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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话 回沪 ...

  •   第一话 回沪
      自上海沦陷以来,已经两年了……
      一封来自重庆的电报,仅仅十六个字,召回了离沪已久的军统潜伏人员。
      四名。
      毒蛇獠牙,寒刀出鞘,玫瑰怒放,银湖潋光。
      截获这纸电文的上海中共地下党一组组长夏跃春,脸上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时隔两年,离开的人终于要回来了……
      “组长,是好消息?”雪狼这两年被逼静默,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来自组织的好消息了。
      夏跃春高兴地点头,“上级派来了新三组和新四组的组长。”
      “我们可以动了?”雪狼的眼睛很亮,透着信念的光彩。
      夏跃春没有说话,烧了电文后,随手拿起了自己手边的帽子。“医院还有些事,我得先回去了。记住,没有上级的命令,不能轻举妄动。”
      “知道了,组长。”
      夏跃春认真而郑重地道别,“保重。”
      雪狼把他送到门口,“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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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的深秋很冷,带着肃杀,天也灰蒙蒙的。大街上的人行色匆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进了76号的魔窟。
      以前,只觉得沪中警备司令部是个可怕的地方。没想到上海沦陷后,76号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
      明诚熟练地开着车,行走在略有陌生的街道上。
      纵然再繁荣,上海的街道都蒙上了一层灰暗,像一层层乌云压在明诚的心头,重得他喘不过气来。
      “回到上海以后,和以前的情况就不一样了。从今天起,遇事不得私自做决定,除非遭遇生死选择。”车后座,是明楼沉重地叮咛与嘱咐。
      明楼无法保证,他们两人回沪一行能够全身而退。回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随之准备告别世界的舞台……
      可是,牺牲也是要有价值的。
      他和阿诚都是学的经济,价值最大化,是他们学习的最终目的。
      阿诚年轻、热血、稍冲动,作为大哥他不得不随时提点,作为上司他更应该时刻约束。
      “是。”明诚应了一句。他温和的笑着,看不出一点深浅,只有那双眼睛清澈透亮……
      明楼看了看腕上的表,颇为关心地询问。“明台是今天的飞机赴港吧?”
      “是。”阿诚事无巨细地打理着他们两兄弟的事务,对这些问题对答如流。“他的航班是上午十一点起飞的,我们的航班是中午十二点飞往上海的。”
      “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到了。”明楼又低头看表……
      明诚从后视镜里看到神色担忧的明楼,心里闪过一丝丝异样。随即,他笑着安慰,“大哥,明台聪明又懂事,您就放心好了。”
      明楼还是心事重重,可眼睛里的宠溺明诚还是看得出来的。“他是聪明懂事,可就是太不安分。希望他到了港大,能收收性子好好读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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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车交汇而过,一南一北朝着不同的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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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辆车上,坐着三个人……
      开车的司机还是刘阿四,身上仍保留着点□□的痞子气息。
      “大少爷,您亲自去接阿初,真是让阿初受宠若惊。”荣初赤忱的笑容一如往昔,全然没了在外的叱咤风云。
      “你呀。”荣升好笑着摇头,“母亲千叮咛万嘱咐,说要让阿初住在家里,我能不来么。”
      “原来是大太太呀。大少爷,您这么不情愿呐。”荣初在荣升面前惯会打趣,这个陪他从小长到大的大少爷,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其他的都不会在意。
      果然,荣升只是笑着点点荣初的脑袋,“得了便宜还卖乖,记得回去帮我打理生意。忙了好几个月,终于有人接班喽。茶楼的评弹,我可是想了很久啊。”
      荣初做了个鬼脸,“就知道剥削我!回头我向大太太告状,说您……”
      荣升脸一板,“我什么?让你读的书我要收点回报,也有错?”
      荣初咋舌,“阿初就是荣家的廉价成本,说了您还不承认……”
      “嘿……两年不见你皮痒痒了是不?”荣升抬手就要打……
      阿初笑闹着挡了几下,兄弟俩之间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疏离,反而因为许久不见多了很多亲昵。
      刘阿四看着不再皱着眉伏案工作的老板,嘴角也上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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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9年冬季,正是汪伪政府筹建时期,明楼到任后,便把办公地点安在了这个当时世人称之为“新政府”的上海市政府办公厅的楼上。
      宽大的办公桌上,摆放着明家三姐弟的全家福。
      明楼望着这张照片,一双眼睛都柔和了下来。
      明诚端着煮好的咖啡进了办公室,示意其他秘书处的离开。他亲手端上了一杯咖啡,眼光从那张全家福上划过,目光停留只在刹那间……
      但凡有可能被外人见到的地方,明家的全家福里,都不会出现他明诚的身影。很长一段时间,他失落过、沮丧过……
      后来,慢慢地,他想通了……
      在明家,他就是个高等仆人。
      仆人就是仆人。
      而非家人。
      认清楚自己的身份,才能更好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明楼喝着咖啡,就听到明诚问他,“大哥,先处理文件吗?”
      明诚的声音很好听,总能让明楼在最疲惫的时候放松……明楼放下杯子,“不,备车吧,我要出去一趟。”
      上海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虽是敌后,但是比前线更加惊心动魄。稍有差池,就是粉身碎骨。
      明楼觉得,他牺牲殉国没有什么,可是他不能让大姐、让明台、让阿诚受到半点伤害。
      这是他作为明家的一家之主,该承担的责任——保护家人。
      “去哪儿?”明诚有些诧异。
      “76号。”
      明楼已经从明诚的身边走过,衣角带动着一丝丝风……
      明诚感受到一丝凉意,想着今年的冬天还真是冷。这么冷的天,就迫不及待地去会旧情人……
      这种事情,也就明楼做得出……
      明诚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明楼最喜欢这双眼睛里看到的满满的都是他。他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到明诚内心……
      明楼却不知道,这双会说话的眼睛,其实也会传递着“谎言”……
      明诚开着车,跟着走在小道上挽臂散步着的明楼和汪曼春,车速像是在和乌龟比谁更慢些。
      忍耐着按喇叭提醒他们的冲动,明诚握着方向盘开始想,这回他该何去何从。
      他的身份,是明楼的秘书长,还是海关总署的顶头上司。暗地里,他还是军统的少校副官……
      怎么把握这些身份……
      明楼和汪曼春好像谈完了话,明诚赶紧下车,迎上汪曼春。
      明诚的笑容总是灿烂的,“汪小姐好。”
      “阿诚,好久不见。”汪曼春的印象里,明楼身边总会有阿诚的影子。她对阿诚也是很客气的,甚至还开起了玩笑。“回头我要是问起了师哥在国外的事情,你可不许保密啊。”
      明诚从善如流,“汪小姐开口问的,在下当然是知无不言。”
      汪曼春被这句话哄得眉开眼笑,得意地转身看向表情略有严肃的明楼……
      明楼伸手点了点阿诚,假意恼怒地给出了四个字。“吃里扒外。”
      明诚心头略略一动,硬是将嘴角的弧度扬得更加大,笑容愈发灿烂。他给汪曼春打开车门,“汪小姐请。”
      吃里扒外……若是有一天,大哥知道他……
      这句话,就不会是句玩笑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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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升和荣初,一起去了趟荣家墓。
      献上了荣四太太最爱的香水百合……
      荣初深深地鞠了三个躬,望着墓碑上女子端庄温婉的照片,眼前略有模糊。“姐姐,阿初回来看您了。”
      荣升笑笑,“四姨娘知道你平安,肯定会很高兴的。”
      荣初点头,迈步走到了另一座小一些的墓前……
      “荣华啊……”荣升对于这个突然离世的妹妹,总是多了很多的心疼和不舍。每次来拜祭,总要落泪。
      可是,当荣华身边有了人陪后,他就再也没有以前那么不舍了……
      荣初脚步僵硬了下,几步走上前,抱着墓碑蹲了下来……
      这里面,不仅仅有和他一起长大的大小姐,还有他的亲弟弟杨慕次……那个代替他赴死、总也不听他话的弟弟。
      荣升不忍地扭过头,眼眶里的泪终究还是落了下来……
      杨慕次的死,是所有□□员的痛,尤其是阿初……
      “阿次,两年不见……”荣初哽咽着,几乎说不清楚话。他多少次梦见,他的弟弟拉开手榴弹爆炸的一幕……
      这里只是阿次的衣冠冢,他连一副尸骨都没有找到……
      阿四当时就在现场,说手榴弹的威力太大,他连阿次的一块残骸都没有捡到。
      荣升走远了些,在轿车旁边站着等荣初。他知道,他们兄弟俩还有很多话要说,他不会打扰……
      “杜旅宁已经相信我就是你了,我用你在军统的身份银湖,接管了上海军统站行动二组。俞秘书,会继续主持军统站的情报工作。我们一直潜伏着,从未暴露。你放心,我们会带着你,一起战斗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刻……”
      荣初语音一转,“杜旅宁还说,他最最优秀的学生,也回了上海。代号寒刀……连俞秘书都不知道,寒刀是谁。如果你在,你会不会知道呢?也不会吧,毕竟杜旅宁把寒刀藏得那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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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初回上海,不是以杨慕次的身份,住在了荣公馆。
      他曾经是荣家养子,大少爷的“书童”,荣家的高等家奴……这些身份,并不影响他在此刻荣家的生活。
      荣家大太太对他,慈祥和蔼,亲近依旧。拉着他的手,说了很久的贴己话。看得荣升都有些羡慕,好几次都像他母亲投去了无奈的眼神。
      大太太末了,问了句,“前几日在商会开会,我听了个传闻。日本人这次请你回来,是做上海商会的会长?”
      日本人请的是杨慕初,上海名门杨家的当家人。
      荣初笑笑,“大太太放心,阿初有分寸的。”
      从医学界跨越商界,他也算是蛮拼的。这帮日本人也不怕他的手术刀,哪一天手一抖直接戳他们心窝子上。
      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大太太哪里有不放心的。她拍拍阿初的手,“你这孩子从小良善温和,我是担心你有一天……”
      “母亲,阿初都这么大的人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荣升赶紧拦过话头,“再说,有我这个大哥给他撑腰,谁敢不卖面子。您不是要回重庆吗?已经给您订了火车票,就在您房里。”
      荣家的大部分产业转移到了重庆,尤其是工厂。可是荣家在上海的威望,因为日本人的拉拢和亲近而从不妥协,愈发高了起来。
      荣升的一段话,算是给阿初交了个底,也给大太太吃了颗定心丸。
      “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可惜,阿初才回来一个礼拜不到,我这就要走了。”大太太有点不满。
      “等阿初安顿好了,就去重庆看您。”阿初是惯会哄人的……
      大太太又叮嘱了几句才上楼,荣升和荣初先后进了书房。
      “大少爷,这次我是以杨慕次的身份回的上海,以荣初的身份打入上海商会,为前线的国共抗日战区提供军需物资。杜旅宁以为荣初去了英国,所以雅淑那里……”
      和雅淑那边的联系必须切断,否则杜旅宁就会知道他就是荣初,杨慕次早就牺牲!
      荣升点点头,“我明白了。”他抬头看坐在他对面的荣初,“你说了你回来的第一个目的,筹措战略物资。那么,还有呢?作为荣初,你回上海又会做什么?”
      荣初愣了一会儿,“大少爷,您也是共产国际的一名战士,应该知道组织上……”
      荣升做了个打住的动作,“请问,您的珐琅彩还出手吗?”
      荣初惊愕不已。
      荣升说的,是他这次回沪,接头的第一个暗号。
      接头的,竟然是……
      “对不起,珐琅彩已被高价转手。”
      荣升看着他对上暗号,伸出了手。两手交握在一起后,他才笑着道。“你好,飘风同志,我仅代表共产国际欢迎你回沪。”
      荣初忍不住笑了,“大少爷就是此次共产国际的特派联络员!”
      荣升点头,“这一次联系你,是为了前方抗日的军火。共产国际得到消息,一艘来自日本的军火轮船维多利亚号,将在十五日到达吴淞口。这批军火是日本人从德国手里购买的,用于前方第五战区。上级指示,必须得到这批军火,或者毁灭。绝不能让军火出现在第五战区的战场,牺牲我们更多的同胞。”
      荣初激动地站了起来,“就我们三组?”
      荣升也觉得有点为难荣初,三组是新组的,一共才十二个地下工作者,要截获日本的维多利亚号,简直就是以卵击石。
      不过……
      “不,还有一个消息,来自中共中央上级。”
      荣初心跳猛地加速,追问,“什么?”
      荣升重复着电文上的四个字,表情却很疑惑。“青瓷出炉。”
      “青瓷?”荣初震惊不已,“级别这么高!”
      G方但凡带有颜色的代号,都是有着丰富斗争经验的老同志。譬如,夏跃春代号白鹤……
      荣升老实地摇头,“我只负责传达消息,其他的一概不知。”包括,青瓷是不是代号,青瓷是谁……
      荣初明白,想要行动,就得等青瓷主动联系他。不然,只能保持静默。“我去一趟春和医院。”
      直觉告诉他,夏跃春可能知道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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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台是家里的小少爷,作为管家,阿诚非常尽责地去打了个电话到港大,关照一下明台。
      电话接通后,阿诚就觉得有点异样,然而他只是笑着跟明台东拉西扯,问的都是些琐事……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粉笔落在黑板上的声音,阿诚觉得不对!
      “你那边什么声音?”
      这个时间,又是在港大书报亭……哪里来这种声音?又不是在教室!
      “阿诚哥,我旁边同学在出板报呢。”明台一做错事就撒娇的习惯和明显的撒谎,让阿诚更加觉得诡异。
      又闲聊了几句,阿诚才挂了电话。
      本想着,明台虽然爱胡闹,总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阿诚无奈地拎着公文包往外走……
      没走几步路,他忽然想起来一些事情!
      他又转身回去,“帮我接香港大学教务处……您好,我是学生家长,我想请问一年级金融系学生明台这半月的上课签到情况……”
      得到的回答,让阿诚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又赶紧去查了明台的航班,一个熟悉的名字跳入眼睛里。
      果然是那个计划吗?可是……
      大哥,你知不知情?
      阿诚匆匆地回到市政府办公厅,情急之下没有敲门就闯进了明楼的办公室。“大哥,出事了。”
      明楼和一众开会的人都抬头看着他……
      明楼见到阿诚罕见的慌张,心里也很焦急,表面上却斥责了一句。“出了什么事!这么莽撞,还有没有规矩!”
      规矩……大哥还是致力于将他的身份定格在明家下人上啊。
      阿诚低了下头,再抬起来的时候已经收起了自己的全部情绪。“华兴官股大跌十个点。”
      明楼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所有人出去后,阿诚才急忙道,“大哥,是明台出事了。他被毒蜂带走了。”
      明楼诧异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
      “明台飞香港的那天,毒蜂就在那架飞机上。”阿诚拿出了当天的旅客登机记录,递给明楼。“我查到了毒蜂的化名,王成栋。”
      “香港大学那边呢?”
      “明台在学校,每天都去签到,风雨无阻。这对于他来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明楼瞪着阿诚,一把将那本登机记录本甩到了阿诚身上。“这么久了你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面对盛怒之下的明楼,阿诚只好安慰一句。“大哥,您别急……”
      “我不急!王天风他就是个疯子!”明楼怒火中烧地打断了阿诚的话。
      明台是他们明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从来没有吃过苦受过罪!
      明诚面对这样的明楼,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话。“趁着现在还来得及,要不要……”
      “去!你赶紧去告诉毒蜂!”明楼急红了眼,有点乱了阵脚。
      明诚想劝两句,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下去。他还是不要火上浇油的好,这个时候大哥的火正没处撒呢。
      他习惯听责备的话,也不代表听到的时候会无动于衷。毕竟,他把明楼当成亲人,当成黑暗里的唯一光明……可惜的是,这个人怕是只有在无人倾诉的时候把他当做一棵沧海浮木吧。
      明楼望着明诚消失的身影,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紧蹙的眉。
      他一直庆幸,身边还有阿诚……
      他的阿诚……
      “大哥,毒蜂回电了。”明诚回来得很快,大概王天风也是想到他们会发现明台被送进了军统。
      看着明楼希冀的眼神,阿诚却不得不如实相告。“不行。”
      “原话。”
      阿诚犹豫了……
      “说!我要听原话!”
      阿诚复述着电文,能够想象明楼听到这句话后的反映。“我们都可以死,唯独你兄弟不能死吗?”
      “混账!”明楼手里的文件砸在书桌的茶杯上,清冽的脆响让明诚觉得更冷了。
      明诚只看着这样失态的明楼,他在想,如果被带走的是他,明楼会不会也这么生气……
      不会的吧。
      就像十年前……
      “他一定是想把明台用在死间计划上。”明楼的声音撤回了明诚的思绪。
      死间计划……一个回沪之后最凶险的军统计划。
      所谓死间,就是制造散布假情报,通过我方间谍将假情报传给敌间,诱使敌人上当,一旦事情败露,我间难免一死。
      用死来达到迷惑敌人的目的。
      这条计划从通过批准到全盘制定实施,他们都是直接的参与者。
      其凶险与代价,可想而知。
      明诚虽然在知道明台被王天风带走的时候,就怀疑过……可是,他无法想象一个被宠坏了的、养尊处优的少爷,会真的和这个计划有关。
      “大哥……”
      明楼制止他说下去,自己在书房里沉重地踱步……
      “我们两个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现在又把明台拉进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万一真到了那个时候,大姐怎么办?如果大姐知道了,她最心疼的明台也回不来了,也和我们一样……”
      明诚接过了明楼未尽的话,“放心,明台不会有事。”
      明楼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做了什么?”
      “在明台没有得到军统的正式任命之前,把人抢回来。”阿诚坚定地看着明楼,他知道这是明楼最想做的事情。
      而他,只是做了明楼敢想却不能做的。
      明楼气得指着明诚的手指直发抖,“你、你怎么敢……”
      “王天风就是个疯子,晚一步,明台就有可能再也出不来。大哥心里清楚,既然如此,宜早不宜迟!人已经在路上了……”
      “你也知道王天风是个疯子,万一行动失败,你想过后果了吗?”明楼急得眼眶发红,“王天风不仅会杀光你派去的人,连明台都会没有命!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明诚低头,“大哥,我……”
      “你出去!”明楼现在不想听任何解释,“滚!滚出去!”
      “……”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你觉得我会拿你最爱的弟弟的命去赌吗?明楼,你太低估我了!
      明诚关上办公室的门,坐在了他办公的地方,目光定格在桌上的台历上。
      10号……
      而当门隔绝了阿诚的身影的时候,明楼懊恼地抱着自己的头,眼睛里满是后悔。他的话,到底是说得重了。
      否则,阿诚怎么会一言不发地出去……
      明诚得到军统那边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了明楼。“大哥,营救行动没有成功,王天风没有抓到任何把柄。”
      明楼沉重地点头,“知道了。”
      明诚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大哥,您……”
      “算了。”
      明楼似乎是妥协了,他认真地告诉阿诚。“已经上了路,就不能回头了。接下来,明台只能靠他自己了。”
      明诚沉默了……
      “还有,以后你要是再背着我私自行动,我会解除你的一切职务。”
      明诚点头,“是。”
      明楼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一手带大的弟弟……他无法想象,有朝一日,这个人背着他去送死,他会如何。
      “阿诚……”
      “大哥,我知错了。”认错,道歉,都是明诚在明家的习惯。不管错在不在他,他都习惯了在大哥大姐生气的时候,第一时间认错。
      明楼要说的话,被他的道歉全部堵在了嗓子眼,他合了合自己酸涩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以后,要以大局为重。”
      “知道了。”
      明楼只得点头,“你去忙吧。”
      明诚抬头看了看明楼……
      “还有事?”
      明诚点头,“大哥,我长了颗智齿,有点疼。已经预约好了,等会儿要去一趟医院。可能……”
      智齿……明楼叹了口气,“你的牙齿长得也真是时候,早点回家吃晚饭。”
      “是,大哥。”
      明诚暗自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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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和医院。
      明诚把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直接领了预约单,去了挂号的办公室。
      “牙疼?”年过半百的老医生看了看明诚的预约单,“要拔掉?”
      明诚笑容灿烂,看不出半点牙疼的样子。“拔一颗智齿,需要多久?”
      老医生捏着预约单的手微微一颤,错愕地看着明诚。“这要看是谁拔,我们院长只要十分钟。”
      明诚笑笑,“麻烦带我去见你们院长,诊金不是问题。”
      “请。”老医生领着明诚直奔夏跃春办公室。
      明诚踏进办公室的时候,夏跃春已经迎了上来。
      明诚声音低沉,笑意深深,“好久不见,跃春。”
      “好久不见。”夏跃春的声音有点抖……
      两人进了地下室,夏跃春才给了明诚一个深深的拥抱。“六年了,阿诚!”自从圣彼得堡一别,他们已经六年未见。
      明诚笑意不改,眼角却有了湿意。“放心,我一切都好。”
      夏跃春给他倒了杯白水,“我听到三组那边的消息,说青瓷回来了,我一度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没想到……”
      明诚挑眉,“没想到真的是我?夏大院长,你可别矫情哈。”
      夏跃春撇嘴,“你才矫情,还拔智齿。什么接头暗号,我看到的时候还以为收到的是乱码。”
      明诚眉心微蹙,“如今我跟着明先生在新政府工作,出入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我前脚踏出这里,后脚就有人来查我的病例记录,不得不防。”
      “也就是说,你真的长了颗智齿?”
      “不然呢?”
      “太好了!”夏跃春幸灾乐祸,“打架打不过你,也可以从你嘴里拔牙。”
      “等会儿记得手下留情。”智齿虽然有,但是也不疼。要不是为了隐蔽行踪,他也没必要受这份罪。“言归正传,这次的行动安排好了吗?”
      “很困难。”夏跃春摇头,愁眉不展。
      “说说你们拟定的计划,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明诚沉默了一会儿,“我如今身份特殊,上面又有明先生,明目张胆不好。”
      万一明楼知道他的身份,他都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
      夏跃春很理解,要说伪装,明诚的身份和杨慕初的身份之多有得一拼。“飘风和我拟定了两个计划,都有漏洞,称不上万无一失。”
      “说说看。”明诚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你拔牙十分钟,时间充裕。”赶在六点之前回明公馆,来得及。
      夏跃春把自己和杨慕初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76号的梁仲春,我和飘风都无法接近,要想拉拢这个人,不好办。”
      梁仲春是截货维多利亚号的关键人物!
      “76号和军统利用战略物资运输线走私,这在军统上层不是秘密。”明诚打定主意,“用第一套计划,梁仲春那里我来搞定。还有,海关总署那边的签发文件我会让人送到你手里。”
      军统上层知道两方勾结走私……
      军统上层!
      夏跃春扯住了明诚的胳膊,“军统上层……你是?”
      明诚微微一笑,“明先生是,我是他的副官,能不知道?”夏跃春放开了他的胳膊,他才继续交待。“十五号晚上九点半,吴淞口。一组和新三组分别行动,目标维多利亚号和和平一号。行动代号,猎鲨。”
      猎鲨!
      夏跃春惊愕不已,“阿诚,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若是我的风格,岂不是告诉人青瓷是谁。”明诚看了看挂钟,“夏大院长,你还有二十分钟。我可要回明公馆吃晚饭的……”
      “恐怕你今晚没有这个口服了!”
      夏跃春拿着明晃晃的钳子,开始拔牙……
      明诚惨叫,心里后悔不跌:早知道换个借口了,拔个牙比中一枪还要疼!“我怀疑你公报私仇。”
      夏跃春笑得像只狐狸,“我只能劝你,下回换个好点的借口来医院。”
      明诚给了他一个白眼,开始穿自己的西装外套和毛呢大衣。边告诉他,“来医院无非是那几个借口,何况见你夏大院长除了动手术就只会拔牙。”
      “那你下回……嗯?”夏跃春戏谑地看着他。
      心里却很佩服,明诚这种潜伏多年的老牌特工,才会做事这么小心翼翼。一点马脚都不留给别人……
      “当然要见血才好进你这来。”明诚拿起手套,郑重地告别。“保重。”
      “你也是。”夏跃春沉重地点头,回握了一下明诚的手。转而为了缓解气氛,笑道,“记得多给诊金,双倍喔。”
      “知道了夏大院长。”明诚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
      夏跃春心下忍不住惆怅,六年未见,见面也要掐着时间,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一起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气?
      就像在圣彼得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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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诚回到明公馆,明镜和明楼已经在等着他了,看到他的脸肿着,明镜忙拉着他左瞧右看。“看看看看,都成什么样了?你去的哪个医院,拔个牙怎么肿成这样,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啊!”
      明楼想关心几句,不想明镜的炮火直接攻击而来。
      “你这个大哥怎么当的,阿诚长了个智齿你都不知道!要你这个大哥有什么用!要不是阿诚牙疼,恐怕你都不知道吧!”
      明楼只好认错,“都是我的错,我太忙……”
      明镜瞪着明楼,“忙什么忙!忙着做你的特务汉奸?”
      “大姐,菜都凉了,赶紧吃吧。”明诚赶紧劝架,夹了明镜最爱吃的菜到明镜碗里。“阿香的厨艺见长,好香啊!”
      明诚咬了一口,疼得他嘴唇打颤,只好没有嚼就皱眉吞下……
      夏跃春拔的什么牙!
      夏跃春表示,他很无辜……
      明楼频频抬头看明诚,觉得明诚紧皱的眉都快夹死苍蝇了。一点没有发现,自己的眉头也一直紧锁着……
      这顿饭,吃得一点都不开心!
      明诚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是捧着自己的左脸的……
      想着怎么样接触梁仲春,明诚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立即闭上了眼睛,捧着左脸捂在被子里。
      明楼见到他和小时候一样的睡姿,眼睛里满是宠溺。他伸手拉了拉被子,就对上了明诚一双清澈的眼睛。
      “大哥……”因为牙疼,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还疼得厉害吗?”明楼看着他肿着的脸,很是心疼。“有没有吃药?医生说要不要紧?”
      “不疼了,就拔一颗牙,没有什么。”明诚摇摇头,“大哥,明天还要去见周佛海,您赶紧回去睡吧。不然,明天又要头疼。”
      明楼看到他自己都这样了还关心自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给他掖了掖被角。“好好睡,晚安。”
      “大哥晚安。”
      大哥,如果你知道我有事情瞒着你,会不会还这么关心我?不会吧……因为你对我从无隐瞒,连感情的事情都知无不言。
      而我……
      对不起。
      明楼去见周佛海,还没下车就一群记者围了上来。明诚为明楼一路挡去了,进办公厅的时候,明楼特意留心了下明诚的嘴……
      左边还略略肿着……
      “你说让别人看见,会不会以为是我打你了?”明楼忍不住开玩笑。
      “明先生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明诚笑着应道。
      明楼还没感慨一句,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就听到了日本军靴特有的声音,他给了明诚一个眼色……
      明诚微微一笑。
      明诚笑起来很好看,灿烂阳光。尤其是微笑的时候,眼睛里仿佛能够沁出光华来,让人忍不住把他藏起来。
      “明先生。”不是很流利的中国话,从南田洋子的嘴里说出来。
      “南田科长。”明楼笑着打招呼。“正是抱歉,紧赶慢赶,还是慢了半个小时。”
      “没关系,周先生正在和几位要员开会。我刚好有点事情要跟明先生商量,能不能给我几分钟的时间?”
      “当然可以。”
      关上门后,明诚被请到了另外一间办公室。他听到,南田洋子直接问明楼要人,明显的挑拨离间。
      明诚看身边有日本人在,故意流露出一副悲愤的面孔。
      其实,会有人用明家仆人这个事情来做文章,他早就知道。可惜,他们的算盘打错了。因为他明诚再怎么样,也不会把自己当做明家的少爷。
      他,本来就是个仆人。
      既然是事实,就不会因为旁人三言两语的挑拨而感到不平和愤懑。
      相反,若不是明镜和明楼,说不定就不会有现如今的明诚。知恩图报,是做人的基本道德。
      他接受事实。
      可是当明楼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失望。他只是失望于,他和明家永远会生分的这一个事实。
      而不是明楼把他当做仆人……
      南田洋子正在游说着他,一直在挑唆着他。
      明诚笑得八面玲珑,“那我在南田科长这里能得到什么?”趁着南田洋子脸色变换不定,明诚凑在她耳边似笑非笑。“南田科长,我希望此次谈话内容保密。”
      “当然,阿诚先生。”南田洋子送走明诚,就吩咐手下。“将我与明诚的谈话内容,告诉汪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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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诚开着车,明楼看他的脸还肿着,不免忧心。
      不过,正事要紧。
      “南田开始拉拢你了?”明楼非常不满,南田洋子看明诚的神情,就像狼盯着肉一样。混账!他恨不得一枪打死她!
      他的阿诚,也是那个日本女人可以觊觎的!
      “正如所料。”明诚笑笑,“这个南田,表面上在支持你,其实背后正在设法阻挠。我听特高课,一个特务聊天,说汪曼春的钓鱼计划成功,上海地下党有人落网了。”
      明楼问,“知道具体细节吗?”
      “不知道,人已经牺牲了。”
      明诚现在的身份,只是上海情报组的一名谍报员,而不是中共上层领导者青瓷。他以明楼下线的身份,潜伏在明楼的身边……
      明楼叹了口气,“再这么下去,假的就成真的了。必须想办法,终止汪曼春的计划。你明天去报馆,登报找黎叔。”
      有明楼策划阻止汪曼春,才会将损失降到最低。明诚放心地应了声,“是。”
      明楼看了明诚好几眼,“你的牙……”
      “没事。”明诚笑笑。
      这是明楼从明诚嘴里听到的最多的两个字——没事。
      饶是明诚的没事,牙还是疼了两天都没好。
      明楼忍不住了,“你又贪便宜去了哪家小诊所拔的牙?我们明家缺这个钱吗?你看看你的脸肿成什么样了!”
      明诚摸摸嘴巴,明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春和医院,还算小诊所?我还特意找的他们院长拔的牙。”
      “狗屁院长!”明楼看着明诚的嘴巴子,低声咒骂了一句!
      (夏跃春狠狠地打了个喷嚏,谁又骂我呢这是!)
      很可惜,阿诚没有听见他斯文的大哥的这句话。
      “大哥,今天晚上,76号主办的和平共建新上海舞会。”明诚报告着明楼的行程,“地点在海军俱乐部,是特高课南田洋子授意的。”
      明楼冷笑,“意在加强日本人和新政府之间的合作,也算提前庆祝和平大会的圆满召开。”
      明诚笑笑,“妖魔鬼怪,集体亮相。”
      明楼想了想,吩咐明诚。“你去银楼,给汪曼春买一件首饰,除了戒指,什么都可以。”
      明诚了然,首饰是讨好女人的必备品。“价格呢?”
      明楼只说,“你看着办。”
      “好的。”正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明楼不知道明诚正在腹诽,“报纸登了吗?”
      “登了。”明诚笑笑,“约在下个礼拜六晚上八点,窦乐安路咖啡馆和黎叔见面。大哥可以放心。”
      “夜莺到位了吗?”
      “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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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明长官可谓是上海滩最大的汉奸了吧。”荣初举着报纸,喝着夏跃春泡的咖啡,笑得如沐春风。
      “你觉得你比他好到哪里去吗?杨会长……”夏跃春挥了挥手头的另一份报纸,头版头条上就是荣初接任上海商会会长的报道。
      荣初不甚在意地耸肩,“我是无所谓的。”
      夏跃春反唇相讥,“那位明长官也无所谓呢。”
      “我发现,你很向着明楼诶。”荣初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
      “我能夸你聪明吗?”早就知道瞒不住这个智商近妖的人,夏跃春觉得自己还是老实交底的好。
      虽然违反组织纪律,但是荣初……
      这个人只要别人不给他拖后腿,他总是一个能够化险为夷的主。
      “说说呗。”荣初惬意地背靠沙发,等着夏跃春坦白从宽。“不然,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人打起来,多不合算。”
      “开口闭口的都是利益平衡,会长真的当上瘾了你。”夏跃春笑笑,“新四组的组长,上海地下党情报组组长,眼镜蛇。”
      “明楼?”荣初还是很诧异,一个汉奸突然变成……
      “嗯。”夏跃春点头,“所以,这次我们的行动,四组不能参与。万一失败了,也不至于全军覆没。”
      荣初打量了夏跃春好久,看得他浑身发毛后,才慢悠悠地说。“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有别的事情瞒着我。”
      “好了,告诉你。”隐瞒一个真相的代价,就是暴露另一个真相。“这个眼镜蛇身份多重,除了咱们这边的身份,他还是军统特工。这次你们军统出了四个王牌特工回沪,其中一个就是他。”
      “寒刀?”荣初忙问。
      夏跃春摇头,“不,是毒蛇。”继而他非常好奇地问荣初,“你怎么会想到寒刀?你不是这么在意同伴的人啊,阿初。”
      荣初揉了揉眉心,“因为寒刀是杜旅宁的高足,我担心他会识破我的身份。”他背负着阿次的身份,就不得不担心随时会被戳穿。
      夏跃春沉默了,“我会趁此机会,拜托眼镜蛇调查寒刀。”
      荣初叮嘱,“记住,一定不能让杜旅宁知道我们调查寒刀,否则就是不打自招。因为我们无法确定,阿次是不是和寒刀见过面。”
      同门师兄弟,见面的可能性有百分之五十……
      “对了,上级同意用第一套计划。”夏跃春给荣初一个笃定的方案,“行动代号,猎鲨。”
      “听这个计划的名字,就知道那个上级是个城府极深极为狠戾之人。”荣初笑着喝了口咖啡。“猎鲨,正是好大一头鲨鱼……”
      夏跃春终于理解,明诚为何会定下这个名字……果然,隐瞒了他的真实性格,恐怕明楼也不知道明诚的真实身份吧。
      “我们要好好准备一下,确保万无一失。”夏跃春就担心维多利亚号被日本人接手,到时候第五战区就毁了。
      “放心。”荣初笃定应下。“马上要到吃午饭时间了,我约了晓江共进晚餐。”
      夏跃春了然,这戏是做给军统的人看的。“你可倒好,西餐美女。不像我,整天面对着病人和工作餐。”
      荣初眨眨眼睛,“谁让你上辈子没积德……”
      夏跃春一个抱枕扔过去,被荣初准确地抓在手里。“好功夫!”
      荣初,终于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学博士,而是拥有着好身手的王牌特工。这一刻,仿佛阿初和阿次完美地合体了。
      “要是功夫不好,早让老杜宰了。”荣初吐舌。
      夏跃春还想说什么,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这是内部电话,知道号码的人不多。于是,两个人的心紧紧地揪了起来。夏跃春等电话铃响到第三声,才拿起听筒。
      那边电话无声,可是传过来的是摩斯密码。
      ——一个小时后,银楼。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叩叩”地敲门声,让夏跃春反射性地挂好电话,他沉重地看向荣初。荣初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他才扬声道,“进来。”
      进来的是医院的护士,自己人。
      “夏院长,这是医院这个月的电费开支单。”
      “你下去吧。”夏跃春等门关上后,才拆信。
      密密麻麻的电费单,外人看不出不妥。但是夏跃春知道,那是圣彼得堡联络培训的基础课程……
      上面写的是接头暗号。
      “阿初,青瓷要见你。”夏跃春转告荣初,“街头暗号,请问,有价值八千块美金左右的首饰吗。你答先生,八千五百块美金的可以吗。”
      荣初心里的那根弦绷得很紧,轻轻一拨就会断。“青瓷知道,银楼是杨家新晋的产业。他,到底是谁。”
      夏跃春摇头,“你见了就会知道。”
      肯定又有什么重要任务,不然阿诚不会急着见阿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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