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满长街》灯前月

21、神秘草（下）

　　暗门很好被推开，门的另一边依旧是一条黑暗的路，山洞漆黑一片。关西瑭举起火把，向深处走去，长街跟在后面。
　　突然火光照两侧石壁上，长街发现石壁上居然有壁画。
　　“石壁上有画！”长街让关西瑭停下，然后用火把照向石壁。
　　关西瑭停下步子，侧身认真观察着石壁上的画。
　　长街见石壁上画的都是女子，衣不蔽体，十分妖娆，她凑近再仔细一看，所有女子的神态媚惑，那眼神简直要把人心给勾走。石壁上画着太多女子，整个一看，让人有种心悸，似乎她们全部都在盯着你看。
　　长街抬眼看了眼关西瑭：“这画的什么啊，一点也不好看。”
　　关西瑭回望了她一眼，眼里有笑意：“嗯，不好看。”
　　长街哼道：“那你看这么认真，继续走吧！”
　　关西瑭轻声一笑，然后继续往前方走。他心里开始有了思量，这种地方出现石壁上的画，并不是好兆头。这种画他太清楚了，天罗魂梦萦，一种蛊惑人心的巫术。

　　长街很不喜欢石壁上的画，总感觉一股子诡异，她十分警惕。两人快走到洞口时，竟然见到前方有丝丝亮光，估计前方的洞子没有被封死，与外界相连。
　　突然长街闻到一股幽香，似被蛊惑一般，她猛吸了口气，正想问关西瑭怎会这个地方会有香气，但话还未出口，眼睛一阵眩晕，身子发软，脑中一片混沌……

　　“别闻这种香气！”关西瑭抬手迅速捂住她的口鼻，皱着眉扶住逐渐瘫软的长街，声音有些焦急。
　　方才他一闻到这香气，正要提醒她，但长街自己倒是抢着吸入了香气，像是不受自己的控制，被诱惑着吸了一口香气。
　　待长街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她很想跳起来对关西瑭说，果真是初入江湖，还是把自己坑了一把，然后她想张嘴说什么，顿时眼睛一闭昏迷了过去。

　　关西瑭屏住呼吸，扶着怀里的长街。也许是刚才石壁上那些女子的眼睛，她定力还不够，被蛊惑了去。
　　关西瑭拿出一条白色娟子，蒙着口鼻，然后娟子在脑后打了个结。他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向长街喂去，只是不知道长街何时醒。

　　天罗魂梦萦，是一种以让人察觉不到的方式蛊惑人入睡的巫术，这次是以香气的方式进行蛊惑，中毒的人会陷入昏睡，并且会做梦。
　　若是没有解药，那么沉睡的人会被自己的梦境杀死。
　　关西瑭方才喂长街的那种药，是解天下奇毒的药丹，这种药天下总共就几颗，是早已仙逝的公孙先生生前炼制的，他就只有一颗，还好带在了身上。
　　关西瑭伸手向长街脑门上敲了一记，她倒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还好有惊无险。他那张俊秀的脸被白色丝绢蒙住，剑眉紧皱，一双冷厉的凤眼没有任何情绪，关西瑭从没有过这种表情，像是终于被触怒了一般。

　　关西瑭把长街放在背上，继续像前方走去……

　　长街沉睡后，陷入了一个梦境，似乎她又回到了蜀中平芜山，梦里的她一人回到了蜀中，关西瑭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回到平芜山后，发现自己的师傅已经游历归来，并没有被歹人掳走，长街高兴坏了，对师傅讲了自己下山闯荡江湖的趣事，还顺带把关西瑭夸了一番，然后师傅突然板着脸，冷漠地问她关西瑭是怎么一回事。
　　长街从没见过师傅这样冰冷的表情，然后她在梦里小心翼翼地对师傅讲，关西瑭就是江南关家的九公子，一个武功卓越，性格高傲，挺爱乐于助人的青年。
　　她对师傅讲，这次听说师傅有难，关西瑭一路帮助徒儿……还没等她讲完，师傅勃然大怒，冷着声音说关西瑭差点害了他的性命，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自己的徒儿居然和要害她师傅的人在一起。
　　长街十分震惊，想说怎么会呢，想对师傅解释……
　　昏睡着的她嘴巴动了动，想大声说什么，但似乎总有股力量让她更加深陷梦境。

　　梦里，长街听到师傅对她说，所有一切都是关西瑭策划的，想害死她的师傅，关西瑭对她的感情是假的，让她赶紧收拾东西，跟着他逃命，因为关西瑭将要追来了。
　　长街十分崩溃，也来不及多想，收拾包袱跟着师傅下了山，路过万家镖局时，长街想跟万时时道个别，没想到万时时虚掩着万家大门，不让她进去，长街唯一的好友，万时时冷着眼，轻蔑地看着她，说她俩以后不再是朋友，随即看到她身后的师傅，又一脸惊恐，又对着长街骂她是凶手的徒弟，都是一丘之貉，欠了他们万家一条人命。
　　长街想捂住耳朵，想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万时时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嘴里的话像魔咒一样，让长街痛不欲生。
　　然后长街捂住耳朵，转身逃走，她和师傅一起连夜逃命，疲惫痛苦，耳边全是师傅，以及万时时愤怒的声音，两种话语交缠，让她窒息。她垂着头，把耳朵捂得很紧，但还是听得到这些声音，她难过得想哭。
　　当她抬起头后，发现关西瑭提着剑站在了自己的面前，长街发红的眼，突然有了光彩，想问关西瑭到底怎么回事，但哪想到关西瑭看着自己的眼神冷漠无比，嘴里的话像刀子一样，眼神里带着厌恶，轻蔑，仿佛自己该下地狱一般。
　　长街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看见他长剑一挥，师傅的人头滚在了自己跟前。

　　“啊…啊…！！”长街从梦中惊醒，身上冷汗直流，眼里全是泪水。
　　一只手摸向她的额头，在她额间探了探，额间传来一阵温暖干燥的触感。
　　刚从梦境中醒来，眼睛被泪水覆盖，但此时光线明亮似乎没有在桃源深洞中，耳边有流水声。
　　长街转过头看着眼前人，他的轮廓终于清晰。
　　长街对上关西瑭那双担忧的眼，他紧皱的眉头渐渐展开，似乎松了口气。

　　“终于醒过来了，这天罗魂梦萦还真厉害。”
　　关西瑭擦了擦长街眼角的泪痕，修长的手指十分轻柔，然后又拢了拢她耳边被眼泪打湿的黑发。
　　长街虽醒过来了，但脑中一直是关西瑭提剑看着自己的画面，她心中千万情绪涌动，一把抱住关西瑭，双手不自觉缠得很紧。
　　关西瑭有些愣怔，反应过来后，双手环住了她，似乎发现她做了一个不好的梦。

　　长街心里很乱，被梦里的场景感染太多，有些情绪失常，抱了一会儿，长街这才闷闷地说了话。
　　“我梦见你提着剑看着我，眼神十分吓人。”
　　顿了顿，长街又小声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
　　“看来还真是个噩梦。”关西瑭听她这么说，笑了出来。
　　“我还梦到了其它事……”长街没有说下去。
　　关西瑭看着她欲言又止，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让她不要想太多，只是一个梦境而已。

　　长街回想昏迷之前的场景，他们不是在那个洞中吗，怎么现在到了这里。
　　“我昏迷后，又发生了什么事！”长街急着问关西瑭。
　　“我背着你，后来走到洞的尽头，找到了神秘草。”关西瑭平静道。
　　长街瞪大了双眼，不会这么简单吧，她想问个清楚，便扯着关西瑭的衣角，放软了声音。
　　“说一下嘛……怎么会一醒来就拿到神秘草了。”
　　关西瑭见她这个样子，把过程说了一遍。
　　然后他忍住笑意，温声道：“后面有很多机关，神秘草就在最后一个机关那里。”
　　不过他没有描述太多，只是最后一环，很是惊险，那神秘草也让他十分意外。深之裂谷中的这个洞穴，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来到这里。
　　他也许是世上最后一个……活着出来的人。

　　等他们回到江南，还得赶快与掳走师傅的歹人联系，毕竟三个月期限就快到了，长街想看看这神秘草，究竟是什么东西，被人牵着鼻子这么久，还冒着这么大生命危险去取来。
　　长街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没发现那株草。
　　“在找这个吗？”关西瑭扬扬手里的布袋子，里面似乎放着东西。
　　“这个就是那株神秘草？”
　　“对，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秘草。”
　　“这株草干嘛用的。”
　　“毫无用处。”
　　听关西瑭这么一说，长街更是好奇，毫无用处为何师傅因这个被人掳走。关西瑭往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远处就是那洞子的方向。
　　长街正想让他把神秘草拿出来让自己瞧一瞧。
　　关西瑭沉声道：“我们赶快回到营地，这个岛不能久留。”
　　长街睁大双眼，也没问太多，然后两人立即向营地方向赶去。

　　长街永远想不到，一些真相会来得这么快。从深洞到营地的距离也不过翻过一座山。等他们回到营地，关西瑭发现所有人并没有在这里等他们。
　　明明是午时会合，而现在他们只晚了半炷香的时间。关西瑭冷着眼，看着空无一人的营地，而长街发现，连帐篷也不在了。
　　“人都去哪儿了？”长街莫名嘀咕。
　　“跟我来。”关西瑭带着长街迅速向岸边走去。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冒出一些蒙面的黑衣人，他们分别拿着武器，层层围住了他们。但没人敢上前靠近。
　　长街大惊，立即抽出柳钩摆出防御姿态，向四处打量，人数上他们占了莫大优势。
　　“这就是一路跟踪的那群人？”长街觉得这些人绝对是关西瑭所说的那些不速之客。
　　“他们的主子跟了我们太久。”关西瑭淡淡地望着某处方向，似乎早有预料。

　　突然围着他们的黑衣人向两侧让开，对面站着一个头戴斗笠的青衫男子，身后站着另一名黑衣人。
　　长街直感觉这个青衫男子十分熟悉，她又打量了他身旁持着长剑的黑衣人，分明是那晚客栈房间里的刺客。
　　又是他们！

　　“你把我关家的人藏在哪里。” 关西瑭看着青衫男子，淡淡地问道，他眸子里似有冷意。
　　青衫男子没有回答，长街看着他缓缓取下自己的斗笠，那一刻，长街觉得这个身影越来越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