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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程然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的爱情都已在宋扬的婚礼上死去。
这个他爱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终于还是结了婚。即便知道这一天迟早要到来，程然还是觉得，他做的心里准备还远远不够充分。
宋扬是直男，程然很早就知道。他本来还幻想着跟着这个人一起长大，上同一个学校，去同一家公司，一直陪着他，总有一天，他会渐渐接受自己，直到那天他跟宋扬出去吃饭，看到不远处的座位上坐着一对举止亲密的男人，程然忍不住往那边瞟了几眼，想试探下宋扬的看法。
“靠，两男人腻腻歪歪真恶心。”宋扬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低声说道。
程然收回目光，笑了笑，将自己见不得光的暗恋压在心底，决定一辈子都不要让对方知道。
“我交了个女朋友。”宋扬接着说，没有等程然更进一步的表示，又强调一句，“这次是认真的，以后你一定要给我当伴郎。”
程然点点头，看着宋扬一步步沉浸在恋爱中，直到结婚。
宋扬今晚喝的有点多，一桌一桌进酒过来，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程然一边扶着他，一边帮他挡酒，宋扬的老婆许青走在他们身后。
最后一桌，是许青那边的几个朋友，其中一个是许青的高中男同学，看那个样子，已经喝了不少，看到宋扬他们走过来，那人一手拿着酒杯，另一手就抄起了桌上新开的一瓶白酒。
“许……青……恭……恭喜……”那人大着舌头，一把把宋扬的酒杯倒满，“哥……哥们，我……祝……祝你们幸福。”他一仰头，把自己的酒杯中的酒喝了，旁边的同学觉得情况不对，想要阻拦，都被一一推开。
见着这样的阵势，旁观者也都懂了是个什么情况，这个死命要给宋扬灌酒的男同学，大概是许青的仰慕者吧，眼看自己喜欢的女人嫁了别人，虽不至于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但酒精一上头，闹腾是肯定的。
宋扬不甘示弱的把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同学又开始倒第二杯。宋扬握着酒杯的手晃了晃。
许青要过来拦着，被也有些喝高的宋扬一把推开，一时间场面有些僵持起来。
两人又一杯酒下去，那同学又倒上了第三杯。
程然扶住摇摇欲坠的宋扬，看了看许青快要爆发的样子，以及她一脸得色的高中同学，心里的火苗也窜了上来，参加暗恋多年的人的婚礼，带着一辈子不能说出口的秘密。程然的满腔郁闷正无法发泄，他一把抢过宋扬手里的酒杯，把宋扬推到许青那边。
“你要喝是吧？来，我陪你喝。”他干了手里的白酒，夺过那个同学手里的酒瓶，又给自己满上，“今天我弟大喜的日子，不能陪你那么疯，我今天保准把你给喝高兴了，行吧？”他说完，又一饮而尽。
男人在喝酒这个事情上，只要还能喝，就没有几个愿意服输的，何况许青还站在旁边，那同学喝完手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上，两人开始拼命喝了起来。
喝得高了，对面的男人开始叨叨，叨叨自己上学的时候怎么对许青好怎么照顾许青，眼看许青谈了一个个男朋友自己却只敢看着不敢表白，说着说着，竟然对程然有了些酒逢自己千杯少的意思，越发放得开了，程然听着对面的男人细碎的回忆，也想起这些年他对宋扬的好，帮他写作业帮他抄笔记帮他逃课帮他忽悠爸妈帮他追女人，他为他做了那么多，可是还不如对面这个喝多了的陌生男人，他连这些回忆，都不敢诉诸于口。他只好喝酒。
等婚礼到尾声，大家都散去得差不多了，程然已经伏在桌上，神志不清了。
许青远远的叫了自己的一个表哥过来，架起了程然。
程然努力睁开眼，看了看显得有些空旷的场地，努力张了张嘴，却半天组织不了语言。
“哥，你一会把他送附近的酒店去住一晚吧，我们就先回去了。”许青跟她表哥许漠打了声招呼，跟另外几个人一起，把醉的不行的宋扬搀扶了出去。
程然被许漠搀着，迷迷糊糊的跟着他走到了酒店外面，北方的夏天到了夜里总算起了点风，带着热气的风扑倒程然的脸上，总算让脑子清明了几分。程然热得扯开了领带，又把西装的扣子全部解开，从衣服兜里摸了半天，才想起来今天忘了带烟，只好冲旁边的许漠问：“哥们，有烟吗？”
许漠从裤兜里掏出半包烟，递给他，程然接过，刚站直了，又情不自禁晃了几下，许漠只好伸手把他搂着，程然似乎觉得被人那么靠近有些别扭，皱了皱眉，掏出一只烟叼在嘴里，晃晃悠悠的点了半天，却没点燃。许漠无奈，腾出一只手帮他把风挡着，终于把烟点燃了。
抽了两口烟，程然终于清醒了些，才跟许漠道了谢，跟着许漠的脚步，走向马路对面的宾馆。两人离得太近，浓重的酒味混合着烟味刺激着许漠的鼻腔，他抬头看了看半个身体都倚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程然俊秀的眉眼也许是由于常年的不苟言笑显得有些冷漠，昏暗的路灯照得他本就瘦的身体有些单薄，弹烟灰的时候，许漠看到他细瘦的手腕上挂着一串粗大的黑色佛珠，手腕抬动间总觉得他会一不小心把这串珠子从手腕上甩掉。许漠一路观察着，两人一路无话。
到了酒店，许漠扶着程然躺下，又好心的帮他拖了外套和鞋子，调好了空调的温度，又把被子给他搭上，这才准备离开，前脚刚迈开步子，就看到程然突然从床上坐起，冲进了卫生间，许漠赶紧跟过去，帮他把卫生间的灯打开，程然蹲在马桶前，就开始呕吐。许漠走回去，拿起桌上的水壶，又去卫生间接了一杯水，烧起水来，等水差不多沸腾了，又把开水倒出来，冲了一下杯子，再给杯子里倒上水，这才过来拍了拍程然的后背。把杯子和纸巾递给他。
“谢谢。”程然站起来，冲了马桶，接过毛巾擦了擦嘴，又喝了一口水，又把水杯递还给许漠，“我没事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哦，行。”许漠走出卫生间，看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里面响起了水声，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过了会儿，卫生间的门被打开，程然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许漠还在，有些吃惊。此时的他就穿了一条内裤，上身光着，手里拿着条毛巾，正擦着头发。虽说都是男人，但毕竟第一次见面，程然也觉得有些尴尬，只好说：“我以为你走了呢。”程然的嘴唇很薄，嘴角的弧度微微上扬，一说话，就显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来。许漠看着他的身体，喉咙有些干涩。
“这就走了。”许漠别开眼，站起来，正要走。程然突然走了过来，一伸手，搂上许漠的脖子，亲在了许漠的唇上。许漠楞了一下，便自然的伸出舌头，探进了程然嘴里，牙膏的自然清香混合着沐浴露的味道弥漫在许漠的鼻尖。回想起敬酒的时候程然看宋扬的眼神，和今晚他的举动，很容易便明了了一切。
得到了回应的程然顺手就解开了许漠的衬衫扣子，将他的衣服一把扒了下来，又解开了他的皮带，把手伸了进去。
许漠的身材很好，常年健身的他保持了很好的体型，他熟练的把身上的衣物都脱了下来，两人之间终于再没有任何阻隔。
程然的皮肤很白，有着独属于南方人的细腻，许漠从他的背后顺着摸下，停留在他最敏感的地方。程然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又固执的继续。许漠翻身把程然压在身上，对上程然的眼：“你确定？”
“难道你想现在穿好衣服走出去”程然盯着他，有些豁出去的架势。
“当然不。”许漠低声说道，重新吻上他好看的嘴唇。
老练的许漠在最后关头尽量让自己变得温柔一些，程然先是疼的皱着眉头，却抿着嘴唇一声不吭，到后面渐渐适应了，才放松了下来，跟着许漠的节奏，哼出了声。
最后的瞬间，程然仿佛看到宋扬在自己面前渐渐后退，越离越远，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宋扬真的跟他彻底的没有了关系。
他对宋扬爱得深刻，这深刻积淀于这些年来他们的每一天相处，和他永远无法诉诸于口却在回忆里翻滚了千万遍的每一个片段，而这一切，终究还是要离他远去，带着他所有的爱，在这个夜里，跟他告别。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