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尾声 ...
-
江南三月，桃花灼灼。春风拂面，带着淡淡花香，中间还似有似无地夹杂着桃花酥的香气。江陵城弥漫着一股清新的幸福气息。
码头，两个少年对江远望，神色中充满了即将远航的兴奋。白衣少年容貌清俊，一双桃花眼总是笑意盈盈的样子，看起来是个温润如玉的人。美中不足之处在于他右眼下方有两点红痕，像是红色的眼泪，给这张堪称完美的脸增添了一份诡异狰狞气息。黑衣少年生得十分霸气，剑眉凤目，虽然年纪还不大，威严气魄已令人观之生畏。黑衣少年比白衣少年年长一些，两人以师兄弟相称。
“这船总算是建好了，我先恭喜师弟马上就能达成愿望了。”
“总算是不辜负我的一番心血。”白衣少年笑道，“不过可得多谢师兄的辛勤教导。师父常年云游在外，你名义上是我师兄，实际上就是我师父呢。”
黑衣少年不以为意，淡淡说：“本就是我领你进门的，自然该对你负责。”黑衣少年想起来什么，微微一笑，“只是你也算倔强，本门那么多法术，你偏偏只对我最不擅长的偃术感兴趣，否则，以你的资质现在早已成名立业。”
白衣少年扁扁嘴，十分无奈地说：“这也只能怪大家不重视偃术，好像只有修习仙法才是正途。不过我可不管，我喜欢什么就做什么，要我背那些口诀还不如杀了我。”
黑衣少年望着他师弟，眼中全是宠溺之情。
“真拿你没办法，你成日做那些机关也不见得有多轻松。”
“我也奇怪呢，修习偃术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要怪也只能怪我偏偏与世人最看不上的木头投缘啦。”白衣少年自嘲道。
“说的也是。”黑衣少年看了一眼这个满脑子怪主意的小师弟，将脸转向奔流而去的江水，似有意似无意地说，“心之所钟，对之无厌吧。”
白衣少年笑意更深：“师兄这话我也是深有体会啊。”
两人一齐看向江水，风吹落片片桃花，花瓣在两人身边飞舞，气氛陷入了一种令人舒适的沉默。
白衣少年首先打破了这沉默，他眯眼一笑：“所以师兄你决定了？真的要和我一起远航海外，抛弃这花花世界的繁华吗？”
黑衣少年微一皱眉。
“你说的繁华我并不是很留恋。虽然家世、财富、名声、武功我都有了，可是这个武林这么太平，我留在这儿做什么？等着娶妻生子？还是等着争权夺势？那些都不是我所求。反倒是和你一路探险，一路流浪，我觉得更能碰到有意思，有价值的事。”
白衣少年佯装促狭。
“你这话真是叫人生气。这么自大还真像你。”
黑衣少年挑了挑眉，略带挑衅地说：“怎么，你不服吗？不服和师哥打一场，我保证会让你，三百招够不够？”
白衣少年赶紧摆手。
“不了不了，输我不怕，就怕你趁机又叫我勤修法术。”
黑衣少年摇了摇头，装模做样地唉声叹气一下。
“真是儒子不可教也。”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一阵轻风拂过，一朵桃花擦着白衣少年的脸飞过，又飘飘忽忽落在他的肩上。黑衣少年伸手替他轻轻拂去。
“你这红斑似乎淡了。”
“有吗？我倒不觉得。”白衣少年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右眼下边，“对了！师兄，我前几天找了一个大仙看相，你猜他怎么说？”
黑衣少年轻轻敲了敲他的脑门：“这些江湖骗子的话你也信？”
“你别急着训我，先听我说嘛！”白衣少年一脸急切地望着他师兄，又迫不及待地说，“他说我这红斑是前好几世叫人印上的。那人怕认不出我，就在我转世前给我留下这个记号。师兄，你说这人得多恨我啊，这好几辈子了还缠着我不放。”白衣少年撇撇嘴，有些无奈。
黑衣少年心中一动，他不禁又想起这一幕：雪地中，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哇哇哭着。待自己将他抱在怀中，这孩子竟然懂事地笑了。右眼那两点血红的斑点好像两朵雪地中盛开的花。这个大点的孩子莫名觉得自己和怀中的那个婴孩有着千丝万缕的连系，一股保护欲油然而生。那年自己还不到十岁，缘份就种下了。或许，这是前世的羁绊吧。
“你说得不错，或许……真的是前世留下来的……”
风过，桃花片片飘入江中，随波而去。少年早已遗忘了过去的牵绊，更没有意识到隔了百世，他们拾回的仍是旧缘。‘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种感觉十分奇妙。望中江中漂流的桃花，少年轻轻笑了，脸上的红痕像是一朵暗红的彼岸花。彼岸花是不祥之花，她诅咒有情人生生世世不得相见。然而这一世，他终究是找到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尾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