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切]Daydream》威尔明

2、Chapter 2

　　公司就像人体，只有五脏俱全且各部分配合运作才能供给人体生命活动所需要的能量，公司也正是如此才会有人事部、财务部等部门。同样，如果大脑是人体的关键组成部分，那么企划部就是公司的心腹之地。

　　“副部长，财务部的人不停打电话来问更新的市场调查结果什么时候能好，说最迟只能等到午饭前，不然对方可能要扛着菜刀杀过来！”

　　柳莲二在一堆上个季度的文案里面忙得抽不过身来，在这嘈杂的地方也只能扯着嗓子喊，“负责这项工作的小仓呢？”

　　面前埋头苦干的员工露出一双正宗熊猫眼幽幽地飘来一句：“第一批人熬了36个小时之后换班去休息了。”

　　柳闻言这才想起这事，头疼地停下手上的工作伸手揉了揉眉间，想想自己差不多也有近48个钟头没有合上过眼睛，那自人体内部席卷而来的困意以及头疼险些将他压倒。

　　“不然我让小仓桑起来再多加两个小时班？她现在应该就在休息室很快的……”

　　“不，”柳沉声道，麻利地从如山的文件中找到自己需要的那份，打开笔记本插入Ｕ盘开始工作，“人体机能所能维持的工作时长一旦超荷后果不堪设想，而且小仓还是女性，这样的伤害是双倍的。而且既然当初我说了是３６小时就不能多一刻钟。”

　　“副部长你好伟大……”底下又冒出一个盯着鸡窝发型的头，对着工作时表情认真严谨的柳作花痴状，“相比之下部长鹤田就……”话未说完一个白眼已经甩出。

　　“哦呀，没想到员工们对我是如此的心心念念～”这时自门外由远及近地传来一个轻挑的声音，猛地惊醒一众人咬牙切齿欲要把手头上的东西直接往那人脑袋上砸过去。

　　当然这种假设是不成立的，毕竟还是那句话——官大一级压死人。

　　柳的手指飞速地键盘上敲击着，眼睛紧紧盯着频幕上刷刷出现的字始终不错移开，听到来人的声音也只是开口说道：“部长，现在企划部正缺人你最好马上投入到工作上去，否则员工集体罢工或是投诉的几率是９８％。”

　　“我倒是很好奇那剩下的２％是什么？”鹤田秀走到办公室门口笑颜盈盈地朝里面忙得热火朝天的人们招手。

　　“暂时没有思考出来。”光标闪烁间柳的手指按下回车键，一份完整的市场调查报告完成。他走到打印机旁拿出打印好的文件递给在门外等候已久的员工，而后望了一眼被闲置许久无人理会的鹤田，语气冷静到带有些许寒意：“不过大概是把你直接从大楼丢下去这类的——这也是我所站的立场。”

　　不行，还是赶不及。

　　从各部门打来的电话此起彼伏地响彻在企划部，办公室外来来往往的人都步履匆忙神情憔悴，还有好不容易终于回归工作岗位的鹤田，然而在这种高速运转之下“大脑”还是处于一种供应不及的状态。

　　人员稀缺！

　　柳现在有点后悔当初面试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把几个虽然没有达到标准但是还可以勉强过关的人留下来，至少还能在这种时候充当一下打字员。想到此处他摇了摇头，心下告诉自己任何事情既然自己作出了决定就必须负责，且无论是母校的校风还是他本身的性格都强制自己只有真正有实力的人才能让其他人闭嘴。

　　望着墙上工作安排的表格被进来的人一次次贴上新的计划，柳整理了一下心绪准备再次投入其中。

　　“莲二你看我多善良给你送来了‘一场及时雨’！”在所有人都忙得要死要活的时候总是一脸悠闲的长海崎又出现在办公室的门口。

　　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精神被这一句话的响起纷纷溃散，柳微微皱起了眉语气中的烦躁也多有体现，“如果你是要说鹤田‘神隐’归来的事情那就免了，他已经在一刻钟之前和你一样在门口说着风凉话。”

　　“Nonono，光是那个缺心眼儿的还不至于让我从相隔十四楼跑下来到你这儿闲扯，而是真正的‘及时雨’——”成海故作神秘地笑着，而后侧过身伸手推了后面的人一把，“你们的新成员，切原赤也！”

　　切原的脸上一瞬间闪过无奈、尴尬、手足无措等一系列的神情，最后想起以后就要在这里和他们“同甘共苦”也便不再拘束，开怀地露出一口白牙笑得要多年少轻狂有多年少轻狂。

　　柳这时也没时间同成海纠结什么前后辈“走后门“的关系，走到切原面前指着手中的工作导航简单地讲解了一下工作要求，看他吸收得很快便安排了几个专业对口的工作。

　　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重新打开笔记本，柳低头时望见门外认真研究资料的切原，看他苦恼时一脸纠结地扯着头发，看他一不小心输错了数据搞得满盘皆乱时手忙脚乱，看他完成一份工作时就笑得像拿到圣诞老人礼物的小孩一样……

　　入了夜的神奈川在一片灯火通明展现着清幽的魅力，自湘南海岸线吹来的略带大海气息的暖风吹过脸颊留下一阵清爽。

　　结束了一日繁忙工作的柳莲二从公司走出来，头顶月亮与稀星散落在深蓝色的天幕上，道路两边的路灯照亮前进的道路，还有那个走在前面的身影。

　　“赤也……”柳不自觉地叫出声来，话音一落却又有些后悔。

　　转身之际，黑色卷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即入目的那一双疲惫的双眼眼角看到他微微扬起，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着熠熠光辉看。

　　“柳前辈，你叫我吗？”

　　柳将那份慌乱收回心底，点了点头走向切原，“一起去吃顿饭吧，每年公司进入第二季度的准备工作时都比较忙，你也是晚了几天才来，当是后来补上的迎新会。”

　　听到是吃的切原一下子来了兴趣，笑嘻嘻地问道：“学长你请客吗？”

　　“如果你愿意请我的话也没关系。”、

　　不知怎的，看到眼前的切原还能同自己说说笑笑，柳恍若回到多年以前的学生时代，他还是那个爱好数据的文艺青年，他也还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单纯小子，八年的时间只是一段流水，却没有抹去任何记忆……

　　烤肉在铁板上兹兹地冒着油，墙上的旋转电风扇吹过时连带飘来阵阵肉香，这对爱好烤肉的的人来说可是为致命的诱惑。

　　柳正对着电风扇的吹向，在经历了几次香味轻抚之后默默地把椅子往边上挪了挪，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其他的顾客，在受到对方的一声不满之后也只好点头道歉。等到对方懒得理他继而重新投入到烤肉当中，柳也无声观察了周围顾客一圈，收回目光看到另一边同样眼睛里闪着光芒期盼地望着铁板的切原，心里下了结论：确实是这个道理。

　　待烤肉颜色变浅，切原迫不及待地抄起架子夹起一块放到嘴里，结果被烫得张着大嘴拼命呼气。

　　柳看着坐在椅子上手舞足蹈的他嘴角浮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伸手把自己手边的温水递过去说：“吃的时候不要那么急，没人跟你抢。”

　　切原急忙接过去倒进嘴里，一通乱嚼总算是把那块烤肉咽下去了，一副“劫后余生”的长舒之后对着柳呵呵傻笑了一阵。

　　“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赤也你还是那么喜欢烤肉。”柳捧着一杯茶看着旁边的人狼吞虎咽不经意间谈道这点。本以为切原会说“学长你请客吗”应该是做好打算要坑他一顿了，他也做好了成为移动金库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最后会来到这普通的烤肉店，点一份普通的烤肉，勾起那些普通的回忆。

　　“不是学长你说的吗——”切原嘴里含着食物模仿起柳的样子，眯着眼睛语调偏低地说，“‘习惯决定了一个人的品行，这是短时间内甚至是一生都难以改变的’。”

　　柳回忆了一下，年少时自己应该是说过这句话的，但是就切原模仿的样子他一点也不想承认。

　　“不过前辈，当初说着这句话的你却现在变了很多呢。”切原停下了嘴，歪着脑袋作状仔细地打量他。

　　柳松开茶杯伸手揉了揉毛茸茸的头发，回答道：“我这几年确实长高了不少，现在应该是192.5厘米。”

　　“啊啊啊！”说到身高切原一下子跳脚了，甩开柳的手哼了一声，“就算我现在还是168厘米也不要小瞧我！身高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柳忽然这个小家伙炸毛的时候也很可爱呢，自己竟也在不自觉中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想起来了，公司考核的最低标准男性身高是165厘米。”

　　“学长我们来聊聊人生……”

　　“目前大学毕业的标准是英语过四级还是六级？”

　　“……不提这个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学长学弟。”

　　“赤也，面试那天和今天你是怎么找到公司的呢？”

　　切原捂面，依稀从指缝间传来细碎的怨念：“柳学长你被幸村部长带坏了……”

　　结束一番无厘头的对话之后，两人总算是重回了重点。

　　“所以呢，你觉得我哪里变了？”

　　切原现在已经难以直视柳了，一边啃着烤肉一边只能偷偷瞄两眼柳的神情，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怎么说呢，处事上越来越像当初的真田副部长，而且学长你现在不一样也是企划部的副部长吗？还有就是好像有点市侩了。总感觉那个类似世外隐居者般风轻云淡的前辈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活在喧嚣尘世中的商人……”说着说着，他不再偷瞄柳，呆呆地盯着烤肉店外车水马龙的夜色出神。

　　柳听着他的这番话，脸上是一抹苦涩的笑意，捧着的茶杯也冷却下去触动着他的心。

　　变了吗？

　　八年，他从立海大的军师变为公司企划部副部长。八年，他从清心寡欲变为庸庸碌碌。八年，他从只需要在幕后为他人指定计划，决定的只是一个网球部成员的网球实力，变成在台前控制大局，决定的是整个公司乃至整个市场几万人的未来生计。

　　八年，改变一切，足矣。

　　“但是果然柳学长还是柳学长，”不知何时身边人转过头来朝他笑道，“在面试的时候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

　　那，是什么……

　　然而没有等柳问出这句话，切原就如打着小算盘的熊孩子般朝他眨了眨眼睛说道：“不过就连柳学长都成熟了那么多，我如果还是那么幼稚的话是不是太不公平了？所以——”

　　他扬起手朝忙碌在柜台前的老板喊道：“这里来两瓶清酒！”

　　言罢，收回手有点害羞地挠了挠脸颊，“至今为止我还没有猛灌过酒呢嘿嘿……”

　　“立海大无死角！”

　　“三巨头，我要彻底击溃你们！成为第一人！”

　　“身高才不是问题！不要小瞧了我切原赤也……呕……”

　　……

　　柳莲二扶着酒后胡言乱语的切原赤也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前，在一阵忙乱中从外套口袋中找出门钥匙，这时某个不安分的家伙却闹腾了一阵倒在他身上狂吐起来。

　　闻着身上那令人皱眉不已的味道和衣服瞬间变得粘稠的感觉，柳的头又开始一阵阵地疼了起来，急忙打开门就拖着切原到洗漱室让他吐个够。

　　换下了那套褶皱不堪外加因不明液体浸染的衣服穿上平日在家里穿的和服后，柳来到洗漱室查看切原的情况，看到那个吐完后直接靠墙睡了起来的身影，一阵无力感席卷而上。

　　看来真的是不会喝酒啊，竟然连喝只有20度的甜口酒也能醉……

　　“不过看这个样子如果不把他移出去，还真可能会在地上睡一晚上。”柳摇头喃喃道，弯下身子用手臂撑起切原的两肩拖着他一步步走向客房。奈何原来身高优势有时却也会是一种劣势，比他矮了将近二十公分的切原醉后比素日更加偷懒，连这短短的几步路也不肯走索性挂在柳的身上任由他带着自己。同时那一头蓬松的卷发时不时蹭着柳的脖子，即使是平时并不怕痒的他也感觉有点微妙。

　　待到终于走到了客房，一跟头栽进床里的切原立马蜷缩成小兽状，酣睡时的模样也还是那么的孩子。

　　柳替他脱下鞋盖好被子又在床前凝望了许久才关灯离开客房，然而合上门后转身想要抬步却始终没有踏开这一步。

　　切原醒来是第二日的清晨六点左右，东方阳光刚透过云层撒到阳台上正好穿过淡色的窗帘闪烁在他的脸上时，他便醒了。

　　用手从床上撑坐起来时，除了随之而来的天旋地转和剧烈头痛，切原率先注意到的还有身上淡淡的清香。显然这不会是切原自己的，毕竟他身上能没有汗味就已经很不错了。此外，这味道还有点熟悉……

　　请原谅这个孩子的思维方式异于常人，醒来不先思考醉了之前是和谁在一起以及为什么喝醉，而是关注身上的气味，大概也算是野性的一种特殊表达吧。

　　环顾了一遍房间并不是他熟悉的之后，切原从床上翻腾下来，也顾不上穿鞋就光着脚丫子跑到门口，犹豫了半会儿等下开门要是遇到什么恐怖分子是应该先圆滑地说“大哥早上好呀”，还是该先以气势压倒对方装逼地说“快放老子出去，不然叫兄弟端了你们”，他把手放到门把上闭眼深呼吸了两个来回终于下定决心旋转……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同时对方转动门把的时机抢在了切原的前面。伴随着一句“赤也我进来了——”木质门毫不留情朝他脸招呼过来，而后响起的一声闷响以及自上而下遍及全身的疼痛又是让他一阵头晕眼花。

　　柳在开门的时候即感觉到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待得开门后低头一看，某个抱头蹲在地上痛得五官纠结成一团的不明生物传来几句呻吟。

　　“啊啊啊，学长你轻点儿啊！这是脑袋不是皮球啊！”

　　柳听着切原的痛苦呻吟耳膜生疼，为了让他吸取点教训索性直接松手，结末冰袋滑落到切原的脸上冰得他又是一阵嚎叫。

　　“以后开门的时候小心点。”柳走到冰箱前将剩下的冰块整理好放回去，关上冰箱门时朝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的人说道。

　　切原手扶着冰袋覆在额头上，微微偏过头不住地对柳抱怨：“不过前辈你下手未免也太狠了吧！什么时候你推门的时候这么用力了！说好的风轻云淡呢！”

　　“看来你的酒应该醒了。”柳将原本进房时端的一碗醒酒汤重新端起来准备移回厨房。

　　“哎——等一下，”切原见状忙不迭地叫住他，刷地一下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好奇地问道，“好喝吗？”

　　看来还醉得不轻。

　　柳走到沙发前把醒酒汤递到他嘴边，看到他从一开始的新奇到咽下第一口后苦到面容僵硬，心底竟也会出现些许心疼，不由得想起多年前真田的那句话，真是太松懈了。

　　“前辈我昨天喝了多少？”切原坐在餐桌前安逸地享受着柳亲手所做的早餐，对此还是颇为不甘心地问道。

　　“500ml，比起‘一杯倒’稍微好一点，但是较于只有20度的甜口酒这点其实没有什么说服力。”柳把温过的牛奶放到切原面前后也入座。

　　切原抓了抓略显乱糟糟的头发，听到这句回答加上手边还冒着的牛奶，郁闷到了极点，最后无奈得出这样的结论：“前辈你说我是不是长不大呀？”

　　手中握的筷子微微一顿，柳宽慰道：“人总是会成长的，只是时间的问题，或许公司就是你人生的一大转折点。”

　　“是吗？”切原有点将信将疑，“但是总感觉公司比学校复杂太多，可能也就只有像前辈你这样厉害的人才能混得好。”

　　“说出这样泄气话的人可不是我印象中的切原赤也，当初那个在立海大校门口宣誓要击败三巨头成为最强者和在面试时扬言要‘干掉正副部长，登上人生巅峰’的气势哪去了？”

　　“啊，差点忘了。”

　　柳扶额。

　　“对了，柳前辈，你毕业才一年吧？仅用一年就从出入社会的毛头小子成为公司企划部副部长简直不能再棒！”

　　柳一边起身收拾好碗筷一边回答道：“计划之中的事，不过——”他顿了顿，再次开口时目光落到切原身上认真而严肃，“公司不比学校，不是所有人都会容忍你的脾性。往后在企划部尤为要小心部长鹤田秀，他是仅用五个月就登上部长位子的男人。”

　　切原被“五个月”这个数据惊到了，瞪大了眼睛追问了一句：“他是怎么办到的？”

　　“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上班时间，开车去公司至少需要十五分钟……”

　　“啊啊啊，我知道了啦！”切原立马把有关鹤田的问题抛之脑后一阵风卷残云解决了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