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母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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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流动，一缕淡淡的清香从窗口飘了进来。
他来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居然有那么一丝欣喜，就像春心初动的少女一样。
我抬眼，迎上他饱含思念、痴迷的目光。
谁也没有开口，十多年了，心中积累的话太多，倒无从说起了。就让一切无声胜有声吧。
突然一阵寒风吹来，晶莹的雪花片片飘落……
那一夜，满园的梅花在他身后盛开，暗香涌动……。
我无法移开我的目光，也无法再开口，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中雾气陡升。
“谁！大胆贼子，竟敢擅闯博王府！”突然一声叱喝传来。我一惊，是思平。
银光闪过，我见晟琪堪堪侧身躲过……
“是你？……”思平收剑，站在晟琪前面，充满戒意的盯着他。
“母妃……”沁水这时也跑了进来。
我轻轻一笑，越过她，径直朝外面走去。感觉到她也跟了出来，不过我不想阻止她，我一刻也不曾忘记外面的人才是她的亲生父亲。
“母妃，您怎么还没休息？”思平见我走了出来，凝望着我，问道。
“王儿，下雪了！进屋里去吧。”走到他身边，疼惜的掸去他额角的雪片，浅笑着说道。
“母妃，他……”思平的目光转到少行身上，满眼的疑惑。
晟琪脸色发白，凤目绞着我，深沉如海。我突然意识到我和思平的动作有多暧昧，将近十年了，我一直都把他当亲生孩子看待，可在别人的眼里他终究不是我的儿子。晟琪不会也误会我吧？我的心突然拧了起来。
我勉力的笑了笑：“晟琪，十多年不见，就不要在外面受冻了。”
“母妃，你们……”思平眼中闪过一抹痛色。
我缓慢而坚定的说道：“王儿，我们认识将近二十年了。”
思平凝望着我，最终惨淡一笑，闪身进入了梅林之中。
我直视着消失在梅林深处的背影，真想到他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阿姮……”晟琪走到我的身后，我刚转过身，他就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动的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阿姮……，十多年了，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他手心湿漉漉的，透露出他的紧张与激动，感受到他手心传来的温热，我浑身抑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泪水模糊了我的眼，十多年的涵养与冷静从再他的那一刻起，就消失于无形了。
我努力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晟琪，你应该看到了，我早已不是当年的阿姮了……”
“母妃……”被我们晾在一旁的沁水突然跑到我的身边，充满敌意的打量着眼前的人。
“阿姮！她是？”沁水和我长得很像，我知道他肯定能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轻抚着女儿柔软的发丝，深吸了一口满是冰冷的雪花的冷气，然后长长的吐了出来，接着我淡然而又满足的回答道：“她是我的孩子，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母妃……”
我低头迎上沁水疑惑的目光：“孩子，外面太冷，回房休息去吧。”
见沁水不情愿的进入房中，我抬眼淡淡的瞟了他一下，我缓步走到梅树下：“晟琪，我花了十年的时间，终于培养了这份闲淡的心情，十年了，十年里，我真的活得很满足，也很幸福，但我知道自己还是不曾从过去走出，这满园的梅树就是我留念过去的证据。晟琪，你的心意，我了解，十年了，十年的时间足以让我看清一切，我知道自己和你有着同样的感情，可只要你我还有着过去的记忆，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你的哥哥他永远都在我们中间。”
他走到我的对面，拍去我衣领上的雪花，沉重的说道：“阿姮……是的，十年了，十年我也想清楚了很多……有一句话憋在我心里整整十七年了，不论你是和尘，还是德容公主，还是我的嫂嫂，还是现在的博王妃王琴……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阿姮，是我爱了十七年的阿姮，是那个在蝴蝶泉边翩翩起舞的仙子……”
晟琪那番缓慢而沉重的深情告白，若是以前有人跟我这么说，我肯定会觉得很肉麻，很恶俗。可望着眼前那张被岁月的风霜磨尽了锐气的面容，我的心底只有感动，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刚来这里时的少女情怀。
若是十多年的岁月抹去的是他的锐气，那么这十多年的时间就是加强了我的理智，我强迫自己自如一笑，从他脸上移开目光，说道：“晟琪，风雪越来越大，还是先进屋里避一避吧。”
他没有回应我的话，我也没有等他回应，就径直朝屋里走去。
他追了上来，从身后把我紧紧的圈住，喃喃的念道：“阿姮……阿姮……”
“为何我总是迟到了，十多年前我哥先一步出现在你面前，你终成了我嫂嫂，十多年后再遇见你，你又成了别人的妃子……阿姮，为何上天不给我机会，为何你又不给我机会……”
我的身体在他怀中遏制不住的颤抖，直如风中残叶，深深的吸入一口冰冷的雪花，压下心中的波澜。
刚想开口，他却放开了我，转身消失在梅林深处。
他走了，我的心也跟着走了，站在漫天飘舞的雪花之中的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母妃……”沁水怯生生的声音低低的在前方响起，我身躯一颤，神志得以恢复。
沁水扶着廊前的围栏，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抖动。我的孩子她并没有依我的话回到屋子里。
我奔到她面前，把她紧紧的搂入怀中：“孩子，冷吗？”
“母妃，我怕！”我怀中幼小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孩子，别怕！有母妃在没什么好怕的。”我的女儿从懂事以来，一直生活在一个安定的家庭里，在父母兄长的宠爱下，她一直都是一个活泼而任性的姑娘，从未担心害怕过什么，十多年来我从未见她如此的不安过。
“母妃，你不要离开沁水，你不要和那位叔叔走……”沁水突然哭出声来。
一股热流从心底涌出，堵在了我的嗓子上，滚烫的泪珠再也无法抑制的从我冰冷的脸颊上滑落。过了好一会，我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孩子，母妃不走，母妃永远都陪着你。”
“二哥曾说母妃你是迟早要走的。母妃，你告诉我，二哥说错了，你永远都不会走好吗？”沁水仰起满是泪珠的小脸，望着我：“母妃，只要您不走，沁水以后什么都听您的。”
我鼻尖越来越酸，心口也堵得慌，原来他们并不是不知道，是的，我那冰雪聪明的孩儿，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我一开始是打算等沁水长大，等雅兰的伤好了就走的：“是的，你二哥错了，母妃永远都不走了。”我想走，可我又怎么舍得这博王府里浓厚亲情，那可是我一生的追求。
那一夜，我搂着自己的女儿默然无声的躺在床上，听着她那并不安慰的呼吸声，我鬓边的发丝涵满了冰冷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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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夜未眠，脑海乱成一团。沁水担心我会离去，那思平定然也会的，思平那孩子向来就心思细腻。昨夜他离去时留下的惨淡的笑容，回想起来真让我觉得后怕。
天一亮，我和沁水带着映日红霞就出现在思平所住的秋意阁。
雪花仍旧纷纷扬扬的下着，思平长剑撑地，跪倒在雪地上。
“大哥！”沁水一声惊叫，奔到他的身边，想扶他起来，却被他扬手阻止了。他却缓缓的抬起头，直视着我。
他脸色发青，满眼的疲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浑身湿淋淋的，看样子他在寒冷的风雪练了整整一晚的剑。
我愧疚的望着他，嘴唇抖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淡淡一笑，费力的撑起身子，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
“母妃！”见他身子摇摇欲坠，我赶忙上前扶住他。
“王儿，你怎么这么不疼惜自己呢？”我边疼惜的用自己的衣袖擦去他额角的水珠，边朝身后的映日红霞吩咐道：“快去准备热水。”
“母妃，你又何曾爱惜过自己呢？母妃，你有觉得幸福吗？”思平突然抓住我的手腕。
“我……”面对着他炽热的目光，我突然慌乱起来。今日的他怎么一点都不像我那乖巧的孩子。
他双臂用力把我拉入怀中，像怕我逃走一样紧紧的锁住。
“王儿。”我双手撑着他宽厚的胸膛，用力从他怀中挣托。
他似痛苦至极的望了我一眼，吼道：“够了，我不是你的儿子。当年我已经不小了，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嫁给我父王。我的母亲早就死了，你不是我的母亲，我也根本就不想做你的儿子……”
我愣了一下，旋即挥手给了他一耳光，张了张嘴，想斥骂他一顿，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阵天旋地转，我差点就倒了下去，幸好沁水及时的扶住了我。
“大哥，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母妃说话。”沁水忿忿的朝思平说道。
思平愣了好一会，突然狂笑一声，奔入了他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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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第一次见到思平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四岁多点的小孩子，他那稚的姐姐声仍清晰的留在我脑海。
嫁给友文，看着他和思良长大成人，看着他们随着父亲和祖父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为大梁立下汗马功劳，在我的心中他们是值得我骄傲，值得我自豪的儿子。他们待我比亲生母亲还要孝顺，他们兄弟俩弥补了我心底那失去孩子的伤痛，冲淡了我对那不知下落的孩子的思念。
我的孩子，在我的心底他们就是我的孩子，他今日的那番话对我来说简直是一个晴天霹雳，带给了我无以复加的震惊与心痛。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母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