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 愿》简嘉鱼

4、第四章 驼铃悠扬4

　　驼铃悠扬4

　　“我没事。”边谦沿着光走过来。“今晚我们没有帐篷了，也没有睡袋。”

　　他的裤子没有干透，从沙山上滚下来，上面全部沾满了泥沙，一把摸去，全是潮湿的沙子。

　　“没吃过沙吧？”边谦伸手揉江澜的头，头顶上还有沙子没有清理干净。

　　“嗯。”她跑过来就只顾着翻包，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他，可以用也行。竟然忘了身上的沙子，嘴里都还有，江澜吐了几口。“嘴里还有，刚才太紧张，忘记了。”

　　“用水簌簌，包里有水袋。”

　　“不用了，只有一个水袋了，留着喝。”干干的吐了几口泥沙，“丫的，现在觉得，吐口口水都是浪费水分。我们睡哪里？”

　　电视里演的都是找一颗大树，两人相依偎着就睡了，他们不能也这样吧？

　　边谦在夜里环视几周，这几夜，真是老天帮他，沙漠里常见了璀璨星河竟然隐了去，黑压压的天幕沉沉得压在地面上。如果今夜星河璀璨，他们就逃不了了。

　　他仰着手电一照，一颗树傲立林中。看样子，勉强能够支撑两人的体重。

　　边谦过去，从包里摸出刀，在树的另一边砍下手臂粗的树枝几根，搭在另一边的两根粗大的枝丫上，再捞了带叶子的枝叶来编织缝隙。“抱歉了，我知道这样伤害树木是不对的，为了今晚能够有地儿睡，我不得不这么做了。”

　　“睡在上面吗？”

　　边谦搭好了“床”对江澜伸手。江澜缩着。“我也要睡在上面吗？”

　　“没别的办法。要是你不怕狼，可以睡在下面。”他需要养精蓄锐，明天有仗要打。

　　“可是……”

　　边谦：“江澜。你这个样子如果晚上不挨着我，会冻死。”

　　江澜的冲锋衣为了逃生丢了，现在身上只有一件长袖T恤，确实，在沙漠的晚上。不冷死也会出问题。

　　江澜握住边谦的手，借力爬上去。

　　非常简洁，树枝编成的床，很硬很难看。

　　边谦躺下去，“江澜，靠着我。”

　　江澜坐在树丫上，没动。

　　“我不会动你。”边谦说：“虽然这是个好机会，但我不动你。”

　　“我很重，会压坏你。”

　　“压得起，靠上来。”
　　“但是你没有问题吗？”江澜小声的问。
　　边谦一笑，“我能把持。”

　　江澜为了不要半夜冻死，还是靠在了边谦的怀里，边谦把他的冲锋衣盖在江澜的身上，自己枕着光洁健壮的手膀。

　　江澜一点也不冷，反而很热，靠在这幅有力的胸膛上，她能感受到白天看到的贲张，蜜色皮肤下，有一颗跳动的心脏。

　　“江澜，我把怀抱借给你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你会因此爱上我。但我不得不这么做，冒着被你爱上的危险，因为我不能让一个被我救回来的生命死亡。”

　　“我不会爱上你。”一句话卡在江澜的喉咙里，最后她没有说出来。

　　黑压压的暗色，压得人喘不过气，身侧却有着有力的心跳。“那些是什么人？”

　　“仇人。”

　　边谦好笑。“既然遇上了，我随时都会有危险，当然，很大可能是他们死在我手下。所以明天我们必须赶到巴彦高勒。”

　　江澜明白，不赶紧把她抛开，会托他后腿。

　　“睡了。”
　　“嗯。”边谦说：“虽然很傻，但是你今天拉着我的样子真让人感动。”

　　江澜没出声，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起伏。

　　睁开眼睛，江澜一个人侧躺在树枝上，枕着手臂，手臂上有浅浅的痕迹。天没亮，她的手被压麻了。

　　边谦不在，江澜也没下来，就坐在树枝上等着。

　　天灰蒙蒙的时候，边谦回来了，他拿着江澜的蓝色冲锋衣，身上湿漉漉的，T恤紧贴在身上，江澜暗地里咽了几口口水。

　　原来是去给她找衣服去了，白天的时候，没有外套，她得脱几层皮。天还没亮，乘着黑色，跑回去找衣服，正好安全。

　　江澜看他一身的水，眼神疑惑。转而，明白了。

　　难得的她感到脸上升上燥热。

　　“把包丢给我，下来。”

　　江澜拿过包，丢下去给边谦接住，自己握住树枝一荡而下。稳稳的站在边谦的面前。

　　“拿着。”边谦从包里摸出一把手枪，递给江澜，“会用吗？”

　　江澜摇头，她怎么可能会。这个社会谁允许携带枪-支了。

　　边谦快速的演示用法，装好弹夹，“遇到危险扣动扳机，做得到？”

　　江澜点头。

　　“他们肯定还在外面，我们必须在没被察觉之前跑出去。看那里，翻过山脊，一路往东北方向走，如果我跟你走散了，你不要回头，一直往前走，我会去找你，好吧？”他们守在出口，从低矮处出去显然不现实。

　　“好。我不回头。”虽然是害怕的，他们的目标是边谦，她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跟着边谦不但会拖累他，还对自己的生命有威胁。她离开了，边谦逃生的机会会高上很多。

　　江澜快速的爬上峰脊，回头看了一眼边谦，他落在了后面，对上她的眼神，对她有鼓励和赞赏。

　　“好姑娘。保护好自己。”

　　江澜没有给他们走散的机会，别过头，一个人往东北方向跑下去，为了加快速度，她团住身体，滚下了峰脊。到达平稳的地面，枪声就在不远处爆响。

　　江澜没有回头，她知道，边谦既然叫她跑，就会把那些人引往反方向，她只能跑快点，不要拖后腿。再者，她不是他们的目标。

　　边谦沿着峰脊，在朝阳中奔跑，枪声打在脚边，巧妙的避开，脚边的沙土高高的飞扬。

　　奔跑，瞄准，一口扳机，一人的腰腹中枪，轰然倒地。

　　“妈的，给我打死。大哥说了，见着尸体就行。”

　　砰砰砰，响声震天，没有任何的阻挡物，枪声传出很远。

　　边谦扬起枪，几声全部打中腿部，对方几人倒了下去，那头目眼里的火堪比烈日。亲自上膛，指着边谦瞄准，边谦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一个翻身从沙山上翻滚了下来，倒地，身上尘土飞扬，一记飞腿，迅速旋转，一甩拳头，两人倒地，快很准。边谦从沙地上几下翻滚，移到一人脚下，起身，凌厉，快速卸了枪。

　　不妨后方一人乘着卸枪的空挡，飞身而起，把边谦扑倒在地，边谦脸着地，杵了一地的沙，他力量大，将那人一记反擒翻过来。对面有一个拿枪对着他的汉子，边谦一捞腰部的枪，抢先放，空的，电光石闪之间，边谦腰部用力，猛地下腰，子弹从他的眼前飞过。卷着尘土飞扬。

　　头目的眼里闪过狠烈，嘴角一抹凄狠，扬起枪对准边谦，这时他的枪没有子弹，周围有人围攻，他一出手，必死无疑。

　　眯眼，瞄准，握住扳机，扣动……

　　“砰！”

　　边谦身体一震，搏斗的人也软了身体。

　　头目瞪目结舌，眼神凝固，身体摇摇晃晃倒下去。他的身后，一个穿着蓝色冲锋衣的女孩，披散着长发，尘土飞扬，长发飘飞，手里扬着枪，身体在颤抖。
　　周围一下静默了。
　　边谦一脚蹬开身体的人，以男人最原始的速度向江澜跑过来。

　　“你他妈的傻子。”

　　边谦将江澜扑到在地，身后的枪声如雷林弹雨。边谦一把夺过江澜手中的枪，对着身后的打去。因为头目倒地，他们忽然之间涣散了，枪声很快停歇，边谦拉起江澜，移到沙丘后面去。

　　“你他妈回来做什么？”

　　江澜手抖着，“我杀人了。”

　　边谦见她眼神慌乱，心下一软，握住她的手。“没事，他没死。”

　　他看见了，没有打中要害，顶多是疼晕了。

　　“江澜，我们走。”

　　边谦额角溢出汗珠，脸边微笑着，两人搀扶着向前走，江澜始终没有清醒。

　　“江澜！他没死。”
　　“我打中了后心。”她颤抖，压抑不住。“如果曾经有一次，我想过死亡，最后我没有做到，并且去寻找，寻找生命力。那么今天，一个生命在我眼前消失，这算什么？边谦，没有人可以去剥夺一个人生存的权利，是不是？”

　　江澜颤抖着，眼神迷离，一缕长发飘过来，遮住了眼睛。

　　边谦拨开她的长发，露出清丽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里水光潋滟。

　　“江澜，如果今天，你不开枪，死的就是我，你想他死，还是我死？”边谦沉沉的问。

　　没有谁可以剥夺别人生存的权利，但当你生存的权利受到了威胁，你不得不颠覆原有的价值观。

　　江澜身体一震，眼神凝固，转而笃定，看着边谦的眼再不慌乱。

　　“我们走。”

　　说完，一只膝盖磕在地上。

　　“你怎么了？”
　　江澜蹲下来扶他，手上却摸到粘稠。她心底一颤，是血。殷红的血液。腰部，暗色的衣服被染成暗红色。

　　“边谦！”她的喉咙有些哽咽，这得多疼。

　　边谦安抚她。“没事，小伤，死不了。”

　　刚才见他额角不断的流汗，她以为是热的，没想到是疼的。

　　看着边谦蜜色的脸上，流淌着汗水，眉宇舒展，眼神清澈，其实肯定很疼的，都是刚才扑到她的时候中的，江澜的心突然就缺了一个口，寒风阵阵的刮进去。

　　“都怪我，我不去你就不会这样了。”

　　边谦笑。“是，你不去我就直接死了。”
　　“别说笑。”

　　江澜取下登山包，她记得昨晚翻包的时候，看到里面备有酒精，绷带。
　　她冷静下来。“我要怎么做。”
　　边谦：“好姑娘，帮我把子弹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