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我,是你的错》竹凝霜

59、母子(二）

　　回到房中，我脑海里乱成一片，今天我居然打了思平，这么多年，我连斥责他们都不忍心，可今日我居然动手打了他。
　　我那孩子，他为何要惹我生气？他为何要让我难受？
　　沁水何时离开的，天又是何时暗下去的，我都不知道。
　　当远处响起《爱似神仙》那呜咽的笛声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就那样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天。
　　我知道晟琪在等我去找他，我也知道自己该去跟他说清楚，可我实在是提不起脚步，我怕自己见到他后却说不出狠绝的话，我更怕沁水和思平担心。
　　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没想到却让别人为我承担。
　　近的，这些年来我不该那么迟钝，居然没有觉察到思平早已长大了，若是我早点想到，早点为他找位妻子，那恐怕就不会出现今日的局面。
　　远的，若是当年我不去开封，不嫁给友文，或是一心一意做友文的妻子，那也不会有今天的出现。若是当年我不出山谷，或是干脆不要穿越，那晟颢不会死，晟琪，仁旻，友文也应该比现在幸福得多。
　　晟琪的笛声越来越悲怆，就像失偶的大雁久久唤不会伴侣，也想海面找不到港湾的孤舟……。
　　笛声突然消失了，四周陷入了孤寂的黑暗之中，我的心突然变得空落落的，抱着膝盖蜷缩在床角，却偏偏又睡意全无。
　　一声压抑的咳嗽突然从房门外传来，难道晟琪没走，难道晟琪来到了我的房外，我拉开房门，看到的却是思平离去的背影。
　　“王儿。”我一声惊呼，他是何时来到这里的。
　　“母妃！”他回过头，无力的看了我一眼，雪光映照下他脸上是一片煞白。我赶忙奔到他的身边，只见他肩膀和头发上竟然积有厚厚一层白雪。
　　“母妃，孩儿不孝，惹您伤心了。”他哽咽着说道。
　　我一愣，难道他一直呆在我房外，就好似想亲口跟我道歉。
　　“王儿，你为何这么傻，你可冻坏了吧，快跟我到里面去。”我心疼不已的抓住他的手臂，入手却是一片冰冷。
　　“母妃我没事……。”话音还未落，他却软绵绵的朝下倒去，我赶忙拉住他。
　　“母妃，对不起！” 他反手抓住我的手臂，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傻孩子，快别说了，母妃永远都不会怪你们的。”说着，我的眼眶又湿润了。
　　搀着他躺到我的床上：“孩子，我去叫映日红霞来这里点个炉子。”
　　我刚想走，却被他拉住了：“不，母妃，别走！陪着我！”
　　我回头望着他充满期待的目光，迟疑了一下，最终在床沿上坐下：帮他掖好被角。
　　他紧紧的盯着我，突然又说道：“母妃，您还记得吗？八年前，沁水出疹子，您很担心，每晚都搂着她睡，你知道那时我有多羡慕吗？后来思良也病了，他也要求您抱着他睡，你答应了。你却不知道思良他是故意把自己弄病的，他也希望得到沁水那样的优待。”
　　我怎么可能忘了沁水出疹子的那次呢？那次她病得那样危急，为了照顾她，我都瘦了一大圈，可沁水病情刚稳定下来，一直以来强壮得跟头牛似的思良却接着又病了，当时友文正奉命攻青州，我一个人忙得团团转。
　　他今日又提起这陈年往事到底是为什么呢？“王儿，都是母妃不好！没对你们兄弟俩尽到母亲的责任。”
　　“不，母妃，你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也是一个好母亲，当年其实我也有思平一样的想法，可我实在是不愿看到母妃为我们劳累，为我们操心……”
　　“王儿！”我喉咙里越来越堵得慌，我轻轻的托起他的头，枕在我的大腿上。这孩子，我欠他的太多了。
　　“母妃，您喜欢的人就是他吗？你是为了他而不接受父王的吗？他就是沁水妹妹的亲生父亲吗？”思平闭上眼，轻声问道。此时他的语气异常的平静，不过我却从中感觉到了波涛汹涌的感觉。
　　我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指尖开始颤抖：“王儿……”
　　他突然又睁开了眼，两眼若寒星在颤动：“母妃，告诉我真正的答案。”
　　“是的。”我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心却为之轻松了下来。
　　“母妃，我知道了……你会和他走吧！”说完他再次闭上了眼。
　　我没有回答，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不过他也没再追问。
　　昨夜一夜未眠，今天又在雪地里站了那么久，他实在是累了，很快就陷入了昏睡之中，虽说是在睡梦中，可他仍像个孩子一样紧紧的抓着我的衣摆。
　　盯着眼前泛着青涩的孩子气却又俊美无双的脸，我心底柔情似洪水泛滥，仿佛间竟觉得眼前的人就是我那遗失多年的亲生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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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妃！”感觉有人推了我一下，接着映日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不情愿的睁开了双眼，刚刚在梦中我遇到了亲生儿子，他们正在我面前嬉戏，只可惜我看到的只是一个背影，在我苦苦的呼唤下他们终于回过头来，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映日唤醒了过来。
　　刚想站起来，大腿却一麻，我只好又重重的坐了下去，突然忆及昨夜发生的事。床上已没有思平那孩子的身影，整床被子都包裹在我身上。
　　他走了！不用问，我也知道他走了，他去找他父亲去了，他去和他父亲并肩站在开封高高的城墙上去了。那个孩子他用行动告诉我，他愿意让我跟晟琪走。
　　思平走后那天夜里，晟琪的笛声又在梅林里哀怨的响起，我扶开梅枝，踏着积雪朝他走去。
　　“晟琪，天寒地冻的，你以后就不要再来了。”听到我的脚步声，他欣喜的转过身来，微笑着望着我，我却冷冷的说道。
　　“阿姮，你……”他显然没想到我会那么说，脸上的笑容猛的僵住。
　　我侧开目光，实在是没有勇气是去面对他的双眼：“晟琪，以前那些事，我们暂时不去论谁对谁错，都十多年，都该放下了，你现在也长大了，也该成个家了，不要再牵挂着我了，我给不起你要的东西，永远都给不起。因为我的身上还有责任，我要对我的丈夫，我的孩子，也要对我的家负责。”
　　说完我转身就走，可去路却突然被人挡住，我抬起头看到的是友文疲惫的面容。
　　“王爷！”我一声惊呼，上前行了个礼，心里面慌成一团，难道刚刚他一直都在这里。他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是思平？不，不可能，思平现在应该还刚到开封吧。
　　“琴，夜深了，该回房了！”友文的声音不温不愠，我无法听出他内心的感觉。
　　我应了一下，回头看了晟琪一眼。却听友文接着说道：“这位公子，内子乏了，不能奉陪，您也先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