道：“你必须把图交出来，图和张小镯你只能留一样。”那老头锐眼中陡然杀气大盛，接着说道：“如果你选择要图的话，那我保证你两样都要失去，连你自己，也要死无葬身之地。”
　　张在言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精悍的脸上笼罩了一层黑气，不过瞬间又恢复如常，冷笑道：“老先生，你既然已经以小镯为人质，不就是要用人来换图吗？又何必这么大火气呢。”
　　老头愤然回应道：“哼，要不是你不识时务，老朽又怎能做出以别人女儿为筹码，这等卑鄙的事情来。”
　　“哈哈哈哈。”张在言听到此话纵声大笑起来，那老头神色一紧，看了大厅外一眼，说道：“你要是想抓我，可就打错算盘啦。”
　　张在言摇摇手道：“先生技艺超群，恐怕整个卷云城布下天罗地网，也捉不住您啊，我是不会去犯那个傻的。”
　　老头昂昂首，似乎张在言的抬举并不夸张。他问张在言：“你想好了吗？”
　　张在言点点头道：“我会把九兽通天图的图样给你的。不过，我有一个疑问，你们是怎么知道张小镯是下一代族长的？”
　　老头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如果还有别人知道此事，那小镯是非常危险的，张家结的仇怨还是很多的。”
　　“你放心，知情人已经被我处理掉了，按辈分你还得叫他一声十三叔呢。”
　　“！”张在言吃惊地看着那老头道：“十三叔？那是，那是我七爷爷的儿子？他怎么……哦，对了，一定是我的爷爷看到他的七弟惨死，于心不忍，才告诉十三叔实情。爷爷他太心软啦。”
　　张在言随即恨恨的质问老头道：“你把他杀了？你知道他是不会害小镯的。”
　　“哼，刚才是谁说那张小镯危险的？他不害，不等于别人不害，你的十三叔嘴松的很。留下他，对你对我都不利。你呀，还是赶快把图拿出来吧。”
　　张在言默然，过了一会儿，抬头对老头说：“你们把小镯放回来，确认小镯安全后，我会把图样带到城北土地庙，你在那等着就行。”
　　那老头颔首道：“好，明日一早，那丫头就会回来。我等你到明日正午。过时不候。”说完，老头起身从窗户离去。
　　张在言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晨三点，卷云城客栈。
　　甲字三号房内，一个老头，一个青年，一个小孩，并排席地而坐，面朝着窗子，三个人都在闭目调息。旁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原来正是地下坐着的这伙人绑架了张小镯。
　　那个姓孟的青年先开口道：“也许我们该再包一间房，这样可以少很多嫌疑。今天那些官差已经注意到我们了。”
　　姓乔的小孩说道：“没事，我的隐身罩往那个姐姐身上一盖，万事大吉。”
　　孟姓青年不屑的说道：“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乔姓小孩不满的说道：“你要是怕，就应该躲在堡里少出来。”
　　姓曹的老头喝止道：“大孟，小乔，让你们住到一起，是为了互相监督，无需多言。”
　　大孟一听这话，哭笑不得道：“师父，曹巡守，曹大神仙，曹真人，曹……”
　　曹巡守低声向大孟喝道：“住嘴，有什么话直接说！这里有那么多个我吗？”
　　大孟小声回道：“师父，我是一个正直的人，您怎么能怀疑我对那个丫头有非分之想呢，徒儿我很伤心。”
　　这时，小乔也睁着大眼睛，插嘴道：“徒儿我也很伤心。”
　　曹巡守有点尴尬，说道“我不是信不过你们，这个，只是……”
　　“啊——，原来是师父你动了凡心！”大孟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师父你想……”小乔大眼睛闪着，惊奇的看着曹巡守。
　　曹巡守脸色一红，身随影动，转眼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大孟小乔的头已经被狠狠拍了一巴掌，疼的他们发出“哦呦”两声低叫。
　　“不准胡说八道。”曹巡守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
　　大孟开口道：“师父，你有没有想过，这张家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族长大位该传给谁的？张纹儿当年竟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后代中会有一个叫张小镯的，这太不可思议了。是那张纹儿当年学会了占卜未来的法术，还是九兽通天柱有我们不知道的功效？”
　　曹巡守答道：“嗯，我也曾仔细想过，要说张纹儿学过什么法术，我不信。还是九兽通天柱让他窥破奥秘的可能更大一些。据我所知，即便是咱们的堡主，也并没有完全明白这件法器的奥妙，话说回来，咱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啦。”
　　就在曹孟师徒陷入沉思之时，忽听小乔扑到窗前，急切的叫道：“师父，张家着火了！”
　　曹巡守和大孟赶紧都到窗前，可惜客栈不过三层，什么也看不到。
　　曹巡守紧张地问小乔：“你确定吗？”
　　小乔说道：“没错的，我一直在用神游术探听张宅的动向，刚才我听到张宅内呼声大作，说是大客厅着火了，家丁往来救火之声很杂，还有什么其他的我就听不清了。”
　　大孟说道：“师父，张家必有大的变故，我们得改变计划了。”
　　曹巡守略一沉吟，对两个徒儿说道：“，大孟说的不错，明日的交易恐怕有变，我去张宅探个究竟，你们两个现在就带着张小镯出城，回通天堡。若张家只是意外失火，我会赶上你们，咱们一起折返；若有其他事情发生，咱们只能通天堡再会了。”
　　小乔疑惑地问道：“我们带她回通天堡吗？”
　　曹巡守点点头道：“首先，她是我们的筹码；更为重要的是，现在把她送回张宅，恐怕有性命危险。好啦，你们尽快动身，我先走了。”
　　曹巡守推开窗户，在房檐间几个纵跃，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