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江淮子

12、你还有我

　　自从清衡回来之后，家中气氛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清衡多数时间都呆在屋中，全然无存在感。慕丹还是时不时散步到城西或是其他地方，然后随手带来一份莫寒喜欢的东西，似乎家中并没有多出什么人。
　　唯一不太相同的就是莫沄病情加重了，连城中名医都只能摇摇头，道一声无能为力。使得莫寒近来分外暴躁，时不时就会发火，连着慕丹也是看了不少脸色，慕丹对此只得幽幽叹气。清衡看着莫寒伤心的样子，很是不忍，想伸出援手，却又不可违背天意，只得无奈又伤痛。莫沄却是分外乐观，每天都笑对任何人，没有一点点哀伤的神色，日子还是照样的过，只是脸色越来越苍白，精神愈发憔悴。
　　其实莫沄怎会不知自己时日无多，只是对她来说死去才是对她的解脱，病痛缠身多年，唯一的牵挂就是莫寒，不过现在她已放心，因为她相信慕丹一定会照顾好她的寒儿！所以才会一副全然不在意生死的样子！
　　这日，莫寒与往常一般去芳香居中看望莫沄，此时莫沄正坐在院中藤椅上晒太阳见莫寒过来，便转过头对莫寒微微一笑，脸色似比上次好的多了，精神也是分外的好。暖暖的阳光在她身上踱了一层金光，莫寒突然觉得这一切似乎都不真切了，似乎莫沄马上就要离他而去，害怕的感觉沉沉的压印在他心上，喘不过气来。
　　“姐姐” 莫寒的声音轻轻，生怕惊醒一场梦似的。“寒寒，快过来，姐姐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莫沄笑着跟莫寒招招手。
　　莫寒走了过去，丫鬟搬来凳子，他就坐在了莫沄的身旁。“寒寒，” 好久，莫沄才缓缓开口，“姐姐知道自己活不长了…” “姐姐这是什么话，姐姐是要长命百岁的”莫寒有些生气的截住莫沄的话头“姐姐今天精神不就很好么，姐姐定会一天天的好起来的”
　　“寒寒，不要自欺欺人了，姐姐不希望你这样”莫沄定定的看着莫寒，眼中含着一丝严厉“你我早就知晓，我这身体是个什么情况，自小大夫就说过，我活不过二十，如今我已快要二十了，定是逃不过这劫的。所以寒寒，姐姐不在了你定要照顾好你自己”“姐姐…”莫寒声音带着哽咽，莫沄摸摸莫寒的头，继续到“还有就是，别在任性，我看的出，慕丹对你很好”说到这，莫沄露出一丝丝笑意，莫寒头却更低了“他的心意我怎会不知，只是他曾经对我做过的事，实在是……”“你是可以原谅他的，不是吗？”莫沄截断莫寒的话头“我…”莫寒声音有些茫然。
　　“其实我一直都是放不下你的，直到慕丹来到我们家，我便已经安心了。慕丹他是爱你的，他没有为你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因为他对你的爱掩在平凡中，偶尔的对你撒娇，天天为你准备你爱食的点心，为你亲自选一件适合你的衣服……这些事虽小，但却最能表达真情实意，把你交给他，我相信他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的”莫沄说的语重心长，莫寒听的脸红耳赤，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莫沄笑了，笑得一脸幸福，“好了，我有点累了，想去休息了，你回去吧”“嗯，姐姐好生休息”莫寒说完便起身出了院子，到院子门口时忍不住回头看看，莫沄仍在对着他笑，那种不真实的感觉又来了，莫寒甩甩头，继续走出了院子。
　　莫寒走到风华阁时，发现慕丹正在门口等他，眼睛也定定的看着他。抿着唇一言不发。莫寒在一米之外站定，也不语的看着慕丹。
　　过了许久，慕丹才哑着声音开口道“站着累，还是快进来吧”“嗯”莫寒点头。
　　有些话不需要太过说明，但彼此心里都懂。
　　翌日，芳香居中，丫鬟推开莫沄房门“小姐，该起了”说罢便放下水盆，走到莫沄床前，便掀起了帷帐，“啊！小姐……”
　　床上，莫沄静静的躺着，嘴角挂着一抹微笑，却没了气息…
　　莫寒听到莫沄逝世时很淡定，其实他已经猜到了，垂危的人怎会突然就面色红润，精神饱满？那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莫寒冷静的看着床上的莫沄，一言不发，慕丹就站在莫寒的身旁，静静的。却是轻轻的拉过了莫寒的手，写到‘你还有我’，莫寒仍是没有说话，也没回头，却是紧紧的握住了慕丹的手。
　　清衡进来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两只交握的手刺痛了他的眼。明明知道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哀伤，心痛……
　　半月后
　　莫沄丧事早已结束 ，但山庄上下仍是笼罩着悲伤的气氛。
　　‘咚咚’敲门声响起，随即进来一个儒雅的男子，莫寒从账本中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清衡。这半月里都没仔细看过他，细细一看便发现憔悴了不少，眼中都盛满愁思。
　　“寒寒，我不能遵守对你的诺言了”清衡徐徐开口。莫寒眉头一颦，“清衡，你这话，何意？”“我要走了，并且可能永远都不在会来”清衡话中透着浓浓的悲伤，这半月里，对失去唯一亲人的莫寒他无法给予半点安慰和帮助，慕丹却是一直一直的陪伴在莫寒的身侧，他知道，莫寒早已不在需要他，小时那个在他怀里撒娇的莫寒早已不在，所以他还是决定离去。
　　“走吧走吧…”莫寒摆摆手，语气中夹杂着愤怒，哀伤，无奈…太多情绪，清衡无法读懂，继续道“我会一直在一个地方等你，如果你想来找我，就去问慕丹吧”。莫寒一愣，随即又是摆摆手，“呵呵”笑声中透着悲凉。清衡见莫寒如此，只好默默离去。
　　清衡走后，莫寒却是疯了似的把桌上所有的东西“为什么！为什么”莫寒喊叫“你们都要离开我，都要离开我，没有亲人，我还有什么！”莫寒喊的撕心裂肺，却是没有落一滴泪。
　　“小寒”门口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莫寒抬起头向门口看去，是慕丹。“不是没有人要你”慕丹沉声说道“这次我不想用手写了，我要说出来，你还有我！”一句话掷地有声。震得莫寒心一慌，随即便站起跑到慕丹身边，靠在慕丹的肩上，终是恸哭出声！
　　此时此刻，两颗心终于又一次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