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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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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弈阳闻言不悦道:“给她机会?你是想同出一脉的姐妹里有一个为奴的?”
宗政的风俗,妾通买卖,若是说得难听点,妾室与奴才实际上也不差什么。宗室里,除了记在名头上的两个侧室,旁的庶妃侍妾一类的在主家眼里也不过是伺候的物事罢了。是以能与正妃相争的,只有侧妃;庶妃一类的若是不得宠便只能是依附在正妃或得宠的侧妃旗下。
是以,即墨弈阳这话说得也是不错的。
三姑娘的身份,不可能被指为侧妃的,顶了天也就是一个庶妃的位份。若是在后院得了宠有了子,或也有被升为侧妃的指望;当然,前提是府里两位侧妃的位置还有空余。
“若是真的成了,自然是要出宗除族的。”百里醉月淡淡道:“府上庶出的姑娘不少,多一个能养得起,少一个没也没多大影响。”
“怎么,已经打算接回去了?”他说的是“接回去”,并非“接回来”,言语中是将百里醉月和百里府分开来的。
百里家早先便有找会那个流落在外的那个七哥儿的打算,只是庄子上失了那对母子的消息,百里家对此也不着急,这些年都着人打探了也就罢了。自然,只有少数人知晓,百里醉月是一直知道那个七哥儿在哪里的;不仅如此,她还数次去见过那个庶出的弟弟。
如今想着成全了三姑娘,目的也是给那个七哥儿铺路罢了。
四房如今只有一个庶出的三哥儿,与三姑娘是一母所出,感情自是不错。三姑娘一直知晓这个弟弟会是自己和姨娘的依仗,明里暗里在府里都有为其立足的意思,甚至还有遣心腹在府里散出消息,只道四房将来是要由百里烨继承的。
三姑娘并不知晓府中的意思,再者当年香姨娘将邝氏送去庄子上时,三姑娘虽是知情人,但从未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毕竟在她印象中,香姨娘一贯是得宠的,偶尔打发几个不长眼的伺候百里廉的通房也不是没有的事儿。至于邝氏是否有了身子,是否平安诞下孩子,这就不是三姑娘关心的事儿了。香姨娘倒是知晓,但随着邝氏母子在庄子上失了消息,香姨娘便也渐渐将这事儿甩去了脑后。
“百里烨是有野心的。”百里醉月道,算也是应下了即墨弈阳所说。“既然认回来要作为我嫡出的弟弟,总得要为他做点事儿的。”
百里醉月对这个弟弟还算满意,只这些年来,她只见了那孩子七八次,每回相处的时间也不过小半个时辰;确保了那对母子能生活得过去,又在即墨弈阳的庄子里挑了一个教养嬷嬷和一个贴身伺候的小厮送了过去,又在乡下寻了个粗使嬷嬷,便罢。要说感情,那是没有的,但是对于那个懂事的孩子,百里醉月是满意的。
但是,如今有这满意的程度便也够了。
“已经足够了。”即墨弈阳道,“你若是想要一个温室里的绵羊,便继续帮他做下去。”说起来,他对百里醉月其他上心的人也好、事物也好,都是不太满意的。在他这儿,能牵动他的不过一个百里醉月,他不能容忍自己只是她的一部分。
“再没有别的了。”百里醉月道,“我已经有三个月未曾让人送银钱过去,听李嬷嬷说那对母子过得还算不错。过些日子可以去看看他们,若是真的够格了,也就该接回去了。”
李嬷嬷是百里醉月选给那个孩子的教养嬷嬷。原先在庄子里是训练了准备放入世家里的眼线,放到那个孩子身边倒有些大材小用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若能好好调/教出一个出色的继承人,便也算值得了。
“今年接回去,也是满了七岁了。正好直接送去前院,总得要让他与他的哥哥们接触着成长才好。”
即墨弈阳颔首算了答了,并不再言语。
过了一个来月,即墨弈阳抽了时间陪百里醉月去了城北的铜锣巷。铜锣巷是不算是什么地价高的地方,只因距离帝京的府衙不算远,倒是有不少的商人在此买宅子。百里醉月在这里有七八座宅子,给邝氏母子住的是一套一进的半新的小院落;算是她手中宅子里较差的一座。
邝氏没有娘家,她姨娘被赶出府被一个四十来岁的鳏夫的酒铺掌柜收留了,为报恩自许给了那酒铺掌柜。那掌柜也算是不错,待非己出的女儿还过得去。只是那掌柜过世后,三个儿子分了家,谁也不愿意白白养着非亲生的妹妹;这才有邝氏被百里廉看中,作了其外室的后续。
宅子在铜锣五巷,这条街上住多是做小生意的商家以及进京赶考的学子。邝氏自打住在了这个院子里便靠着早年在酒铺学到的手艺,在街口一家小铺子里做工,一月里也有五百个大钱;李嬷嬷、小厮长远和粗使嬷嬷王家的不用她给月例,又有李嬷嬷每月领回去的米面和少许银钱,邝氏母子过得也不算拮据。
这三个月里,李嬷嬷只给了邝氏果腹的米粮,她便有些不乐意了。邝氏的儿子倒是安安稳稳地待着,还带着长远去街口买了院子里果子树上的果子。
二人到宅子的时候,李嬷嬷和长远都在门口候着,邝氏并不在宅子里,那孩子倒是在,站在门后大大方方地打量二人。看上去纯真的眼神在看到百里醉月时闪过一抹欣喜,视线挪到即墨弈阳身上时又有些晦暗。
即墨弈阳没有错过那孩子眼神的变化,只是眼下他并不认为这个孩子需要他来费神,揽了百里醉月便甩了那孩子在身后进了宅子。
院子里还算干净,王家的躲在厨房里,不敢出来见礼。
书房算是最干净的屋子,二人去了书房,在唯二的椅子上坐了。
“你是来带我走的么?”那孩子直勾勾地看着百里醉月问道,顿了一顿,又道:“我知道你是谁。”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来带你走的?”百里醉月不答反问道,“这与你知道我是谁又有什么联系?”
执拗的脸上露了个笑,然后飞快地掩掉了,颇为答非所问道:“你让我住在宅子里,给我取了名字,送了李嬷嬷和长远过来,每个月都给宅子送米面和银钱;你是在乎我的。”然后疑惑地扫了一眼即墨弈阳,“你也来看过我很多次。”
见二人都没有应答的打算,他才又问道:“你是来带我走的么,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