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非白羽

10、混蛋

　　回到城里的第二天，接到向昱短信。
　　我要留在上海发展。
　　知夏拜托你了。
　　陆离一时无法反应。
　　然后抖着手回播。
　　向昱你混蛋！
　　声音骤然哽在喉咙，只剩粗重的喘息。
　　恼怒中带着一点委屈。
　　气他如此离开，更气自己莫名其妙的委屈。
　　气地无处发泄，只能将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知夏躲在沙发后面，紧抱着布娃娃，眼睛瞪地很大。
　　陆离抱着她说对不起，眼睛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手机。
　　蓝色的诺基亚，是向昱帮忙挑的。
　　他说这个牌子的手机结实，摔不坏。

　　结实的手机还在维修店，爸妈却来了。
　　刚消的怒气又涌上来。
　　凭什么这么多人要围着你的计划转。
　　你有没有为别人想过。
　　向昱你大混蛋！

　　只是他不知道，那个混蛋，曾经用多么眷恋的眼神，看着他带知夏离开。
　　人潮退却的站台，那个混蛋，站在寒风里看火车渐渐远去。
　　眼泪滑落，伤心地，仿佛失去了初恋的情人。
　　不想每天相对，却咫尺天涯。
　　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偷偷怀着的心思。
　　姐姐的墓碑前，年轻人曾经哭地像个孩子。

　　仲夏傍晚，火烧云铺撒了半个天。
　　顺着路旁的篱笆散步回家，是件很惬意的事情。
　　转弯，愣住。
　　靠在门前树下的人，正在对他微笑。

　　爸妈和知夏趁暑假回山村去了，空空的大房子里，两个人相对无言。
　　陆离有时候会想，时间真的是好东西。
　　再深的痕迹，都可以被时间慢慢冲淡，直到消失无踪。
　　两年前那么气向昱，现在却只想问他过地好不好。

　　熟悉的屋顶，暑气未退，星星不是很明亮。
　　我爸妈和知夏回山里去了。
　　陆离想着总要聊点内容，边先开了口。
　　我刚从那里回来。他们很好。谢谢你……照顾知夏。
　　不用谢。我不是因为你才照顾她。
　　心里小小地生气，气他什么事情都可以计划周密。
　　知道他还在生气，向昱轻笑出声。
　　别生气了。两年前……是我不对，我道歉还不行。
　　一口西瓜哽在喉咙，好凉。
　　垂下眼帘，掩住落寞的眼神，陆离很用力才把那口西瓜咽下去。
　　是成熟了，还是疏远了，他跟自己道歉了。
　　算了，都过去了……你现在怎么样？
　　很努力地装成若无其事，问着无关痛痒的话。
　　其实向昱经常打电话来，只是陆离从来不接，一直是知夏和爸妈跟他聊。
　　还可以……
　　好像终于找对了话题，向昱渐渐话多起来，陆离静静地听着，偶尔答应几声。
　　渐渐地，夜色就深了。

　　深夜无眠，开了电脑，提取游戏。
　　“白露”已经出到第六部 。
　　据说现在是团队协作了。
　　有人帮他做很美的配乐。
　　有人帮他做很漂亮的画面。
　　只是标签一直没有换，古朴圆润的大篆印章，盖在深红浅蓝的封面上。
　　华丽，神秘。

　　天亮的时候，终于通关。
　　画面切换，幽蓝的夜空弥漫上来。
　　宽阔的河面上，缭绕着薄薄的水雾。一丛丛芦苇，在夜风中摇晃着雪白的穗子。
　　睡在苇叶上的小精灵，被夜鸟的鸣声惊醒，拍拍草绿色的翅膀，缓缓飞向那轮圆圆的月亮。
　　翅膀擦过蒲草，一滴滴夜露，如大小珍珠，滴落在河面上，荡开一圈圈涟漪……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