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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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居方向一道火光前一闪而逝，把半边院子都照亮了，惊得在屋里睡觉的神乐都跑了出来，“大法师！有敌人！”
道满慢慢地站起来，捋了捋了衣袍，神色平淡如水，“无妨，来者是客，神乐你去备茶吧。”
“什么客人一进来放火啊？”神乐不明所以，戒备地看着庭院入口的小道。
“火不是他放的，是这庭院的警戒法阵，它刚为我们挡去一股强风。”道满不多解释，推开卧室一旁的门扇，就露出一间会客茶厅来。
“大天狗，是你回来了啊？”神乐的惊喜声从外面传来。
道满略微挑眉。
就听来者声含怒意的说，“在下不是你认识的大天狗，请问你们安倍法师在吗？”
“你就是大天狗啊。”神乐端着托盘绕着来者走了一圈，“奇怪。”
道满从神乐的口吻中听出，这叫“大天狗”的应该和晴明有什么关系，之前也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可为什么他不承认呢，还没进来就在门前挑衅地刮一阵风，不应该的。
等神乐带着来者进屋，道满忽然就明白了，他轻蔑地瞥了一眼而已，就已看透了对方的身份，撑不了多久的纸片人而已。
银色头发，眼神透出不屑，白袍黑裤，肩膀、袖口、前摆都绣着蓝色云纹，风卷云动，栩栩如生，腰间系着一面醒目的红色夜叉面具，两袖尾端挂着两根红穗。
真臭美。
“请坐吧。”道满摆手，他对来者充满了兴趣，便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难得碰上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安倍晴明，看来除了我，也有人看不惯你啊？
来者显然没有坐的意思，挺胸立在原处，抿唇不语，脸色极差。
“方才的流风真火阵不过是雕虫小技，阁下不必挂在心上，请坐吧。”道满耐着性子说。
那只大天狗微微鞠躬，“是我唐突了先生。”说完这才坐下，从袖掏出一份书信，恭敬地递给道满。
神乐也坐在一旁，好奇地观望，水灵灵地眼睛望着大天狗，“你和法师大人的伴侣真的一模一样哎，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
伴侣？道满轻轻咳嗽，“神乐的意思是住在一起的同伴。”
大天狗好像并不在意神乐的用词，对神乐略略颔首，谦逊道，“神乐小姐的话严重了，都知道安倍法师年纪轻轻便领天命到智山封印了天狗本神，在下怎敢与本神相提并论。”
道满听了，这时心中微微讶异，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现在的晴明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什么时候竟连天狗也封印了？这么说，眼前的纸片人其实就是照着传说中的三大妖怪之一的天狗，制作的赝品么？这么一推测，他看信封的目光便慎重起来。
信封口结了个罕见的法印，不过在道满眼里就是雕虫小技，他轻而易举地打开法印，展开信来。
神乐凑到信前，“写的什么？”
“什么啊？太拗口了，读不懂。”神乐不满道。
信是用平安时期的敬语写的，作为天人的她，会日常用语就不错了。
这时道满已经看完了信，不假思索地点头说，“告诉你的主人，本人接受挑战。”
神乐惊呆了，“原来是找你干架的啊？给钱吗？你怎么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道满默默看了眼神乐，看在你这么能给晴明丢脸的份上，就再管你几天饭好了。
大天狗已经起身，向道满鞠躬后离去了。
京郊的某个阴阳寮，一个尖细阴柔的声音说道，“不就是让晴明的小法阵化解了风刃吗，何必这么不开心，让我来安慰安慰你好了。”
“主人……”大天狗欲言又止，担心地看着他的主人。
一只白皙的手抚上大天狗的脸，那尖细的声音极具挑.逗道，“不用担心我，我自有分寸。”
“主人……唔……”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神乐缠着道满，“大天狗没回来，来了个假的，替他的主人送挑战书，那么你的伴侣究竟去哪儿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道满黑线脸，“饭桶，请你不要再用‘伴侣’这种让人误会的词语了好吗？”
“哎？这个词有歧义吗？难道不是指两情相悦的人吗？”神乐歪头。
道满抚额，心想，晴明究竟让这小姑奶奶看到了什么画面，才让她误会到这种地步啊？看来如果那个大天狗的本神回来，他道满就有得烦了，越是亲密的人就越可能发现他其实不是晴明。
没想到晴明小白脸运气这么好，居然有收养本神，据他得来的消息，这个世界姑获鸟、茨木童子等厉害的妖怪十分泛滥，并且外貌和本领都一模一样，等级高低不同而已，这些妖怪被阴阳师用式神的方式操控，有的阴阳师甚至有多只同样的式神，而有的一只也没有……
和一般的式神不同，每一种式神都有一位本神，虽然一般的式神能力不差，而且有自己的人格和记忆，但本神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本身面前，所有式神黯然失色，他们崇拜敬仰本神，同时免不了自卑地认为他们只是天神照着本神捏出来的赝品。
道满这才认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手里有没有能打过大天狗本神的式神呐？如果那个人回来了，会不会掐着他的脖子问，“我的晴明去哪儿了？把晴明还给我？”
道满虚起眼睛看向神乐，他一思考问题就爱虚眼，但问题是他现在长着晴明的脸，眼睛细长，眼尾微翘，活像一只狐狸。
神乐沉浸在晴明的美貌里，差点失神，“阴阳师大人，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小女子神乐，愿为您效劳！只求您别再看我了！”说完单手摸肩，一鞠躬。
道满收了视线，他其实并没看神乐，而是在想问题，“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在你眼中，大天狗本神是个怎样的人？”
神乐一听，很乐意回答这个问题，“大天狗啊，做的天妇罗很好吃！”
“然后呢？=_=”道满问。
“玉子烧也很好吃！我总是吃不够。”
吃货看人的角度，真的是跳不出一个“吃”字。
道满摇摇头，无奈地拿出一枚勾玉，打发神乐出门，“算了，你去买点吃的回来吧。”
神乐蹦蹦跳跳地走了，边走边满心欢喜地念叨，“勾玉勾玉，换铜钱，买烤鸡，嘻嘻。”
从式神那里不知能否问出什么，道满想罢，分别召唤出了莹草、桃花妖、管狐等式神，晴明房里有一本专门介绍他们的书，都是世人已知的一些妖怪，书册的后面还有近一半的空页，留着书写将来封印的妖怪，但凡有新的本神被封印，相应的式神就能被修炼出来。
书上也有关于大天狗的记载，出于好奇，道满试着召唤大天狗，试了两次皆是失败，他便猜测晴明另有使唤大天狗本神的方法，或者说晴明这只狗并不是式神。
那些被道满召唤出来的式神都很开心，他们和晴明的关系不错，这让道满有点不能适应，式神什么时候和阴阳师也像朋友了？他道满的式神可不敢在他面前多说半个字，而晴明这些式神却很喜欢和他聊天，道满用了两天的时间才听完他们的废话，从中总结出大天狗本神的形象来。
一、阿羽脾气暴躁，但心地善良。
二、据说阿羽戴上面具后会变成嗜杀的怪物。
三、他跟着晴明六年了，大家都没见过他戴面具的样子。
四、虽说阿羽是狗妖里扛把子的，但他害怕猫。
五、阿羽会吹笛子。
六、阿羽叫晴明“主人”。
……
道满万万没想到，晴明居然会给一个妖怪起人类的名字——“阿羽”，全名大羽丸。道满把这些信息写下来，一条一条分析。
第一条，画星，表示可以利用。
第二条，画勾，表示感兴趣。
第三条，勾画了六年两个字
第四条，直接叉掉。
第五条，叉掉。
第六条，圈出主人两个字，表示有待思考晴明和狗的关系。
对一条狗的揣测并没有占据他的全部时间，他每天还是看书练法术，吃神乐买回来的饭，这个世界有个叫邸报的东西，他每天也让神乐带一份。
这一天，神乐从外面回来，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出大事了法师大人！”
道满认真看书，不予理会。
“死人了，法师大人！”神乐慌忙跑进道满屋里，扑到道满面前，气喘连连说，“城西一个枯井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让我猜猜，死的一定是个权贵对不对？”道满头也不抬，仍旧捧着书看。
“你怎么知道？”神乐先是惊异，转而一叹，“法师大人真称得上神机妙算。”
“预测之术而已，没什么好炫耀的。”道满心里苦笑，阴阳师能算别人，就是算不出自己的命运，否则他当初就不会去招惹独角兽了。
神乐接着说，“死的这个人是先都时从奈鹿跟随天皇过来的忠臣之后，现在也是个重臣，听说位高权重，在国寮就职。”
“是‘迁都’还有‘奈良’。”道满纠正道，抬头发现原来神乐嘴里正含着醋昆布。
这里是京都，国寮眼皮底下，什么人这么大胆？能让国寮损兵折将？
昨夜道满只算出城西有穿金戴玉之人死于非命，竟没料到此人是个同行。
他立刻起式再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不明，隐约算出个“影”字，想来其他阴阳师此时也正看着这个“影”字发愁，但他可不甘于和其他人一样止步于此。
是夜，神乐睡熟后，道满坐起来，褪去双手的念珠。
念珠镇邪，会影响他使用邪术，他咬破手指，轻车熟路地在地板上画了个小小的血阵。
别人看不出来，可他芦屋道满凭着直觉就能断定，凶手应是同道中人。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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