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幽梦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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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木雪怀翻身醒来的时候，觉得孩子也在自己的肚子里翻了个身。这样的感受让她觉得十分奇妙。于是她轻轻摇了摇身边的丈夫，唤了声他的名字。丈夫在半梦半醒之间应了她一声，又沉沉睡去。
夏夜，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鸣蝉也歇息了。雪怀独自坐在庭院里，打着蒲扇，自言自语道：“你这个小淘气鬼也怕热是不是？”说完，自己也对着透过树影洒下来的月光笑了，还要再过上两个月啊，她望着这片月光想着，默默期待着和小家伙的见面。
“哎呀，你怎么醒了？”雪怀有些诧异，又露出抱歉的神色，“你明天不是还有任务？我们回去睡吧。”
“是我该说抱歉吧。”雪怀的丈夫缓步而来，在她身边坐下，接下她手中的蒲扇，轻轻为她打着凉，“这个时候本该陪着你的，可是我连你最怕热都抛在脑后了。”
“这也没办法啊。”雪怀理解地笑笑，“不过我希望，到孩子出生的时候，能第一眼就看到他的父亲哟。”
丈夫不说话了，安抚似地把手搭在妻子的手上。
“对了，孩子的名字还等你来取呢。”
丈夫摇头道：“你来取吧。我的名字就是母亲取的，况且，自你怀孕以来，我甚少在家陪你，也算不上一个好父亲吧。孩子的名字，还是由他的母亲来取比较好。”
雪怀伸出食指，压在丈夫的唇上，俏皮道：“这话可不许乱说。”
丈夫便也爽朗地回应道：“说了这么多的话，你也该和我回去睡了吧。”
雪怀会心一笑，跟着丈夫回到卧室，可是心里还惦记着庭院里那一荡银月光来着。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侧空荡荡的。雪怀伸出手摸摸床褥，身边的人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她暗自怅然，谁让她嫁的人是木叶村的忍者，旗木朔茂呢。
木叶白牙，这可真算不上是夸奖人的名号。她如是想，真奇怪，牙齿可不算是可以伤人的部位呢。牙掉了，也迟早还会再长出新的来。
更何况，一个人如果要靠嘴里面的牙齿才能攻击敌人的话，那他一定是已经被逼到穷途末路了吧。雪怀无声地叹息着，旋即，又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抱歉地笑了笑，轻声自言自语道：“孩子，今天天气这么好，趁现在还不是很热，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孩子出生的时候，朔茂正陪在雪怀的身边。雪怀突然觉得孩子闹腾得厉害，连忙一手托着腰，一手握着丈夫的手坐下。朔茂一眼瞥见妻子的裙角，有血顺着衣角流下来。夫妻俩都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状况，所幸木叶就是这点好，医疗设施齐备，尽管是战时，也不见丝毫的慌乱，不过三四小时，孩子便顺利出世了。
雪怀侧躺在床上，逗弄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儿子。他还这样小，她伸出食指，触碰一下孩子的脸颊，他的脸还不如她的手掌大。
“雪怀，谢谢你。”朔茂坐在床头，他的手隔着病号服落在她的肩膀上，她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暖。
雪怀把额头贴上孩子的额头，孩子气地笑了。
朔茂看到妻子的笑脸，半是打趣半认真地叹道：“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我们就有了孩子啊。”
这句话不知哪里戳中了雪怀，她撑着床铺，想要坐起来。朔茂见状，连忙让她搂着自己的脖子，抱她起来，靠在床头。雪怀抱着怀里的儿子，朝朔茂得意地眨了眨眼，问道：“夫君之前说过的话还作数吗？”
朔茂愣了一下，“我说的话，当然都作数。你说的是哪一句？”
“让我给孩子起名的那句，你说由我来起名，现在不会反悔了吧？”
“当然不。那么，你想好名字了吗？”
雪怀故意偏过头，装作想了想的样子说道：“就叫卡卡西。”
朔茂有一瞬间的不解，“听起来，有些熟悉？是你祖父的名字？”
雪怀低下头，有些腼腆地笑道：“是的。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果然还没有长大吧，雪怀，朔茂心中想着，光是一个很好还不够，非要说很好很好才行。
“可是，这样好吗？”朔茂还是隐隐有些担忧，她曾经是火之国的贵族少女，而他们现在的身份，不过是火之国忍村的平民。
“曾经王族的名字，现在让我们的儿子背负着，这样好吗？”
“这可不是背负哟，夫君。”雪怀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新生的婴儿，“循于旧名，作于新名，所以我们的孩子叫做旗木卡卡西啊。”
听到这里，朔茂才露出微笑。他从妻子的怀里接过儿子，也学着她之前的样子，把额头贴在婴儿的额头上。有那么一刻，他搞不清楚妻子心里的想法，但是从今以后，他可不想搞不清楚儿子的想法。
彼时的三忍不过是三个二十岁出头的半大孩子，听说敬爱的白牙大哥有了孩子，争着来凑热闹。自来也戳了戳孩子的小手，大蛇丸在朔茂身边看了看，纲手作为唯一的女孩子，也只是略抱了抱小孩子而已。
雪怀端了茶来的时候，朔茂抱着孩子，三个人齐齐凑在朔茂身旁，怕吵醒熟睡中的婴儿，谁也不开口说话。这幅场景真是又尴尬又和谐。于是雪怀招呼他们坐下喝茶，偏巧这时卡卡西醒了，咬着拳头大哭。自来也看了很想笑出声来，又被纲手和大蛇丸用眼神制止。
朔茂轻轻安抚着小小的婴儿，小孩子倒是好得快，从大哭转为抽噎，还是在母亲接过他来以后才渐渐停止了哭声。卡卡西被母亲抱在怀里，他睡醒了，开始伸出手抓母亲的头发。
纲手这时绕了过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孩子的小脸，被他一口含住，含了一会儿又嫌弃似的吐了出来，哇地一声又哭了。
自来也见状，幸灾乐祸道：“啊哈，纲手，你把朔茂前辈家的小儿子弄哭了呢！”
纲手不服气地痛捶了他一拳，又气恼地盯着这小婴儿看，真是的，怎么就这么巧呢？
大蛇丸虽然什么都没说，可眉宇之间还是露出了嘲弄的表情，纲手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肯作罢。
朔茂和缓安慰道：“小孩子都爱哭。没关系，不怪你，纲手。”
“对了，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自来也大大咧咧地问。
朔茂温柔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和儿子，答道：“旗木卡卡西，是我的儿子哟。”
“卡卡西，”自来也重复了一遍，似恍然大悟一般道，“是稻田？还是稻草人的意思？”
“是稻田里的稻草人啦，你这蠢货。”纲手嫌弃地说，又好奇地看着朔茂，“是雪怀姐起的名字？还是你起的名字？不对，古灵精怪的，肯定是雪怀姐。”
“是雪怀起的名字。”朔茂露出一丝温柔之意，“也是继承雪怀祖父的名字。”
“祖父啊，”大蛇丸略略沉吟了下，“听说那是个很不错的人。”
雪怀带着卡卡西在坐榻边上玩得正欢，也不太留意另一边的对话。雪怀让儿子平躺在坐榻上，手里拿了一只摇铃在他头上晃来晃去，卡卡西伸手去抓，她先是躲，后来干脆给儿子拿去玩了。可卡卡西没一会儿便玩腻了，把铃铛扔在一边。雪怀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卡卡西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便伸出手去够被他扔在一边的铃铛。
“哎呀，会翻身了呢。”还来不及高兴太久，雪怀便看着卡卡西趴在坐榻上，抓着摇铃便要往嘴里放。她忙着把铃铛从他手里抢过来，一边还埋怨说：“你这孩子，真该给你蒙一个面罩，看你还往嘴里放东西。”
朔茂听到声音，赶忙跑过来看。纲手惊奇道：“我听别人说，三翻六坐九爬。小卡卡西还不到三个月呢吧。”
自来也嘲笑地说：“你这么了解，跟自己生过似的。”
纲手一脚跺在他脚上，咬牙切齿地说：“你说什么？”
自来也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没什么！”
纲手得意地朝自来也扬了扬下巴，又转向朔茂，说：“再怎么说，我弟弟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嘛。”
大蛇丸无视了队友间例行的吵闹，看着这小小的银发孩儿，露出一个浅到看不清楚的笑容，说：“说不定，以后也会是个很不错的忍者呢。”
是夜，三代目火影亲自到访了一趟旗木家。朔茂有将近三个月没出过任务，早早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连雪怀也不意外。二人以礼相待，连三代也有些汗颜，不由得道：“我虽然是要来通知你有任务的，现在看到你的妻子和儿子，也有些于心不忍啊。”
“您不必这样说，特殊时期特殊对待，我能理解，内人也不会抱怨的。”
雪怀听到这话，拍着儿子的襁褓，对火影笑了笑。
“这就是你们的儿子吗？叫什么名字？”三代问道。
雪怀怜爱地看了看熟睡中的儿子，说：“叫卡卡西，是我起的名字呢。”
三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个不错的名字。我能抱抱他吗？”
朔茂试探地看了一眼雪怀，雪怀爽快地将孩子交给三代。或许是因为有自己的孩子吧，三代抱孩子的姿势一点儿也不生疏，不像他的弟子那样，动不动就弄哭他。
“卡卡西哟，生在木叶，就是木叶的人了。”
朔茂和妻子相视一笑。
三代离开后，卡卡西好像是感应到父亲明天便要离开村子，哭闹起来，夫妻二人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又让他安静睡着了。
“这小家伙，真是个机灵鬼儿。”雪怀把卡卡西放在婴儿床上，松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天色不早了，你明天要出任务，休息不好可不行。”
朔茂想了想，问：“后悔吗？”
“如果你没有抛下你的身份，现在不会只是一介忍者的妻子，且不论操持家务，生了儿子更是会被夫君视若珍宝，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独自带孩子了。”
雪怀调皮地眨了眨眼，“难道现在夫君对我不是视若珍宝吗？”
“你啊。”朔茂笑着叹息了一句，“今后我不在家，你和卡卡西都要好好的。我今天问了纲手，她说过几天有空就过来看看。你的身体，还是多注意的好。”
谈到自己的身体，雪怀有片刻的黯然，“我知道的。”
“虽然没听你说过，不过，我想，还是现在这样更好吧。”朔茂乐观道，“比起在华丽繁复的宫廷里步步惊心，作为平民的妻子更踏实一些呢。”
宫廷，雪怀听到这个词时突然萌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来。华丽繁复，步步惊心，原来这就是人们对于宫廷的看法。她本是出生于火之国王族的孩子，自幼耳濡目染，在宫廷浸淫多年。父兄掌权之后，本该享尽荣华富贵的她却一朝嫁作忍者的妻子，更是和娘家断绝往来，再不联系。这样的人生，着实算是一段传奇。
“其实，该说抱歉的是我吧。”雪怀垂下眉眼说，“若不是为了我，你还可以在生你养你的忍村做一名普通忍者，或许不会有现在的名气，可是也不会到木叶来经历这么多的波折了。你之前谈起背负二字，是你背负着‘木叶白牙’的称号和负担才对啊。”
“幸好，我们身边还有彼此。”朔茂长叹一声说道。这句话说得再平实不过，雪怀却突然湿了眼眶。
偏巧卡卡西又在这时候闹腾了起来，雪怀刚想起身，朔茂提前一步抱起儿子。
“不仅是个小机灵鬼儿，还学会偷听了。”朔茂一边拍着襁褓哄儿子，一边玩笑似的责怪他，“你是不是在怪父母把你忘记了？啊？”
雪怀破涕为笑，“自来也最擅长偷听偷看，一定是跟他学的。改日见到他，夫君可要替我好好教训他呢。”
朔茂含笑颔首应下。
卡卡西是个聪明的孩子。生在木叶，人人都夸他是块做忍者的料。有朔茂这样的优秀忍者做父亲，人人都期待他会走之前先会跑，拿起笔之前就能掷出苦无。实际上，他也并没有辜负人们的期望。
五岁自忍校毕业，六岁升为中忍，这样的忍者，自然而然会被冠以天才的名号。
这些暂且都是后话，先不提。
朔茂出生入死，深知战争的残酷，对待卡卡西多加锻炼，不为别的，也是为了日后他能够自保。还不到三岁，卡卡西的玩具便是带着刃角的手里剑了。雪怀终究不是忍者，看得再多，也看不惯自己的儿子走上忍者的道路。
“母亲真是的，做忍者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啊。”卡卡西仗着自己童言无忌，对着母亲放肆道，“父亲是‘木叶白牙’，村里的人，有哪个不敬佩他的？”
雪怀佯怒着拍了拍卡卡西的脑袋，“你这孩子，让你背书，哪儿来的那么多话？”
卡卡西不满地看着母亲，“上次背的书里说‘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既然天地不过一根手指头，万物也不过是一匹野马，我为什么要背那么多的书呢？”说完，又朝母亲做了个鬼脸，“那些书我都不喜欢，我不愿意背。”
雪怀刚要出言反驳，朔茂上前笑着解围道：“雪怀，你跟孩子置什么气。卡卡西，今天体术的修炼还没完成。去，绕着木叶跑两圈再回家吃饭。”
卡卡西朝父亲开心地笑了笑，点了点头，又朝着母亲做个鬼脸，蹦着跳着跑步去了。
“夫君，你太纵着卡卡西了。我在他这个年龄，早早便开蒙了。”雪怀坐在门廊边，“先贤们的话，怎么容得误读。”
朔茂在妻子身边坐下，“卡卡西可不是生在火之都。木叶是个忍村，忍者不需要像你那样熟读经史诗书啊。”
“大概是我执念太深吧。”雪怀低下头叹息说，“我只是希望，卡卡西就算是做忍者，也能多读些书呢。”
朔茂安抚似的把手放在妻子手上。
“我从小是念着‘君子德风，小人德草’长大的。不期待我们的儿子能如风般以德行领导他人，却也不愿意看到他像草一般摇摆不定。”
“可是，现在是不是太早？”
“或许吧，”雪怀释然地望着天空，“总觉得自己会等不到那一天，所以只能督促卡卡西在我眼下快点儿读书，快点儿成长。”
“雪怀，”朔茂握着妻子的手紧了紧，“不许胡说。”
雪怀朝丈夫坦然一笑，再不多言。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幽梦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