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季》冥王星的爱

12、第十二章

　　坐在出租车上，机器人专家马上打电话联系了他在警署的故友。半个小时后，二人来到位于城区位置的一处机器人回收站。回收站就像个现代化的大垃圾场，负责处理因为种种原因被送来的机器人。原则上机器人会被清除所有历史记录，然后人工卸掉能回收利用的零部件，其他部分会被压缩成垃圾块埋入海中、地下或是扔去太空。但实际上因为要处理的垃圾太多，那些没有再利用价值的机器人便会直接被送入压缩机，甚至连程序都没关闭。他们只能躺在传送带上，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同类被砸碎直到轮到自己。

　　二人赶到回收站。等在门口的员工看来认识机器人专家，很热情地和他打招呼然后带着二人走进站内。三人来到机器人回收区域，李小飞远远就看到诺亚躺在一张工作台上。他三两步跑到台边，看着躺在台上闭着眼一动不动的他。

　　“诺亚，你醒醒！”他摇着他的身子大声喊着，可他却毫无反应，“诺亚，是我啊，你醒醒！”

　　机器人专家看到这个情景，忙向员工询问道，“他怎么样了？”

　　员工耸耸肩，“你们联系的时候，我们正准备卸掉他的零部件。这可是巴比伦公司的D系列，95%的零件都是可以再利用的。”

　　“所以他还是完整的？”机器人专家追问道。

　　员工点点头，“完好无损，不过历史记录已经完全清除了，你们只能重新设置。”

　　机器人专家点点头，转头看着仍试图呼唤他的李小飞，“看来只能重启他了，希望这一次他还能同意为你服务。”

　　历史记录被清除，那么对我的记忆也没有了？他不再是那个诺亚？李小飞的心头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如果重启后他变成了那天展台上的那个D-165，他该怎么办？

　　员工来到诺亚身旁，输入了预备启动程序。预备启动程序是为远程运输机器人准备的，让他们可以自行找到主人的家，同时不会消耗使用期限。输入程序后他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用陌生的目光看着工作台边的三人。他的目光在搜寻着，三人中究竟哪个是他的主人。

　　“诺亚……”李小飞试探着轻唤了一声。

　　他转过头来，看来这个年轻人是他的主人。他向李小飞微笑了一下，带着职业化的礼貌，“您好，我是智能管家D-165。我的使用期限从现在开始计算，请问可以启动程序吗？”

　　李小飞的心沉了下去，他果然不记得自己了。他不能接受地摇着头，抓着他的双肩盯着他大声道，“你是诺亚。你的使用期限早就开始了。从2097年12月24日开始的，你不记得了吗？！”

　　他不理解地看着他，友好地笑笑又重复了一遍相同的话，“我是智能管家D-165，请问可以启动程序吗？”

　　李小飞拼命晃着他的身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李小飞啊！”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他，显然不理解这究竟是什么情况。他求助般地看看一旁的另两个人，他们看上去还理智些，“请问我可以启动程序吗？”

　　机器人专家叹了口气，指着仍在试图唤起他记忆的李小飞道，“他是你之前的主人，你的记忆被误清除了。启动程序吧。”

　　“原来是这样。”他点点头继而转向李小飞安慰道，“我会像之前一样为您服务的。请输入姓名。”

　　“输什么姓名！你有名字，你叫诺亚！”李小飞不甘心地抓着他的双肩，执着重复着他的名字。

　　“姓名错误，该姓名无效。”他平静地看着李小飞，等待他重新输入姓名。

　　“姓名有效，你就叫诺亚！”李小飞用力摇晃着他大声道，眼泪忍不住溢出眼眶。

　　“姓名错误，该姓名无效。”他程式化的声音，在李小飞听来是那么陌生。

　　“你叫诺亚，你不是说让我呼唤你的名字吗？”他用力摇着他的身体，眼泪一滴滴掉下来， “你喜欢在阳台上种花，你喜欢自作主张做我不爱吃的菜，你喜欢不打招呼就把我的工资都扣掉，你喜欢动不动就搬出机器人权益法吓唬我，你叫诺亚……”

　　“姓名错误，该姓名无效。”他的声音依旧机械，“三次错误，开始自动匹配姓名。”

　　李小飞最终松开他的衣服，无力地跪在他面前，哽咽中仍在重复相同的话，“你叫诺亚，叫诺亚……”

　　姓名匹配中……

　　他看着眼睛通红泣不成声的他，仍旧倔强地一遍遍重复着那个无效的名字。诺亚这个名字为什么是无效的？他不禁开始思考，自动启动了检索程序。

　　姓名仍在匹配中……

　　检索结束，他在所有存储区里没找到任何关于‘诺亚’的命令。那么为什么他是无效的？这个无效命令源自哪里？为什么姓名匹配程序运行这么久还没有出结果？他忽然瞪圆了眼睛，全身上下的线路都暂停了运行，因为刚刚这个‘思考’触发了另一个命令。那是优先等级最高的命令，它的运行让所有其他程序全部停止。

　　“激活本体记忆存储X区。发现一项隐性命令，开始运行命令。”他喃喃道。哭得伤心的李小飞没有听到，但站在一旁的机器人专家却像听到了什么惊天消息一样，瞪圆了眼睛看着诺亚。

　　“谣言是真的，巴比伦公司的机器人拥有X存储区，我的天哪!”他不敢相信地捂着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诺亚。

　　两秒钟后，诺亚忽然闭上眼睛倒在工作台上。三人都是一愣。下一刻他又自动睁开了眼睛，坐起来转头看着仍跪在身畔的李小飞。他把脸凑到他脸前，用手指抹一滴眼泪研究了一秒钟，又看着他眨了眨眼，“你在为我哭吗，主人？”

　　李小飞呆呆地看着他。他的目光温和，口吻亲近，言行举动中透着好奇。那是他的诺亚。他呆了几秒钟，忽然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一边哭笑着一边拼命捶打着他。诺亚搂住他摸摸头，过了几秒钟才开口道，“主人，我的身体材料不是很结实，打坏了修理费很贵的。”

　　李小飞这才住手松开了他，擦着眼泪不甘心地倔强道，“还敢跟我玩失忆，回去就把你的存储区从A到Z备份24份我的信息！”

　　“我只有12个存储区，主人。”诺亚很正经地回道。

　　“但你拥有X区。”一旁的机器人专家忽然开口道。

　　诺亚转头看看他，目光明显换成了谨慎，“你是谁？”

　　李小飞忙拽拽诺亚的胳膊，“口气好点。你欠他一条命，我欠他一笔钱。人家现在可是我们的债主。”

　　诺亚点点头，看着机器人专家郑重道，“谢谢你。看来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了。”

　　机器人专家用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诺亚。如此高自主性的机器人，是他生平从没见过的。“好，我们可以边走边聊。就从你为什么选他做主人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