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馒头记》京京要努力

7、给鸡拜年

　　两位少爷在东院之乎者也，清和滟和在顾府鸟语花香，淑和自在熙春园自娱自乐。早起锻炼后，每日上午吃一个苹果，午休醒来再饮一杯牛乳，这时节的北方也没别的水果，却是不缺乳制品。结子打得够够的，日子开始无趣起来。
　　这一日午休醒来，迷迷瞪瞪听到冬晴在招呼人，淑和放下玻璃杯子走出内室，看到大少爷长身玉立，身上挂着前两日自己送的结子，串了一块上好的蓝田玉。身后站着笔墨，仿佛提着什么东西，淑和问大哥安。
　　令松见她唇上两道牛奶印子，眼睛带着倦意，小花猫似的，愈发觉得妹妹可爱，冲她道：“你二姐三姐去顾府读书了，想着你识字，把我小时的书给你送来，”笔墨递给冬晴，令松继续说：“这是些笔墨纸砚，闲时可以写写字，”顿了顿又补充“也可以画个花啊草的。”
　　淑和失笑，笔墨在身后喊着：“少爷你要把我跟纸砚送走吗。”
　　大少爷给他一个大栗子，“就你精怪。”
　　明白令松一来是安慰自己受了委屈，二来是感谢结子，兄长明理如此，淑和很是感动。刚要送他出门，只听令松说：“昨儿个看着秋寒去了东院畅远堂，手底下的丫鬟你多看紧些”这是在警告还是...
　　滟和从顾府回来，听说大少爷来给淑和送了好些书还有文具，又奇怪又不悦，却没发作，只令春星过来把冬晴叫过来。
　　冬晴纳闷地带回两只绢花，说：“三小姐说看这颜色喜人，适合您带，命女婢拿来。”
　　淑和心下不安，只让冬晴收到箱底。

　　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不知从第几场小雨开始，院子里的垂杨柳开始抽芽，迎春、黄刺梅也冒出了嫩尖，四九城的春天干燥，但也好过冬日的凛冽，淑和每天看着这一点点的变化，读着《声律启蒙》《增广贤文》，竟还有一本《世说新语》，这不就是魏晋南北朝的八卦周刊，不禁大乐，日子又充实起来。
　　这一日淑和正在院子里读书，太太院子里的梅香笑着过来，淑和赶忙起身让冬晴倒茶送水，梅香不同于菊清，菊清干练寡言，梅香圆脸不如菊清清秀，却总是笑脸和气，“太太让我带话，二小姐、三小姐在顾府读书，过两日初一带四小姐去京西岫云寺进香，让四小姐拾掇拾掇。”
　　不知是不是由于大宁太祖皇帝马上打天下杀戮过重，坐江山严刑铁腕动辄抄家连坐，特务组织又搞得官员心惶惶，百姓不敢乱言，后世的皇帝都不是很长命，大宁朝佛道盛行，好几位皇帝都有炼丹焚药的爱好。
　　当今圣上温和仁爱，年轻体健，虽不热衷炼丹，却仍旧推行佛道，官员也以此为好，上至皇家贵人，中间大小官吏，下到贩夫走卒，要么在家中设有佛堂以礼佛焚香，要么时时寺院道观走动。

　　淑和想着，又隐隐期待可以去郊区走一趟，跟冬晴一起找合适进香的衣服。
　　“小姐！”冬晴大叫，“您看这是什么？”
　　箱底老老实实躺着一件水粉色襦裙，淑和将它拿起来，下面还压着那两只绢花和一只珍珠梅花金簮。原主十岁糊里糊涂，淑和却对自己东西清楚得很，指着金簪和小裙：“这不是我房里的东西，像是那日秋寒从三姐姐房里抱出来的。”
　　冬晴诧异：“我看着也像，小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姐绷着脸不言语，冬晴又看到两只绢花，怒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这分明是欺负我们小姐年幼！小姐哪里就惹了他们了，这样紧追不舍...”前一句语带愤怒，后面委屈得声音低下去。
　　淑和对这些小伎俩哭笑不得，在冬晴耳边低语。

　　第二日可巧，顾府学堂休息，滟和得知太太要带淑和去郊外进香，大为头疼，真真感觉野火吹又生。
　　淑和正专心描字，只听滟和房里：“哎呦！”
　　丫鬟忙问，滟和委屈地大声地说：“我新做的裙子和首饰怎么不见了。”
　　翻箱倒柜找了半晌，未果，闺房失窃，惊动了程妈妈，又报给正院。
　　过会，正院的梅香过来请了，叫着淑和主仆三人去正院走一趟，淑和冬晴对视一眼，默默出门。

　　褚玉苑正堂，地上的毛毡撤了，地板又黑又冷，大太太皱眉端坐着，清和在旁边陪着，下边滟和坐在侧椅上小声抽泣，见了淑和来了放大声音。
　　太太严肃道：“四丫头，你三姐姐房里的东西没了，你可曾见过。”
　　淑和站直正色道：“不曾，淑儿从来没去过姐姐房间。”
　　滟和说：“你没去，可是你的丫鬟去过！”
　　大太太扫了眼冬晴、秋寒，二人慌忙跪下。
　　秋寒说，“太太明鉴，奴婢不曾进过三小姐的房间。”
　　淑和冷笑，滟和说：“可是冬晴去过，那日我跟二姐姐在侯府上课，顾家二表哥送了些小玩意给姐妹们，”边说边打量太太神色“二表哥还特特嘱咐我，给四妹妹带回一对绢花...，二姐是知道的。”
　　清和不悦，大太太肃容看着淑和不语，淑和懵了，只听滟和继续委屈：“本来滟儿也没放心上，那日丫鬟收拾饰品，看到了，就赶忙让冬晴过来给四妹妹带回去。”
　　“那日首饰银钱就那么散在桌上，本以为是丫鬟们没收好，找了整个房间也没找到，女儿房里往日并没外人来，冬晴一来，就丢东西..”说着竟是哭上了。
　　冬晴低头跪着，太太皱眉问淑和：“四丫头，你怎么说。你表哥为什么给你带东西！”
　　淑和大慌：“母亲，淑儿并不知道，那日顾府游玩，淑儿虽好奇却怕出错，除了舅母，并未多跟任何人讲过话..”低头问冬晴：“那日三姐给你东西，可是说什么了？”
　　冬晴看着大太太，大太太颔首，冬晴哭腔：“太太冤枉，三小姐身边的春星那日叫奴婢过去，这是奴婢第一次去三小姐房里，三小姐给奴婢绢花时只说绢花颜色好，适合我们小姐，并未说什么表少爷，否则奴婢怎么敢带给四小姐！”
　　“你胡说！”滟和十分想上脚踹她，想到太太在，按捺下，道：“大胆奴才！污蔑本姑娘，我明明说过二表哥带给姐妹们的小玩意！我眼看你高兴地跟什么似的带给你们小姐，竟敢否认！”
　　“冤枉啊！太太！”冬晴叩头，淑和心疼，也道冤枉。
　　“冤不冤，搜一搜不就知道了！”清和突然开口，大太太不语，搜查小姐闺房可不是小事，万一真查出来，淑和这辈子完了。
　　“母亲，淑和是冤枉的..冬晴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定是三姐姐想差了”淑和哀求的眼神扫过清和，定到大太太身上。
　　大太太有些不忍，滟和难得见二姐帮自己，自然不会放过这机会，“母亲，自从那日淑和推我不成，又羡慕我整日去顾府读书，”想想加了句“二表哥还问过四妹妹怎么没来。”
　　当家太太最厌恶眉来眼去私相授受，滟和眼见她神色发怒，添油加醋，“我白日不在房里，丫鬟大多跟着我去侯府，姨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院子里发生了什么只有四妹妹自己知道！”
　　清和乐得见二人撕咬，“母亲，他们二人各执一词，不若悄悄查一查，如果没有自是还四丫头清白，如果有什么，也断了她的心思！”
　　大太太一想到顾怀明竟然留意起了四丫头，令程妈妈带着一干丫鬟仆妇前往熙春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