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非白羽

7、毕业

　　寒冷的冬夜，小小的堂屋里，米酒香甜，炉火旺盛。
　　知夏在陆妈妈腿上吃着年糕。
　　两个年轻人放过辞岁的鞭炮，听陆爸爸煮酒论史。
　　爸爸做了几十年的语文老师，对经史子集颇多研究，讲话动辄引经据典。
　　提到《易经》的时候，爸爸骄傲地说着，陆离的名字就是出自八卦。
　　离者，火卦。
　　陆离命里缺火，便以离火补之。
　　向昱连连赞着这离字颇具古风。
　　陆爸爸夸奖着向昱的少年得志。
　　陆离喝着米酒，心中暗笑两人的互相吹嘘。

　　山村的时间，仿佛比城市慢了一个步调。
　　村民们日出而作，日暮而息。
　　空气没有污染，流水也温柔而清澈。
　　山巅枯黄的浅草，在薄薄的积雪中若隐若现。
　　向昱看着太阳缓缓升上天空，口中呼出的气息变成了白雾。
　　小离，等我们老了，来这儿定居吧。
　　陆离轻笑，跺跺冰凉的脚。
　　我本来就住这，老了当然要回来。
　　你可要当心，这里没人玩你那游戏。

　　知夏的全托幼儿园就要开学了。
　　定了晚上的火车，次日清晨就可以回城里。
　　知夏抱着爷爷的脖子，亲着奶奶的脸颊，恋恋不舍着那张摇摇床。
　　想起家里那座空空的大房子，向昱也忽然眷恋起这个小小的山村人家。

　　春天走近，生活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
　　上课，实习，游戏，人生。
　　只是新年晚会上那一曲弹唱，让很多女孩子注意到了陆离，这个腼腆的帅哥。
　　有时在食堂见了那些姑娘，向昱会开陆离玩笑。
　　陆离却根本不曾看进眼里，满心想着如何做好节目。

　　蓝姐走了之后，音乐之声便已停播。
　　那个时段开办了一个交友栏目，很多空虚的男女会去寻找慰藉。
　　陆离固然想重办音乐之声，但以实习生的身份，心有余而力不足。

　　终于将白露第二部打到通关。
　　画面切换，荧屏转蓝。
　　弯月在天边斜挂，星星稀疏地缀在夜空里。
　　宁静的旷野上，从菩提树翠绿的叶尖，滑落一滴晶莹的露珠，滴在大丽菊的花心里，惊醒了沉睡的小精灵。
　　青草色的透明翅膀，迷茫四望的眼神，渐渐在夜色中模糊。
　　狭小的空间里，有风吹过陆离脸上的水痕，暖暖地，夏天来了。
　　空气中，已经有了离别的味道。

　　栀子花谢了又开，终于也轮到他们毕业了。
　　校园里，兄弟把酒，姐妹洒泪，恋人分飞，就像一场悲伤的聚会。
　　虽然看惯了，却不能看淡。
　　有些事情，一定要轮到自己，那感受才真实。

　　经过这么久的努力实习，陆离已经被电台录用。
　　向昱的独立写手计划，更是早就定好。
　　没有好友分别，没有未来的茫然。
　　毕业前最后的校园时光，两个人才有了大学生的自觉。
　　通宵游戏，露天电影，篮球比赛，武侠小说……
　　在草坪上喝啤酒那次，向昱仰望晴朗的夜空，故做遗憾地出声。
　　小离，大学白过了啊，我们都没谈次恋爱。
　　陆离轻笑，喝酒。
　　怎么没谈过。我和吉他，你和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