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之妃》Mavi

1、楔子

　　楔子

　　在廣闊的楚地上的人們，相當虔誠的信仰著鬼神卜卦之事。
　　而又依每個村落的座落位址及文化風情不同，地方上主要所信仰的神祉也會有所不同。
　　像是楚國沿著黃河一帶的村落，就有著信仰河伯的習俗。
　　村民們每年為了讓司掌黃河的河伯不發怒，引起漲潮，這些楚國的沿河村落每幾年碰到旱災時都會輪流著，選定生辰八字合適的年輕姑娘，獻祭給河伯。
　　每次都是如此操辦。獻祭的姑娘家也會有一筆財富作為交換，錢財加上習俗使然，這些家屬多不敢吭聲，只得乖乖獻上自家女兒。
　　但今年的情況有些不同了。

　　「你是說…今年被選定獻祭的姑娘，是咱家女兒？」
　　村長的聲音似乎顫抖著，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表情淡漠的老巫師。
　　「正是。」
　　話音剛落，村長癱軟跪倒在地上。怎麼也沒想到今年得獻祭的是自家女兒。
　　臉色蒼白的村長腦袋一片混沌。此時，在門外偷聽的村長女兒忍不住衝了進來。
　　「爹爹！女兒不要被獻祭！女兒不要！」村長女兒哭得聲嘶力竭，緊緊抓著她的村長父親的衣袖。
　　「爹也沒辦法啊，巫師已經卜卦算出，合適的人選，即是妳…」
　　村長女兒聞言，哭得更是淒厲了。村長內心也有些酸澀，眼眶也跟著紅了。
　　「巫師大人，難道沒有替代的人選嗎？」
　　村長哽咽著看著老巫師。只見老巫師嘆了口氣，淡然道。
　　「只要是與姑娘生辰的日子一樣即可。不一定要同歲數。只是，這個村子，只有這位姑娘的年歲較為合適，另一位姑娘年紀太小，僅僅十歲。」
　　「那就叫她獻祭就好了啊！為甚麼偏偏是我！」
　　村長女兒眼眶泛淚的嚷嚷著，讓老巫師看了都想搖頭。
　　「姑娘，她年紀太小…」
　　「我不管，一定要換成她！我才不要獻祭！我不要！」語畢，又是一陣大哭。
　　「是…是啊。雖說年齡是小了些，但這年紀出嫁的姑娘也不是沒有的啊，就換成她吧。」
　　老巫師看著村長殷殷懇切的態度，只覺得一陣噁心。
　　難道別人的女兒就不是女兒嗎？他只在心裡冷冷的唾棄，但佈滿皺紋的臉上仍然沒有一絲表情。
　　「我，我一定會好好安頓他們家人，每年定會奉上銀兩糧食補償家屬。請巫師大人更換獻祭新娘人選吧！」
　　村長的懇求，老巫師只是冷淡的看了一眼。
　　　「既然您都如此懇切拜託了，老身也不好再有所推辭拒絕了。」
　　看著村長及村長女兒逐漸綻開的笑顏，老巫師只能搖搖頭，直接告別離開。
　　他走到了一處破舊的茅屋前，嘆了口氣。便喊了出聲。
　　「有人在嗎？」
　　「來了來了。」門推了開來，推開門的是一位紮著兩個小辮子的清秀小女孩。
　　她抬起頭來，烏黑澄澈的水盈雙眸疑惑的看著老巫師。
　　「巫師大人，您怎麼光臨寒舍了？我先去喚我娘過來，您進來坐著稍等。」
　　小女孩一蹦一跳的跑進去屋子。接著，一名相貌清麗的少婦走了出來。
　　「巫師大人，您怎麼光臨寒舍了？」少婦睜大著杏眼，臉上佈滿著驚訝的表情。她轉過頭，囑咐小女孩去端水來。
　　「不用麻煩了。老夫來此地，只為告知一事。」巫師的表情嚴肅了起來。瞧見巫師如此，少婦和小女孩也緊張起來。
　　「近日來，天氣酷暑，連日不雨。為求河伯歡欣，您的女兒被選中，成為河伯的新娘。」
　　少婦聞言，臉色瞬間變的慘白。
　　「可是…藜兒的年紀，還如此小。獻祭給河神，怕是不妥。」
　　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水靈的杏眼似是已泛了淚光。但這一點都沒有讓老巫師升起任何一絲就此退讓妥協的念頭。
　　「事情已就此底定。您就毋須再去操心其他的了。只要在這期間，安心地讓您女兒準備好事宜便是。」
　　他那冷漠的聲音敲碎了少婦僅存的希望。她只能忍著大哭的衝動，恭敬的跪拜送巫師離去。
　　「娘，您怎麼了？」小女孩在巫師離去後，趕緊撲上了少婦的懷抱。看著少婦滿是淚痕的蒼白面容，即使她不是很懂河神的新娘跟獻祭到底是甚麼，但看她娘哭成這樣，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好藜兒…從今天起，妳就得要有嫁為人妻的準備了。」
　　「妻子？誰？莫非就是那個…河伯？」
　　少婦聽到河伯兩字，手縮得更緊了些。
　　她在思索著，該怎麼樣講解，才能讓這女孩明瞭到將來她得面臨的情況。
　　她苦笑著。
　　「妳知道的。咱們黃河，住了一個神，名叫河伯。」
　　「所以，藜兒是要嫁給那個神嗎？」
　　「正是。」
　　「為甚麼藜兒要嫁給他？」
　　小女孩張著清澈的大眼，一臉不解。
　　「最近，天空都沒有下雨。河神生氣了。所以我們只能想辦法討河神歡欣，妳這麼可愛，定有辦法討河神喜歡的。因此村裡的人覺得妳最適合去當河神的…妻子。」
　　少婦沉默了一會兒，眼淚又撲簌簌地掉了下來。
　　「娘妳怎麼哭了？」小女孩擦拭少婦的眼角旁的淚珠，也忍不住想哭了。
　　「娘捨不得藜兒離開我…但沒辦法，藜兒，藜兒是要完成大任的。我沒辦法因為我個人的不捨而讓藜兒留在身邊。」
　　「娘不要哭，藜兒以後一定會常回來看娘的。」
　　看著小女孩燦爛的微笑。少婦看著心頭又不禁一陣隱隱作痛。

　　一個月很快地來到。
　　薛藜──那個被替代出嫁的小女孩一身紅色嫁衣，上面繡著繁麗的花紋。
　　她嬌小的身子坐在偌大的木舟上。顯得格外形單影隻。
　　「要獻祭了。」
　　巫師淡漠的聲音一落下。載著薛藜的木舟就這樣被推向了黃河。離岸邊越來越遠。
　　她的娘親只能在岸邊不斷的哭喊。看著自己娘親不斷哭喊，薛藜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就這樣，一直哭一直哭，也不知哭了多久，她自己也哭得累了，就不知不覺地進入夢鄉了。
　　在睡夢中，她只覺得身子越發的冰冷。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但睏意再加上呼吸稀薄的關係，她的意識也越來越昏沉，最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