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手札》华菱

5、第五章 弗朗西斯

　　安德鲁最近有些忙，玛莎便来找佟恩打发时间了。

　　她给佟恩讲了一下午不知从哪里打听来的皇家爱恨情仇，把佟恩说得昏昏欲睡，净是些老掉牙的梗。

　　努力撑着眼皮不阵亡的佟恩很辛苦。

　　“所以说真不知道辛西娅公主为什么要追杀她弟弟呢，明明原来感情挺好的。”

　　佟恩咂咂嘴，漫不经心道：“在权利和利益面前，一切亲情爱情那都是浮云。”

　　闻言，玛莎怒了：“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说！”

　　佟恩被她这么一吓整个人都抖了一圈，下巴直接就杵桌子上了。

　　疼死……

　　佟恩揉着下巴抬起头，被磕上这么一下她也不困了。反正手头也没什么活儿，正好可以跟玛莎聊一会儿解解闷。

　　“辛西娅公主她弟弟怎么了？”

　　“……”玛莎诡异的沉默了，“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一句都没听？”

　　佟恩笑着打哈哈：“怎么会，不是争王位吗？”

　　“对啊。”一转脸，玛莎又一脸忧郁相儿了，“辛西娅公主和哥达王子都是天生体弱，唉……”

　　佟恩怔了怔：“你说哥达，王子？”

　　“是啊，怎么了？”

　　“没怎么……”

　　也许可能是重名了。

　　这种传说中的大明星昨天还跟你说过话，可你并不知道也没有要张合影签名照的悔悟感……

　　“哥达王子已经逃出了王城，但是追捕令还在，似乎是近些日子才撤了。”

　　不，不要说了。

　　她的小心脏在抽搐……

　　她感觉她好像知道真相了。

　　真是的……

　　“最近小镇里来了很多人呢。”玛莎有些感叹。

　　佟恩点点头应道：“是啊。”

　　她想起了炼金师美人海伦，抱着竖琴金发碧眼的伊登，东面马戏团新来的小丑先生，铁匠铺近期的常客猎人先生，以及少女骑士和王子……真的是聚集了很多很多的人啊。

　　※※※

　　清晨，佟恩脸上挂着一行未干的泪痕去找了玛莎。

　　刚打了个照面就把玛莎给吓得够呛，拎着一把菜刀就跟着她冲进了家门。

　　走到她家地下室门口的时候，玛莎这才神色诡异地问道：“你不是看到蟑螂了吧？”

　　正抹着泪的佟恩听后一愣，然后哭得更凶了。眼睛都红了，眼泪哗哗直流，不要钱似的地一个劲儿的掉豆子。

　　主要是被这句话气的。她佟恩什么时候怕过小强这种生物了？再说，家里她天天打扫去哪儿找蟑螂去？

　　听她抽噎了好半天，玛莎终于听到了关键信息。

　　“灯，灭了……”

　　“啥？”

　　“灯，灯灭了，不亮了。”

　　原来是怕黑么？玛莎有点醉了。她之前怎么没发现佟恩这么能哭？唉……

　　佟恩这会儿也缓过劲儿来，在心里把自己狠狠埋汰了一番。

　　“玛莎，不好意思，我刚刚哭得太夸张了。”佟恩扯了扯嘴角。

　　“没事，我还以为你被欺负了，拎着菜刀就出来了，没事就好。”

　　“灯灭了……”

　　“什么灯？地下室的灯吗？”

　　“……”佟恩摇摇头，“就是我之前给你看的那个盆栽。”

　　“喔……那个我们是修不了了，也难怪你哭呢。”玛莎回想了片刻，安慰地笑了笑，“不过，我们可以去找伊登先生问问，他似乎会魔法呢。”

　　“而且人长得又帅气，还风度翩翩的……”玛莎冲佟恩一阵挤眉弄眼，“说不准你看到他就不伤心了。”

　　不，她会更伤心的。

　　那段痛心疾首的回忆，不美好的初次见面……

　　佟恩带玛莎看过几次地下室里神奇的盆栽。

　　玛莎曾经告诉过佟恩，那个八音盒盆栽其实应该是一个魔法用具。小时候她在王城见到过，魔法商店里有卖的，不过很贵很贵……

　　魔法消耗品……

　　她修不了，也无能为力。

　　但是，“谢谢你，玛莎。”

　　我的好朋友。

　　※※※

　　伊登暂歇在马戏团，同他的好友一起。

　　佟恩和玛莎找过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三个好基友抱团坐一圈的和谐美好的画面。

　　“呦，小铁匠。咦？小玛莎没去找男朋友玩吗？”跟她和玛莎打招呼的人有着一头张扬的红发。人如其貌，他的性格也是一样的乖张肆意。简单来说，就是很任性。

　　闻言，玛莎脸蛋微红没说话。

　　佟恩默默地屏蔽掉他奇怪的语气，上前一步，礼貌地问好：“猎人先生，上午好。”

　　弗朗西斯吊儿郎当地摆摆手：“随意点，叫名字就可以了，太死板的女孩子可是找不到男朋友的。”

　　佟恩权当背景音效把弗朗西斯屏蔽了。

　　她先后同伊登和小丑先生打了招呼，然后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请求。

　　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听她说完伊登很爽快的便应下了。

　　见事情顺利解决，玛莎便光荣退场去找安德鲁去了。

　　对此，佟恩不发表任何看法。

　　午后，随着佟恩一同回去的有两个人，伊登以及——弗朗西斯。他就是个纯凑热闹的主儿。

　　“马戏团更热闹，而且还有表演看。”佟恩试图打消他的想法。

　　弗朗西斯闻言，脸一皱：“再精彩，再好看，看上他个百来遍的也会腻好吗？”

　　佟恩也皱了下脸，随即就放弃了。

　　“那你随意吧。”

　　一路上，弗朗西斯就跟有多动症似的四处蹦哒着。不对，应该说他就是有多动症，而且还很严重。

　　昏暗的地下室被灯火点亮，伊登举着灯，转着圈细细观察着盆栽。

　　佟恩也不打扰，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无声地看着。

　　看魔力在黑暗中漫舞，带着点点莹光，耀眼夺目地绽放着，舞蹈着。令人惊艳的光华，环绕在魔法师的手边。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啊……

　　修长光洁的，承载着强大力量的。

　　这是佟恩第一次亲眼见到魔法。

　　的确是炫目万分，亮眼得很。

　　那是一种，令人心生向往的强大力量。

　　最后，伊登无奈地摇了摇头。

　　佟恩有些失落：“修不了么，伊登先生？”

　　“是的，我很抱歉。”伊登摇摇头，提着灯往楼梯上面走。

　　佟恩看着再也亮不起来的盆栽，胸口有些发闷。

　　“先上来吧，佟恩小姐。”伊登站在楼梯上转过头来。光线从上面照下来，显得那长长的金发仿佛在发光。一条丝带松垮垮地束在脑后，很随意，很柔顺。

　　于是，佟恩脱口而出就是一句：“伊登先生的头发，真漂亮。”

　　伊登显然也是没想到前一秒还快哭了的她会忽然赞扬自己的头发，微微愣了一下便回道：“谢谢。”

　　像阳光一样的。

　　和八音盒的光很像……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位大魔法师的手笔。”伊姿态优雅地坐在木椅上，手边放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红茶。

　　让佟恩一瞬间产生了一种，他正坐在宫殿的花园喝茶里的错觉。

　　“大魔法师？”这是个新颖的词汇。

　　“是的，那位大魔法师在八音盒里留下的魔法阵非常复杂，想必在这方面的造诣很深。”伊登抿了抿嘴，眼中带着些歉意，“很抱歉。”

　　佟恩摇摇头。

　　“谢谢您……我早该想到的。”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

　　弗朗西斯抓着脑后的头发，打着哈欠坐了起来：“喂，我都睡了一觉了，你们怎么还在喝茶？”

　　佟恩：“……”

　　屏蔽之。

　　伊登：“……”

　　无视之。

　　“啧，真是有够无聊的。”弗朗西斯翻了个白眼，抱怨道。

　　“对了，小铁匠，帮我再打把剑吧。还有这把……如果能修的话。”他从腰侧拔出了一把断剑。

　　虽是断剑，但依稀可见往日的风采。金色的花纹攀附在剑柄上，样式古朴而华丽。

　　“很漂亮。”佟恩沉吟了片刻，“但是已经断了，融了重做的话可能会跟现在不大一样。”

　　“没事。”弗朗西斯似是毫不在意的样子，“就重新做呗。”

　　“……好。”

　　佟恩接过断剑，又嘱咐道：“我去工作了，过一周再来取吧。”

　　“嗯，好好做啊，小铁匠。”

　　佟恩一回头就看到弗朗西斯眉飞色舞地扬着手。

　　果断关门。

　　“……”

　　客厅里，只剩下伊登和弗朗西斯两只。

　　伊登缓缓端起茶杯，浅饮一口，又放回桌上。

　　“为什么不找我帮忙？”他侧了侧头，看向弗朗西斯。

　　“啊。”弗朗西斯懒散地抱着椅背，不甚在意，“因为不想它恢复原样啊。不是很明显吗？”

　　“重新……开始吗？”

　　弗朗西斯依旧是厌厌的状态：“你说是就是喽。”

　　“……我明白了。”逆着光，伊登笑了笑，起身，“走吧。”

　　弗朗西斯一脸见鬼的表情：“笑那么圣父做什么？好恶心。”

　　“嗯？”

　　“……”

　　“你说什么，弗朗西斯？”

　　弗朗西斯精神一振：“啊，哈哈……走吧，回去看希拉里的表演去。”

　　“你不是看腻了吗？”

　　弗朗西斯装无辜：“我有吗？”

　　他可打不过魔法师，尤其是眼前这只。

　　阴死人不偿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