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不仁》隗墨

14、天地不仁（十四）

　　天地不仁，百合强强
　　PS：依旧跑题系列

　　秦擎跟在凌初身后出了里间，见到外间桌面的菜基本未动，秦毅惨白着一张脸站在墙角一隅竭力保持镇定，能看出精神遭受极度刺激后的恍惚，听到她们的脚步声抬头望过来，在看到凌初与凌风的一瞬间脸上露出惊恐，身体下意识后退一步又止住，低头行至秦擎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风衣侍立在一旁。凌初的眼睛亮了亮露出一抹赞赏。

　　秦擎此时终于意识到外面发生了什么，脸颊上炭火与热食熏染的红晕褪下变得苍白如纸。

　　候在外间的尚清师傅束手垂目，出家人的静心修行到底是能担些冲击，举手而出的时候，颤抖的指尖扔泄露了内心的汹涌澎湃。他对凌初行了佛礼，双手呈上念珠一串，是了悟禅师手执的那串一百零八颗菩提小珠念珠，应是禅师不离身之物，已被盘的色泽莹润通体亮泽。尚清一派恭谨，将手心佛珠又向前递了递，“师父命我送凌初施主佛珠一串，望施主谨记‘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观’。”

　　凌初双手合十躬身行了拜礼才自尚清手中接过那串佛珠，小叶紫檀的佛珠在手腕绕了三圈最后藏在衬衫的袖口下。“请尚清师傅代我谢过了悟禅师，”她抬头望了一眼凌风，一边的人将一张黑色银行卡递到尚清手中，“血染佛门清净地实属无奈，还请了悟禅师带师傅们多诵几遍往生经超度亡灵，夜深寒凉，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

　　凌风展开风衣侍候凌初穿上，身后的秦擎也已将衣服穿好，凌风推开房门四人出了东厢房。

　　院子里依旧寂静，地上却不再干燥，一片片水渍已冻成薄冰，空中浓重的血腥气仍未散尽，秦擎忽觉一阵恶心，肠胃翻滚脸色更加难看。凌初有所察觉，停下脚步拉过身边的人揽在怀中，一手揽着对方的腰一手捏了她下巴抬高逼她对视，沉凝双目浓郁的像沼泽雾气，牢牢锁住她令她无处可逃。

　　秦擎从未像此刻般觉得凌初可怕，明明一潭弘水般清丽无双的人，轻描淡写地点头间就是无数人命。这样的事她做过多少？以后还会做多少？恍惚中，眼前这张面无表情的脸与橱窗前的温柔、失明前的残酷微笑重叠，她觉得像是掉进了冰窟里，浑身冰冷。她开始怀疑她真的了解眼前这个人吗？这样冷清的人真的能如一块冰般能被她捂化？真的不会再出现下一次的背叛了吗？

　　凌初低低叹了口气，在人唇畔落下一吻，半搂着人步出龙岩寺上车。凌风与秦毅依旧开秦擎的卡宴在后面跟着，凌初驾着车开了暖风，才看到秦擎的脸色好了很多。一路沉闷着无话，刚刚缓和的关系似乎一下又回到原点，秦擎的目光一路注视凌初拉高衣袖后露出的佛珠发呆。

　　车驶进秦家别墅的主路在别墅正门前停下，秦擎才像终于回了魂，突兀问出一句，“我问你是否信佛，你没有正面回答我。”

　　凌初单手搭在方向盘侧了身体，淡淡勾了唇角依旧一派温文，“答案很重要？”

　　秦擎眼神坚定点点头。

　　凌初看着她很久，缓缓摇头，“我不信佛，凌门之主从不信天地神佛，只信自己心中的尺度。”

　　“那为什么你会标准的佛礼，还会接受了悟禅师的佛珠？”答案已在她意料之中，但还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我这一生只进过两次寺院，出生百日的时候，还有今天。二十七年前，了悟禅师已经是龙岩寺的主持，我的百日祈福礼是他主持的，我的长生牌位供在后殿是他打理的，我不信佛，我今天所做的只是为了对得起心中道义。”平缓的语调，凌初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变一下。

　　“我说为什么直到我提到你的名字，了悟禅师才答应这餐素斋，原来龙岩寺本就是你凌门下的一部分，亏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大概一路你都在看我笑话了罢！甚至还拿我做了饵。”秦擎神情凄楚自嘲。

　　“你是这么认为的？”凌初的笑容渐渐退却。

　　“那我该怎么想？你让我怎么想你竟然在佛门圣地杀人，一个活口不留！”秦擎大声质问。她平日虽为人冷酷不近人情，却从未真正接触过血腥的杀戮，想着她们在房间内品着美食谈笑，一墙之隔的院子里却躺着人流干了血而死，人命在此时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她觉得恶心更觉得恐怖。

　　凌初冷笑两声，“今晚死在龙岩寺的八个人，每一个都是冲着你秦擎来要你的命的，你真的以为□□是过家家，五湖盟能如此轻易放过你？”

　　秦擎一下子呆住了，“是来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