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思夕

8、第七章

　　“公公！公公！”小华子一路惊呼着跑入书房内。

　　童絮真缓缓睁开双眼，看了惊慌失措跪倒在书桌前的小华子一眼后又幽幽的闭上，淡淡问道：“怎么了？”

　　“公公，刚刚皇上下了一道御旨，封九皇子为圣王。”

　　微微皱了下眉头，抬眼看着小华子，口气仍是波澜不兴：“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

　　“可是……皇上赐住忆兰阁。”

　　“噢？”声音一挑，微微有些惊讶，皇子成年后都在京城中赐有宅子，像这般赐住宫中的可没见过，童絮真俊挺的眉峰一皱，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看了看主子的脸色，小华子继续说道：“二皇子让奴才问问主子，主子打算怎么办？”

　　“哼，”冷笑一声，童絮真冰冷的声音说道：“我打算？我没有打算，皇上怎么下旨，我们这些做奴才的就怎么办。告诉你家王爷，心胸放宽大些，别老在这些小事上做文章，只是封个王，他不用这么紧张。”

　　见童絮真脸上已有不悦之声，小华子乖巧地应了一声：“是，主子，那奴才告退了。”

　　“嗯。”轻轻点了下头，童絮真再次闭上眼睛，小华子施礼退出去。

　　圣王？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包含了多少帝王的宠爱，只是不知道九皇子有没有这么大的福泽享受，童絮真唇边扯出淡淡的笑意。

　　皇上这么大张旗鼓的封赐，看来是要会会这个九皇子了，但不知五岁便远离京城的九皇子与从小在皇城长大的皇子有多大的区别，真让人迫不及待想探个究竟了。

　　童絮真轻轻皱了下眉头，缓缓踱到窗口，在心中揣磨着，九皇子云凌然对自己来说决不陌生，侍候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了，对于这个云凌然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了，原以为皇上这么多年没有召九皇子进宫是想让远离宫里的这些个勾心斗角，却原来仍是父子情深，皇上终究还是舍不下，不过，这也没有什么要紧的，这一天自己也不是没有想到过，相信皇上再糊涂也不会冒冒然把偌大的江山交到这个九皇子手上，暂时自己是不用担心的。

　　轻轻吁口气，童絮真平抚了下情绪，整了整身上的衣帽，推开门朝皇上的祥宁宫走去。
　　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祥宁宫，门口的一个公公正急冲冲地向外走，险些撞在一起，移住身形的公公正准备大声呵斥，话到嘴边，见到是童公公，生生将出口的脏话咽进肚里，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低头说道：“公公，奴才正要去找您呢。”

　　看也没看来人，童絮真脚步未停地向内室走去，“什么事？”

　　“皇上正让奴才找公公呢。”

　　“皇上今天怎么样？”

　　“刚醒过来，喝了太医开的药，看情形好些了。”

　　“那你下去吧，我自己进去。”

　　“是，奴才退下了。”

　　缓下脚步，童絮真轻轻推开虚掩住的门，扑面一阵药香冲入鼻中。

　　“皇上，奴才来看您了。”

　　说罢方才走近床边，将幄帐挽起一边，露出皇上日益消瘦的脸庞，昔日精光四溢的双眼已有些浑浊，因久病而瘦削的脸庞上棱角分明，越发显得憔悴，尽管如此，一身尊贵气质却并没有因此而减弱。

　　“小童，你扶朕起来。”低沉的声音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是。”恭敬地应了一声，童絮真低身走向前将皇上轻轻扶起，拿起一个靠垫放在床头，慢慢扶他靠住，做完这一切，轻轻退后一步，乖巧地站在床边。

　　“朕刚刚下的圣旨你想必已经知道了吧。”

　　“是。”

　　“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皇上突然而来的一句话让童絮真有些茫然，抬起头看了看盯着自己的皇上，童絮真镇定地说道：“皇上既然思念九皇子，召他回宫陪在皇上身边自然是好的，奴才没有什么看法。”

　　“呵呵……咳！”皇上发出一阵愉悦的轻笑声，却带得一声轻咳。

　　从旁边的桌几上取来水，侍候皇上喝了几口，将水放在一边，童絮真仍旧站在床前。

　　“小童啊，朕什么都不说，是因为朕什么都知道，皇宫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可是一旦发生了什么事，朕知道的是一清二楚，就算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若是朕想，朕也能让它按朕的意思发生。”

　　童絮真没有出声，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动过一丝，仍是静静地看着皇上。

　　“小童，你知道朕最欣赏你什么吗？”

　　“奴才惶恐。”

　　“就是你这份冷静沉着，这么多年，你做过什么，朕从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没等童絮真回答，皇上接着说道：“那是因为朕相信你，你在朕身边几年了？”

　　童絮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回皇上，差一个月就十年了。”

　　“嗯，朕的九皇儿离开朕也是差一个月就整整十年了。”轻叹口气，皇上的神色有些哀伤。

　　“这么多年来，朕看着你成长，看着你由步步忍让变为蜇伏，慢慢在宫中建立自己的威信，在朝中建立自己的人脉，那是因为朕知道你做这一切并不是要抢朕的位置，是因为你心中太没有安全感了吧。”

　　心中像猛然一空，仿佛又回到了才到宫中那段被人欺负的日子，所有伪装忽然被人一口道破，童絮真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神情中带着一丝脆弱和惶恐。

　　“小童啊，朕这次喊你来，不是要责怪你，在这宫里想好好地活下去，你做的并没有错，但现在朕要给你个任务。”

　　微微停顿一下，带有深意的眼神紧紧盯着童絮真，继续说道：“以后朕的九皇子就交给你了，你要代朕好好照顾他，就像照顾朕一样的照顾好他，这次迎接九皇子回宫一事由你负责，你亲自去接。”

　　皇上说到这里，淡淡地看了童絮真一眼，轻轻加了一句：“其他人我不放心。”

　　“是的，皇上。”

　　“嗯”满意地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话已说完，童絮真正要转身离去，皇上忽然又说道：“当年你在朝阳宫当差时，是凌然让朕把你留在身边的，这次你去接他，不妨当面好好谢谢他。”

　　皇上突然而来的一句话让童絮真呆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