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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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仪表盘和辅助晶片告诉蓝河，他们正飞往A2。
每个区都有A2。
老区的A2一般要么是耕殖中心，要么是民用小商品贸易中心。但第十区的A2不太一样，那不仅有规模仅次于塔区的地下掩体，还有全区最大的疗养康复综合病院。
车内压抑的气氛让蓝河开始胸闷。
叶修突如其来的超速驾驶，肯定没来得及申请航道，吊销驾照和罚款倒是其次，万一发生撞击……蓝河忍不住往驾驶席瞥了眼，灵猫已经不见，叶修的脸色冻得可怕。
他是在认真赶路。
挤压感觉更明显了，像当年的加速度适应训练。
……我的身体已经退化到不能适应这种速度了？？简直辣鸡。
蓝河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咬牙忍住晕眩的感觉，到叶修减速落地，他已经捏了一手的汗。
虚脱中只听有人低沉道在这等我，对方甚至没发现他情况有异，便手动拉起车门液压阀，如同他的灵猫一般迅捷地蹿了出去。
空空的驾驶席和翻起的车门，流通的空气让蓝河终于缓过劲。深呼吸几口压住胃里的翻腾，蓝河艰难爬出车外。
入夜的风吹在身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蓝河这才发现背后都汗湿了。泊车机器人脑门闪烁着蓝色的十字架停在车头，似乎在等待他彻底下车。他转过身，平日里恢宏的疗养院因为之前的防空警报已经沉降，月光下只留空旷的广场，像极了R73y原本宁谧而与世无争的样子。
叶修来疗养院做什么？
蓝河此时举目四望，宵禁没解除，别说叶修，连人影都看不到。
想起方才叶修让他在这等，蓝河不免有些丧，也不理小机器人，爬上车顶抱膝瞪月亮泄愤。
真没出息，不是才提醒过自己保密级别吗，怎么这没一会儿，又开始好奇那位的事情了……
他心里的Q版小人窘迫得滚来滚去，耳边突然吱的一声。
蓝河条件反射般整个身体都绷直了。
他对这声太熟悉，是那家伙的灵猫。可四周哪里有灵猫的影子。
蓝河心说别玩了我烦着呢，刚跳下车打算到处找找，就在此时，毫无预兆地，心脏中心像有一根针穿胸而过，瞬间的窒息感让他连咳好几下才找回呼吸，几乎要跪倒。
夜暗了许多。蓝河惊觉，先前车里的那种挤压感又包围了过来，甚至比那时候更汹涌。
蓝河循着直觉再度回望疗养院，那个方向，是那个方向。
那个方向……好冷。
像有股莫名的引力，他跌跌撞撞向疗养院沉降入口奔去。
出了电梯井，才有了些微人间烟火气。路过的白大褂奇怪地瞅了懵逼的蓝河一眼，统一作训服……安置点过来的吗？又看了看旁边毫无反应的电子警卫，心说这怎么回事，怎么不出警示，就算没带武器，宵禁没取消呢吧，难道有通行证？
对方脸色难看，加之捂着胸口，白大褂医者仁心，便上前问：“有什么需要帮忙？”
蓝河倒是很想说找人，可心思急转，想着万一叶修又用了奇怪的身份怎么办，自己一问岂不是暴露了？
寒意越来越重，蓝河牙关都不禁打颤。
“没事，医生，我……我找我的哨兵。”蓝河大言不惭。
几秒钟之后脸都憋热了。
白大褂看对方原本菜色的脸好似终于变得有些红润，不着痕迹地哦了声，一瞅旁边的大屏幕，访客记录体温和其他可见指标一切正常，虽然不知道以现在的安全级别这个……能力略弱的向导为什么会有通行证……
“哨兵在6栋，这个电梯再往下两层，到大厅就能看见导诊标志。”
“哦好，谢谢医生。” 蓝河挠头正要转身摁电梯，被医生叫住。
“到了那边你先找值班医生，我感觉你负压有点大，让那边医生给你看看适不适合做探望。”
“啊？哦哦。”
等电梯下去白大褂才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现在的向导学院真是什么人都能毕业。”
而另一头电梯里蓝河正从辅助晶片里翻出今天办入学刚下载的向导手册，疯狂搜索自己为什么会有负压。
负压跟过载一样，作为两个专属病态分别对应给哨兵和向导。
过载是哨兵自身的信息流控制阀失效，负压则是向导的情绪接收端失控。
……我特么怎么会负压！溪山公寓一栋楼老弱病残都没让我负压！今天到底打的什么针！
不过好在过载和负压都不会对自己以外的人产生直接伤害，蓝河摸胸口，之前幻觉被过了针的位置酸胀感令他愈发呼吸不畅，扶墙出了电梯，缺氧又寒冷的体感让他思维混沌。
为什么我的负压是这种……
身后忽然响起略纷乱的脚步声，几个人匆匆经过自己，而后他的手臂被人搀住，一个年轻的女声问：“士兵，有没有事？”
结果没等蓝河回答，那个女声惊奇道：“诶，我知道你，你是蓝雨的蓝河中尉，是吗？”
蓝河艰难扭头，发现搀扶他的是位矮自己一个头的姑娘，妆容走的气质路线但能看出十分年轻，也身穿白大褂，可自己并不认识。
“……我是蓝河，您是？”
气质路线的姑娘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气质也不要了，小山雀似的蹦起来朝前喊：“方老师！方老师！绑定向导在这儿呢！”
浑浑噩噩间，蓝河被安置上气垫轮椅，又享受了一发残疾人的待遇。
冷和窒息的感觉缓和不少，可他视野模糊，也不知这些人带着他往哪开。空气中漂浮着白色细碎的絮状物，蓝河迷蒙中想用手掌接过，却眼见着那东西落进手掌就不见了。
“……中尉，中尉？听得见吗？”椅背后负责驾驶的人叫他。
蓝河只能点头。
“好，你仔细听我说。你的情况我知道，没有接受向导教育也没关系，你的哨兵，精神领域曾经重建过，这些你都了解吧？”那人语速不慢，却显得十分沉稳。
蓝河努力理解然后点头。
“他现在在一个隔离间，情绪有点失控，你要把他拉回来，懂吗？”那人又说。
蓝河努力了一会儿，突然焦虑起来，“我不懂，什么拉回来？他怎么了？”
“我们快到了，没时间指导你，我检查到你有负压，绑定情况下哨兵不会伤害自己的向导，更不会对负压的向导视而不见，你进去跟他交流就行，其他的交给我们。”
交给你们？
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你们这些……到底拿他当什么了！
蓝河捏紧扶手正要转身理论，轮椅一个急刹，安全带勒得他一口气上不来。
“你准备好，我们开门，你就进去。”
驾驶的医生解开他的安全扣，不容置疑的口吻甚至有点像教官。
“叶离，给蓝中尉一个屏障。”那人道。
不一会，蓝河明显感到冰冷的感觉又减弱了，门边的女医生比了个OK。
“准备开门，3，2，1。”
……蓝河还以为会看到什么吓人的场景，没想离子门开启之后，干净空荡的病房里，只有叶修背对门坐在病床上。
说是床，倒不如说是一张像床的金属桌。
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看起来比起病房，更像全息作战指挥室。
门在身后静静地合上了。
“……叶修？”
没有反应。
“叶修。”
蓝河小心翼翼走向背影。
辅助晶片突然弹出来消息吓得他一个激灵。
[中尉，我是方士谦。离子门关闭之后，留给你的屏障在5分钟左右会开始逐渐衰败。]对方使用了近地频道，[你要赶紧找到他的精神向导建立连接。]
[可我不会……]蓝河手忙脚乱加了方士谦的私聊。
[你们绑定，你又有负压，他的精神向导会主动联络你。它现在被困在精神领域的某一处，你呼唤它，然后回应它。我建议你找个地方坐下冥想。抓紧时间。]——方士谦。
蓝河心中的乱码滚过。一边又翻出了向导手册，一边就要席地而坐，那边一动不动的叶修却突然抽了口气，像溺水被捞起了一样捂着胸猛咳着滑到了地上。蓝河被吓得一怔后，赶紧跑去扶他。
“你……你怎么样？”
叶修不回答也不看他，只本能地钳住了靠近的手腕。蓝河心急如焚，耳边又隐约吱地一声。
……是你吗？
蓝河想起灵猫宝石般的大眼睛，柔软灵巧的尾巴围脖，喜欢蹭他的下巴窝，也爱跟叶修闹，跟他撒娇总带着迷之微笑。
“你在哪？你要帮他！”
蓝河闭上眼，纷乱的思绪中一股力量蹿出，揪住他的衣领，一下把他拽进更深的黑暗……
他摔进沙里。
周围都是雾，像干冰。
……这是哪？
“笑？”蓝河试探着喊了声。没有回应。
[君莫笑？你给猫起名字叫君莫笑？]雨林里蓝河不可思议地望着怀里的熊猫团子，这货噗地一下变回灵猫的样子，在他脸上舔了口。
[君莫笑怎么了，王不留行和大漠孤烟要不服了。]联络官随手扯了根巨大版狗尾草，理掉叶子，伸过来逗猫。
“吱。”
空灵的一声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蓝河挥了挥眼前的雾气，向那个方向跑去。
此时门外，方士谦捏着下巴，一脸严肃盯着门。
“老师……这样真的没问题吗？”钟叶离忧心忡忡地站在他身边。
“有问题也没办法。那货是首席，你师兄就靠近了下，差点被拧骨折，咱们的手，多精贵啊？”方士谦讲话全没了之前的教官式生硬。
钟叶离噘嘴，“那也不能……听文逸说叶队今天才绑定，而且是试验性绑定，万一加强针又没效果呢？那不害死蓝中尉了？”
方士谦沉吟片刻，“我承认有赌的成分，但根据我多年临床经验，他的负压与其说负压，不如说更像另一种情况。”
钟叶离眨巴眼，“什么情况？”
“共感啊大小姐。”方士谦用你还想不想从我手里毕业的眼神涮了姑娘一眼。
作者有话说第35章 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