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梅》丝乌安酸

7、忤逆天下

　　前院的正堂，焦灿目不转睛地看着碧陵公主，天空开始下起雨，干涸许久的土地终于见到滋润它们的雨星，远处的西南角，皇城的宏伟宫殿映在云雾中，似在天边，缥缈而虚幻，他所能捕捉的，只有眼前这个爱慕多年的女人。
　　他伸出手，“天冷了，公主衣衫单薄，不宜在外久留。”
　　碧陵公主微微一笑，那笑温柔而含蓄，眼眸中闪着温情的光芒，她对焦灿并非无意，然而他那高于皇宫龙凤台的自尊，令她忍不住认为是自己配不上他。她低下头，高贵的华胜在额前晃了晃，向前走了两步，正对着他。
　　“皇兄听闻安平侯的病有起色，他病弱体虚，令本宫来看看。”
　　焦灿离她一步之遥，看清楚她吹弹可破的肌肤，眼神闪了闪，浮上一层迷恋的神情，却又陡然清醒，向侧旁后退一步，“公主，请。”
　　在他将要收回伸展许久的手臂时，碧陵公主忽然握住他的手。
　　他愣了一秒，仿佛下定某种决心，又仿佛对迫近的成功万分笃定，他抬起头，眼神凛然，回握紧她。
　　名轩避过焦灿的耳目，把人送到藏书楼西侧的瑞雪斋后，正打算从楼东的小门离开，孙文衍拉住他，“侯府近日便有大灾，你带上东西，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郎中大人，您这是什么话，小的生在侯府长在侯府，明少爷虽然脾气不好，但很体恤我们下人，我是不会走的。”
　　前院传来脚步声，名轩几个大步躲进廊柱后，转眼不见了。雨大了起来，再过一个时辰，侯爷醒过来，焦灿一定会派人叫他，他顿了顿，转身隐进门后。
　　岳明被禁锢的房间很隐蔽，名轩告诫他遇到花瓶要尽量避开，房间内有机关，一不小心会惊动周围的守卫，这是他用全部积蓄买通一个守卫才知道的，侯爷看重焦灿的才气，与他来往紧密，如今看来，不过是蛇鼠一窝。
　　“岳明？”孙文衍轻轻叫了两声。过一会儿，里间传来低低的回应。
　　“岳明，明儿。”孙文衍跑过去，抱起躺在床上的人，“是不是很难受……”他快速察验了几个部位，几日不见，毒素越渗越深，延伸到下肢，他恐怕连路都不能走了。“对不起，我来晚了。”他说着摔破床边一个茶杯，用破碎的边缘点击他几个穴道。
　　岳明只是似笑非似地看着他，“文衍，你还不承认吗？”
　　“明儿……我承认了。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哪里不一样。我走那天，你在雨里追了我五里路，我当时闭着眼不去想，可你一停下我就后悔了。听话，深呼吸，我要点你的百会穴，会很疼。”
　　岳明像个被抽出内囊的布偶，浑身无力地躺着，他笑着流出一颗泪，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我也喜欢你。我以前做错事被爹罚，他边打边骂我是不孝子，这下我应了他的话了。不过文衍，你快走吧，我爹给皇上下毒，焦灿又把毒下到了我身上，我爹一醒，焦灿就会逼他谋反，到时他坐享其成，从三年前起，这一切都是他的计划。你在这里很危险，文衍，放开我。”
　　孙文衍把他背起来，瘦弱的身躯晃了两下，向雨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