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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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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你有多不愿,这场面上的事总要说得过才行啊!”霍去病抱着嬗儿坐在夫人的厅房里。夫人身着墨绿绣花小袄,手里早早捂上了描金的手炉。
而霍去病似根本没听见一般,逗着嬗儿玩。嬗儿偎在他怀里,扯着他腰上的白玉螭龙带钩,而霍去病时不时捉住嬗儿的小手,不让他扯,逗得小嬗儿咯咯笑。此时的他,不再是山谷初相见的美少年,也不是校场上铁面无情的将军,更不是战场上凶毒狠辣的骠骑将军,而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一个眼里只有糼子的和蔼父亲。看着这一副温馨的天伦画面,心里不由得流下一把辛酸泪,若是我也能溶入其中,那就完美了,也死而无憾了!可惜,我终究只能是个看客。
“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你舅父和姑母想想啊!”夫人颇有些无奈。
“那就让卫阳送份贺礼去。”霍去病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那怎么成?”夫人紧张地挥了一下手,“先不说他现在是你舅父的继子,你的兄长,别忘了他的母亲是你皇帝姑父的姐姐。就算不看他,冲着你的皇帝姑父也该去啊!”夫人摇着头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素来不喜曹襄,且现下又烦着云姬的事。可是既然他下了贴子来,于情于理你都是要去的,就是不留下吃酒,总要去一下才好,这不是给曹襄长脸,而是为你舅父和姑母啊!不然人家又要说你仗着皇上疼爱,目中无人了。”看着霍去病要应声,夫人又赶紧说了一句,
“我知道你不在意,可是你的舅父和姑母呢!”
一句话,将霍去病到嘴边的气话硬是给顶了回去,他虽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可是亲人们他还是非常在意的,只是他从来都不说。
“知道了,后日我去便是了。”霍去病烦燥地挥了一下手,嬗儿小受了一惊,夜色般的眸子紧盯着霍去病,如一只受惊的小兽。霍去病的脸色在看到嬗儿时缓和了下来,他对着嬗儿做了个鬼脸,又去挠嬗儿的胳肢窝,逗得嬗儿扭来扭去,笑个不停。
看着霍去病与嬗儿玩作一堆,夫人宠溺地笑了,在她看来,他们都是她的孩子,过了一小会儿,夫人突然问了一句:
“还是没有云姬的消息吗?”
霍去病手中一顿,摇了摇了头,眼里却铺满了落寞与孤独。
“唉,这孩子!”夫人摇着头叹了口气。
“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将军到!”拖着司仪的诺唱,霍去病走进了华丽的大厅,而原本或坐或跪的人们见他到来也都连忙站了起来向他行礼,霍去病脸上,既不是冷漠也不是熟络,只是一片淡然,礼官恭恭敬敬地将他引到右边第一个位置,霍去病却没有坐下,只是冲着上首面色稍有不善的曹襄一抱拳,
“府中有事,来得迟了,请曹将军见谅!”虽然说的是道歉的话,却一点道歉的意思也没有。曹襄面色一紧,想是心中有气,可是旋而又自己压了下去,干笑两声,
“大司马事务烦忙,能光临寒舍,也是曹某人的荣幸了。大司马请坐。”一个邀请的姿势请霍去病坐,霍去病也不推辞,顺势坐下。
“来来来,大家继续喝酒!”曹襄举起酒樽,
“今日曹某生辰,蒙各位不弃,实令寒舍蓬壁生辉。但无他物,仅有水酒以待,请各位莫要嫌弃,且多饮几杯!”上座的曹襄有着飞扬的神采,坐下各人也人满面喜色,
“将军言重了!”
“恭祝将军福寿安康!”众人皆秉樽而向,就连霍去病也举了一下酒樽。也许只有在今天,才可以让霍去病,这个身份原本比他低贱,年纪又比他小,但是官位却比他高很多的人居于他的下首,这一刻的曹襄是得意且扬眉吐气的!
他很豪气地一口将酒喝干,堂下爆出一片叫好声。面对这热闹的场景,霍去病却无任何表情,只是冷眼旁观。
随着乐声响起,一队红衣舞姬鱼贯而入,于堂中翩翩起舞。绝美的容颜加上惊艳的舞姿,看得众人一片叫好,有人甚至因为盯着她们忘了喝酒而被其他人取笑。几巡过后,气氛渐起,曹襄也走下主人席,与霍去病寒喧几句过后,便去找相熟的喝酒了,而其他人也都没了开始的规矩,毕竟大多是武将,于是大声呼喝斗酒的,因争论哪位舞姬最美而叫嚷的,不一而足。
男人的大嗓门,裹着甜腻的音乐,衬着迷人的舞姬,印着华丽的厅堂,织出一副奢华糜烂的图画。画中人或醉眼迷蒙,或色目放光,一脸孤傲的霍去病独自坐在右手首座,显得与众人格格不入,而众人的热闹也衬得他更加孤独。
这就是少年执高位的孤清了吧!
和他年纪相仿的未得高位,不敢与他来往;和他职位相当的却大多是中年人甚至老人家,人家又屑与他来往;于是只落得他独自一人,既无同龄好友,又无忘年之交,身处在一片热闹中却只能冷眼旁观!
音乐才停,舞姬们就被急不可待的众人抓去陪酒。一片娇声燕语,带出多少欲望与奢糜!
一名年纪稍长的舞姬对着另一娇小的舞姬指了指霍去病,那美女便娉娉婷婷地走到霍去病席前,才要坐下,却被霍去病犀利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楞在那边。数秒过后,才大梦初醒般逃走。
而霍去病一脸的烦燥,连喝了好几樽酒后,将酒樽往桌上一顿,才要起身,突然从厅外飘来一阵清妙的琴声,霍去病一听到琴声,整个人如遭雷击,呆在那里。
那琴音实在曼妙,以至于人声鼎沸的大厅也渐渐安静,最终归于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屏息听琴,好像生怕呼吸重一些就会将那琴音给惊散。
琴音先如空谷幽兰,虽有暗香却是孤傲异常;再如凤栖梧桐,高洁清亮;再者如龙游九天,傲视天下;最终,一个高音过后,戈然而止,让人意尤未尽,遐想无限。
满屋子的人,竟没一个出声的,全被这高超的琴艺镇住。半晌过后,才有人突然喝出一个好字,其他人这才如梦初醒,纷纷跟着叫好,一致要求曹襄将抚琴之人请出一见。曹襄忍不住一脸得意,做了个安静的手势,清了清嗓子道:
“刚才抚琴的是我新近得的歌姬,今日斗胆让她在大家面前现丑了!我这歌姬,不单琴艺了得,还画得一手好山水,更难得的是,她还是位大美人!”
一听到是美女,这群色狼不顾已是佳人在抱,急吼吼地要曹襄将佳人请出一见。
“盛情难却啊!呵呵!”曹襄假意谦虚,实则得意,“来人,将娅儿请出!”
曹襄语音方落,一个青衣小厮应着声就从旁边的侧门出去了,所有人都伸者脖子顺着他走的方向看去,就连霍去病也是紧盯着那个方向。
过了一小会儿,伴着清脆的玉石相击之声,一个浅黄的身影出现在侧门口,含羞似怯,举步不定,几番踌躇终于还是低首停在门外。虽不见她面貌如何,可是那纤弱的身段却让人打心底里生出一阵怜惜。
曹襄见她止步不前,不由大笑,说着“娅儿不必害怕!”走上前去执着她的手将她带进大厅。见众人各色目光全锁在娅儿的身上,曹襄有几分得意着,他斜了霍去病一眼,见对方也是紧盯着娅儿,心里不由一阵舒畅,终于有一天,他的手里也有让霍去病眼馋的东西了。
“娅儿,还不见过各位大人?”
“是。娅儿见过各位大人!”
她的声音亦如琴音一般动听,且不卑不亢,沉着冷静,丝毫不见慌乱。还是没有抬头,只是向众人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曹将军,也让我等一见娅儿姑娘的芳容啊!”有人喊,其他人则附和,从古自今,美人总是有吸引力的。
曹襄一笑,“娅儿,抬起头来,见过各位大人!”
“是!”低垂的白晳颈项终于缓缓抬起,将经过精心修饰的云姬的脸示于人前,美得毫无瑕疵的脸上引得众人一声轻叹。低垂的眼睑显出些许羞涩,紧抿的红唇透出点点不安,这样一个美人儿有谁会不心动!
“真是个美人啊!”
“曹将军好福气啊!”
一片羡慕拍马之声,曹襄虽客气地回应,可是脸上分明就是得意致极的表情。
“云姬!”一声惊呼,在一片赞美声中显得格外突兀,引得众人将目光从娅儿身上移开。原来叫的人是与萧源,他从最后面快步走到娅儿面前,如从前般满眼含笑地看着她,
“原来你好了?”
娅儿却是小小一个后退,曲膝低头,
“这位大人,小女子是娅儿,并非大人所称的云姬。想是大人认错了吧!”柔和的声音透着些些清冷,适宜的举止显出守礼的端庄,面前这个尊规守矩的女人除了容貌,又有哪一点是和以前的云姬相似的?萧源傻眼了。
“萧卫尉,这可不是大街上啊!”一个同样年轻的男子说了一句话,引得众人一阵哄堂大笑,想来他们都是知道萧源和人打赌,在街上调戏女子的事情了,只是大家都没看出来,那个曾经被萧源调戏过的女子正是眼前这个吧。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在众人的笑声中,萧源又小声地问了一句,娅儿摇摇头,失望在霎那间就跃上他的脸庞,还有一些些尴尬。
“阿源,将军府中不得放肆。”萧源的二哥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有些无奈,又有些惶恐,得罪了曹襄可不是件好事!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曹将军好眼力啊!”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自人群中站出拈须而笑,
“苏大人说得对,曹将军好眼力。”
“如此佳人为曹将军所得,曹将军好福气啊。”众人附和着猛拍一阵马屁,顿时将萧源丢去了一边,萧源的二哥感激地向他点头致谢,而那位苏大人理解地点点头。
“这个人,我要!”一句不合适宜的话,将众人从兴奋的沸点猛地拉到了冰川。所有人都看向他---不知何时已过来的霍去病,而他,却眨也不眨地看着曹襄身边的娅儿。他的眼里不是惊艳,也不是情欲,而是一丝隐藏的愤怒。这在某些人看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你说什么?我刚才未曾听清!”曹襄凑近霍去病略低下头,好似极力想听清他说什么,可他的脸上分明就是发怒前的隐忍。
所有人都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这两个人若斗了起来,只怕除了皇帝没人劝得住了。
“这个人,我要!”还是那句冷冰冰的话,态度是好像在要回自己的东西一样强硬。
“霍大司马,娅儿虽只是区区一名歌姬,可毕竟还我候府的人,您这样要人好像不太妥吧!”曹襄冷笑着,没有一点畏惧,也没有一点退让之意,摆明了就是要接这个碴,巴不得打起来的那种。
“唉呀,不就是个女人嘛,两位将军何必为了一名女子伤了和气呢!”又一名中年男子上前拍拍曹襄的肩,看上去似是与曹襄颇为相熟。
“是啊,不就是个女人嘛!”
“大司马若是喜欢,我府中亦有几名歌姬,姿容技艺绝不在娅儿之下,不然明日我就让人送去府上吧。”苏大人眼见着情势不对,也连忙过来打圆场。
“我只要她!”霍去病伸手指住娅儿,而当事人却只是低头站在那里,既不见慌乱亦不见惶恐,仿佛两人之争与她无关,而此时,除了霍去病还有谁会注意到她?
“哼!你若要其他歌姬,几个我都可以给,偏只这个还就不能给了!”曹襄见苏大人给了台阶,霍去病也不下,旧怨新仇都涌了上来,语气也没了掩饰的平和,将挑衅直直地端上桌面。
“今天,我一定要带她走。”霍去病说着就要去拉娅儿,曹襄快步上前,一把打开霍去病的手,大喝道:“你敢!”
霍去病再不说话,绕过曹襄又去抓娅儿,也不知娅儿是有意还是无意,只稍一个小退步,就躲开了霍去病的手,也将曹襄完全竖在霍去病的最正面。
曹襄眼睛都红了,死瞪着霍去病,恨不得一把将他捏死;而霍去病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对着曹襄身后的娅儿说:“跟我回去!”
娅儿终于开口了,却是委屈至极的怯怯一句:“将军!”
这两个字激出了曹襄的一腔怒气,连带着之前的嫉妒与不甘,怒极的曹襄一声暴喝:“霍去病,我的候府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说着,大手一推,想将霍去病推开。
可霍去病并非普通市井之徒,在战斗中训练出来的身体自然防卫本能,让他一下将曹襄摔了出去,这下可炸了窝了,胆小的已经退到了最后,只有几个年纪官职稍大的在试着调停,可这一屋子的官,又有哪个的官会比霍去病大,谁又敢管他,说他的不是?而曹襄那边也不简单,先不说他自己是个将军,单讲他的母亲,平阳公主,在这长安城里,有谁敢忤逆?还有皇帝,那是他的亲舅舅,谁又敢说他的不对?
这架式弄得众人劝又劝不了,和又和不成,眼看着两个红着眼的人就要打起来了,众人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正在这紧急关头,忽然司仪高声唱到:
“大司马卫大将军到!”
这一句就如久旱的甘雨,将大家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卫青进来看到的就是两人一副马上就要动手的架式。
“去病!”卫大将军一声低喝,霍去病没动,“去病,过来。”
还是没动。
“怎么回事?”卫大将军提高了音量,一屋子的人没一个敢出气儿的,而曹襄身后的娅儿在其中最是醒目,卫大将军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两眼,虽有点疑惑,但多少有了点底,
“启禀卫大将军,曹将军,霍将军府中来人,称有要事须面禀霍将军。”一个曹府的下人恭恭敬敬地跪在门口,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霍去病身上,
“去病,去看看有什么事!”
“我要带她走!”霍去病依旧不死心地指着娅儿,曹襄脖子一梗,就要动手。
“胡闹!”卫大将军一声大喝,“堂堂两位将军竟然为了一名歌姬争风吃醋?还不去看看你府中有何事要禀?”
在卫大将军的怒气之下,霍去病不甘地走了,临走他也深深地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的娅儿,而曹襄,在他眼中于无物一般。这样的轻视让更是让曹襄怒火中烧,出手就要去抓霍去病,却被刚才劝架的中年人一把执住他的手,笑盈盈地说:
“今日是您的生辰,将军就别生气了。这要说,也只能说曹将军您眼光太好,竟挑了这么个尤物,连素来不近女色的霍将军都看上了。下次若再有这等美女,将军可不要独占,再让我等钦羡啊!”
“是啊,曹将军好眼光啊!”
“去病到底年纪小,我自会去说他。今日众位大人在此,不要扫了大家的兴致!你母亲设了家宴,晚间过去吃吧,你妹妹也会回来!”卫大将军和颜悦色地对曹襄说,一番话说得曹襄有火无处发,
“来人,上酒!”曹襄渲泻似地一声大吼,
“上酒!上酒!”
“今日无醉无归!”众人欢呼着,舞姬们又舞动曼妙的身姿,在男人间周旋。而曹襄身边的娅儿嘴角则噙着一个得意的冷笑!
“嬗儿怎样了?”霍去病急切地问者冲进夫人房里,却正见夫人将嬗儿抱在怀里轻轻摇着,
“嘘!他要睡了!”夫人轻声应答。可机敏的嬗儿却睁开了迷蒙的双眼,扭头看见霍去病,忙冲着霍去病伸出双臂,撒娇地喊着:
“父亲,抱抱!”
“好!”本是一脸担忧的霍去病见嬗儿无恙,心中自是一宽,满脸的焦急霎时化作一腔疼爱。一伸手将嬗儿抱了过来,顺势在夫人身旁坐下。
“嬗儿今天乖不乖?”霍去病柔声问着,眼中满是溺爱,脸上的温柔与刚才在曹府时的凌厉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嗯。”嬗儿半闭着眼睛点点头,跟着又打了个大的呵欠,嘴里不知道哇哝了几句什么,便在霍去病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径自睡去。霍去病抱着嬗儿好一番研究,直到四文在旁边说了一句“小公子没事!”
“那你?”霍去病差点没跳起来,低头看看怀中的嬗儿,又锁着眉头盯着四文。一旁坐着的夫人见势头不对,连忙叫文兰将睡着的嬗儿抱走。
文兰前脚才走,霍去病就跳了起来准备出门,却又被四文一把抓住。
“放手!”霍去病头也没回冷冷地说。
“你现在去又能怎样?她刚才就没想要跟你走,你现在去也没用。”
“可她是我的人!”这一句霍去病是用吼的!
“是吗?你真的还认为她是一年前的她吗?连萧源那个局外人都看出了她的不妥,我不信你竟没看出来!”四文的话说得咄咄逼人,毫不给人转弯的余地。
霍去病冷着脸,没有出声,一口钢牙却咬得格格作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头雾水的夫人终于找到发问的机会。
“小霍今天在曹府看见云姬了。不过云姬却说她叫娅儿,小霍为了她差点和曹襄动手。”见霍去病没有开口的意思,四文将事情说了个大概。
“怎么会这样?”夫人也是一楞,便不再开口,三人都默默想着各自的心事。
一阵静默之后,还是夫人先开了口,
“云姬是不是生病了?她好像除了宛晴与去病谁都不认识了,连嬗儿都不认识。有哪个做娘的会狠心不认自己的孩子?”虽有些犹豫,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她之前是否有过类似的病史?”四文的这句是对霍去病说的。
“四年前,她去陇西找我那次也病了一回,那时也是谁都不认识了。”呆了半晌霍去病才开口,声音里却透着抑止不住的悲伤。
就在那一年,那个性情大变的娇俏女子突然就闯进了他的生活里,也闯进了他的心中。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并不是如她所说是贫困人家的女儿,因为寻常人家养不出那样一双美丽修长的手,和那一手举世无双的琴艺,以她的琴艺入王府做个一级乐师是绰绰有余的,而她竟然只是在酒肆里卖唱;而看她的言谈举止更是得体,那并不是伪装,而是与生俱来的修养;原以为她是某个获罪的高官之后,想借他或是他那皇帝姨父的手报仇,可是她从未对他提过任何要求;从陇西相遇开始,她就完全不一样,敢违抗他的命令,敢和人在街上打架,敢私闯场,甚至跟去军营。明明做错了事情却还一脸得意,自己被罚却还要替他人求情,明明什么都不会,在战场上还想救他;真想打开她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为什么这么的与众不同。
而正是这些与寻常女人的不同,慢慢牵动了他的心,让他学会了害怕,害怕失去她。即使是气她恼她的时候,心里也还是惦记着她的,喜欢看看她的傻笑,她的羞涩,她偶尔的撒娇。她不是一个凡事只会顺从的木偶,而是一个会笑会怒会害怕的女人,他喜欢的女人。
可是这女子在三年前睡着了,醒来后,却不再是她。
“我们去喝酒吧。”四文说着,将霍去病拉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