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山重水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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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烧猪，你过开一点了，贴这么近做什么。”
声音被压在嗓子里，只能持续的怒视，怒视，再怒视。
彻水考量着自己大半悬空，只凭脚尖踩住树枝支撑起全部体重的情况，确定已是无处可退，只能硬着头皮迎上苏灵几可喷火的目光，“我也不想这样啊。”
稍稍移动，掩身的枝叶便猛烈的摇晃，啪哒啪哒，掉落枯叶几片，适时做出无奈的表情，只是引不起面前少女的同情。
“都是你的错，非要……唔唔唔。”
忽然迎上的手掌挡回了尚未出口的话，下意识的挣扎也被牢牢桎梏，两人紧靠在粗大的树干上，暗自较劲。
弯弯的笑眼瞪圆，苏灵惊吓之中险些乍毛，却在同时，听到了隐隐传来的脚步声。
“你们几个，左右看看，剩下的人，继续往前。”
呼吸之间，人已经到了树下，训练有素的四散开来，各处搜索，不多时，便消失在视线以外。
松开手，彻水看着树下较之它处格外多的落叶，万分庆幸那些人的迟钝，以及，初冬时分不够强烈，尚余满枝枯黄的寒凉北风。
“你还要抓到什么时候！？”
险情退去，怀里人压抑半晌的怨气立刻爆发。
“抓到现在就可以了。”
彻水迅速后退，拉开距离，态度格外良好。
“你，你你你，你这头猪，只适合被烧来吃！！！”脸上泛着不知是怒是羞是冻的浅浅红色，苏灵想要跃下，又被拦住，“做什么？刚才害得我还不够？”
“怎么是我害你？不知是谁不由分说地蹦过来把我打晕，想要趁机邀功讨好，谁知人家偏偏不认，准备双双拿下，而有些人又学艺不精，害得我不得不诈尸救人……”
话音越来越低，彻水忽然觉得自己的衣物着实单薄，不然，为何身上会不断的翻涌寒意？
“你？都是你！没事吐什么舌头，我还以为你要装死，自然仗义帮忙了！”
“我只是告诉你见机行事，谁知道你那么……”
反驳的话不受控制的顺口滑出，意识到的时候，早就无法收回，彻水恨得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可来不及了，苏灵的脸已经瞬间转白，气势逼人。
“那么什么，什么什么，都是你笨你傻你烧猪，连个暗示都做不好，只会在这里随便指责别人！那盆了尘花的帐还没跟你算，不是为这，我又怎么会跑到这个鬼地方，碰到你这个倒霉鬼！”
从烧猪一下子变作倒霉鬼，彻水不知道这算升算贬，可脸上的苦笑是清清楚楚地扩大了，他真的是错了，这个念头毫无疑问的坚定了，他从一开始就错了，错就错在，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试图去和女人争辩。
好在追击之人适时折返，打断了两个人的争执，片刻屏息之后，彻水拉上苏灵，轻跃下地，“走，跟上他们。”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
“难道你不是为了了尘花而来？”
沉默……
好，共识达成。
那群人的目标实在明显，就算故意要跟丢也是比较困难的，虽然警惕性很高，但彻水的功夫高了他们实在不止一点，对那些伎俩自然也就不放在眼里。
三转两转的到了一片树林前，彻水默默记好方位，眼看着他们走进去后，也和苏灵小心翼翼的快步跟上。
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可一步踏进，眼前便涌起了漫天白雾，视线所及，不过一丈之外，四周隐隐约约的矗立无数黑影，虽然能够确定那只是寻常树木，仍然让人心惊，不只如此，这林中还安静的诡异，除了眼睛，似乎连耳朵都已被隔离，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与呼吸。
而那群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
想要回头，可来时的道路也淹没在了白雾之中，即便是退回了几十步，眼前的景色也没有任何变化，或者说，有了变化，只是人的分辨能力在此时，失去了全部作用。
“跟好我，不要走丢。”把还在东张西望的苏灵拉在身侧反复的叮嘱。
也许，是被这诡谲的气氛带动的难得严肃，苏灵意外的听话，没有多加为难的照听照做。
“阵法？”
“嗯，看样子应该是回风阵。”
回风阵，顾名思义，就是不经主人同意，即使是无孔不入的风闯进来了，也会知难而退，悻悻而回，没有大的攻击性，却难缠的很，不识阵法的人，只怕困上终身也难以破解，但也不至于困死人，朝着来时的路一直走，走上二三十个时辰，也能自行离去，当然，前提是，你要能在这种模糊了五感的地方，找到正确的方向。
两个人都不是会轻易退缩的人，既然已经到了，不进去探个究竟，实在是对不起自己。
想做就做，苏灵已经开始回忆曾经看过或听说过的破阵之法，彻水却不慌不忙地原地坐下，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
“喂，你到这里来干什么？”苦思不得，苏灵索性撇撇嘴，招着一旁优哉游哉的人说话解闷。
“你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了尘花？”
“嗯。”彻水点头。
有些疑惑的看过来，苏灵转转眼睛，半晌发问：“不会是为了还我吧。”
“不为了还你，我费力找那种害人的毒物干什么。”反问回去。
“嗯，算你有良心，虽然穷酸了一点，野蛮了一点，无能了一点，迟钝了一点，但总还有些可取之处。”
“哦。”一通话说的彻水不知该哭该笑，只能顺水推舟，“多谢夸奖了。”
细细碎碎的说着话，虽然时有拌嘴，但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倒是难得的平和，平和的，如同身处的环境一般让人无法相信。
林中的雾气不知何时有了波动，彻水站起身来，招呼住苏灵，移开了适才两人休息靠坐的大石。
“这是……”
“走吧。”彻水拍拍手上沾满的泥土，看看眼前仍旧朦胧一片的树林，选了一个方向上路。
“回风阵三个时辰变换一次阵势，只有趁它变化之际，算出应对之法，才能保证在足够的时间内离开。”
一面解释，一面绕着特殊的步法，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走出了相当远的距离。
“真是麻烦，难道他们每次进出，都要如此繁琐不成？”苏灵望望前方依旧的风景，不甚认真的抱怨。
转了也有小半个时辰，能看到的，除了雾气，就还是雾气。
“他们应该会有密道，只是我们不熟悉地形，又无法保证其中是否有机关陷阱，与其花上大量时间去遍地摸索，倒不如磨阵这种最笨也最简单的办法。”
默算着剩余的时间，彻水耐心解答，手下半点不慢的挪动着路边看似随意摆放的石石块块。
“不会惊动主人家，敌在明我在暗，可转圜的余地会更大。”
“陈家庄到底是什么地方？不过进出之地，就要弄上如此玄虚？肯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你我难得意见一致。”应着话，彻水看似随意的将面前横出的枝条折回，“事实究竟如何，还是亲眼查看吧。”
挥手一指，浓雾骤然散开，两人已置身林外。
适才经过的地方，此刻看过去，不过是普通的树林，宽逾百步，眼力好的话，甚至能看到另一头隐约的风景，金黄的叶片伴着微风沙沙作响，在午后的阳光下泛着愚弄的光芒，阵中不分昼夜，原来，两人已在其中呆了不下两个时辰。
面前一片平坦的空地，十几步外，是一围高大的院墙，前后无边，白灰做底，黑色的琉璃瓦片冷意森森。
本应松下一口气的两人却没有任何喜悦的心情，因为此时，他们的视线都集结在一处，集结在那高大院墙的一角。
那一角里，一个人冷冷的看过来，墨发浅衣，濯濯如月。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山重水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