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不是先生》迎风背手

6、现在就上班？

　　“乌鸦道君？”天底下还有这样的神仙？我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说你年纪轻轻的，眼神不好使，连耳朵也出毛病了？陆压道君！陆地的陆，压力的压！”乌哥被我气够呛，掏出了烟点了一根。好像又忽然意识到我的存在，又把烟盒让了过来示意了一下。我本来打算推辞，转念又一想，以后在一起的日子说不定就真的长了，这会装个鸡毛啊，于是就抽出来了一根，自己点上了。嗯...软中华...就凭这牌子，以后你这师兄我叫定了！

　　“算了，我也不和你说这个了，以后师傅回来，他会很详细的跟你说的，呵呵。”乌哥似乎怕了跟我纠结乌鸦陆压的事，就堵住了话头。但是话里那句‘很详细’乌哥特意咬的重了点，被我听出来了。

　　而我听出来了另一点特别的地方：“乌哥，你说那老头，哦，师傅以后回来他这是去哪了？大概多久？”说顺嘴了，没收住，嘴里一下秃噜了。

　　“嘿嘿，没关系，我和大师兄背地里也叫他老头儿，咱们以后就是师兄弟了，别拘谨，你要愿意，现在叫我二师兄也行。”乌哥很开明，也没流露出不满。“就是去大师兄那里了，办点小事儿。一两天就回来，走之前跟我说你今天会来，没想到你很准时啊！哈哈”

　　“哦，这样啊。”我心想依老头那身本事，算我还不跟看表一样，明明白白儿的？只是今天这人不在，叫我如何是好？走了，再来可就不好看了。今天本来是只打算看看，一是好奇老头那身本事，二是前头还有个事呢，挨了顿揍我能不必须来一趟？但是现在把待遇问的这么清楚，下次再来可就落了下乘了，显得咱这人势利，是吧？各位...

　　乌哥看我低头看着手中的烟沉吟，轻轻的抿了抿嘴乐了，像是看出来了点啥。说：“小师弟，现在反正你我都没事，我就跟你大概说说最近的事，还有咱们门里的一些情况吧。”

　　我一听，这也对啊。索性听个明白，如果说一切都符合心意，势利不势利，那都是浮云！家里还有老娘和妹妹要养活呢！谁能跟钱过不去？尼采不是也曰过吗：在需要面前，一切的理想主义都是虚伪的！ 嗯...咱不能虚伪！

　　“行啊，二师兄，你就说说吧。”我开心的说。

　　“那咱就先从你为什么挨揍说起吧...”

　　...............

　　事情是这样的，上次买手串的时候，老头刚好在店里找乌均有点事，恰好碰见了我来买手串，正好又见我身怀仙骨，格局不凡，日后必是天下一等一的盖世英豪，于是就悄悄的留意了我一个多月。期间对我进行了细致的观察，为人处世啊，待人接物啊等等。总结出了一个非常满意的结论，那就是此子可教也！

　　于是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对我进行了最后的考核，考核项目如下：有没有同情心，有没有慈悲心，有没有一颗玲珑心，和一颗懂得原谅他人的包容心。还有，在危机关头，有没有胆气，有没有勇气，有没有骨气，最后的最后，看我有没有懂取舍明大义的魄力。

　　卧槽！原来我看老头可怜是同情心，请老头吃饭是慈悲心，编谎骗饭摊老板说老头是我亲戚是玲珑心，最后老头向我道歉我原谅了是包容心啊！！

　　这尼玛，挺有逻辑啊！哈？那最后老头逼我动火要揍他怎么也不算有胆气吧？哪有年轻人欺负老人这一说的？有骨气？我是实在好面子不好意思磕头的好吧？.....最后想起老娘和家人，也就屈服了，这也算不上深明大义吧？

　　算啦算啦，继续听吧！ 反正老头是对我动了真心思，用二师兄的话说，就是从来没见过老头对一个人这么上心过，天天观察完我回来就拿笔写啊算啊，口里念叨着：缘分啊，天意啊，造化啊，命运啊之类等等...

　　接下来就是门里的一些事情了，之前总听乌均说派啊，派啊的，还以为起码几百上千人的，有种黑涩会的既视感。尼玛，一打听，连我也才拢共四个人！ 就这还是算上了他跟大师兄俩记名弟子。不过外门弟子挺多的。有百十来号吧，大部分都在大师兄的道观里，估计日常就是迎来送往打打杂吧。

　　行的呢，也不是神仙事，其实说白了跟风水堪舆的先生差不多。相个面，看个宅，点个穴，化个凶，解个梦之类的。这个可以慢慢学。

　　乌哥说到这，也就差不多了，看着我说：“怎么样，大概了解了吧？其实说实话，我跟大师兄都是记名弟子，根本接触不到门里核心的东西，我俩资质不够，师父他老人家本事可大了去了。所以呢，我只是把我了解的说完了。呵呵，不过已经很知足啦，以前家里的日子苦啊，自从跟了师父，自己的苦累咱不提，至少家里人都搬到大单元房了，天热有空调，天凉有暖气，回到老家，人人都会说个好听话了...”

　　说完乌哥沉默的抽着烟，眼神盯着飘渺的烟气氤氲发呆，估计在那回忆以前呢吧。

　　我本来心说这不就是神棍吗？风水先生不就是骗人的吗？我怎么学才能会？让我学骗人吗？但是刚想说出口，听到乌哥说到了家人...再看看桌上那包中华烟...我把话硬是咽了下去。咱老娘不是说了么，出么在外，原则性太强了不好...

　　看着乌哥走神的眼睛，我还是忍不住打算旁敲侧击一下，问道：“乌二师兄，啥是五弊三缺啊，我听老头说了两次了都。”

　　乌哥听言警醒了过来，嘿嘿笑着说：“小师弟，你杀过人吗？”

　　卧槽，这算啥问题？小学到高中12年的教育当我白接受了？赶紧回答：“师兄你说笑呢，杀人犯法啊，呃...目前还没有杀过。”

　　“对啊，你也知道杀人犯法，生活里要是杀人不犯法，早就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了。但是这不代表你时刻都不想杀人，有时候遇到一个可憎之人，你恨不得灭他满门，就比如...就比如那天老头那样收拾你，对吧。”

　　我点头。

　　“你没杀那个人，是因为你会计算代价。是因为杀人要偿命，仔细一算不值得，回头看，都是故事。但如果你要杀了他，你的命就要赔给他。凡事都要付出代价，世间万物逃不出这个理儿。没有什么白来的好处。想拿工资，你要工作，想去看戏，你要买票。想要白吃白喝啥都不干，你还要叫人家一声妈呢。”

　　乌哥狠狠的抽了一口烟，接着又说：“有因必有果，天道报应，无一例外。我们这些人，欺天瞒地，盗取天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五弊三缺，就是我们这些人的代价。何谓五弊？即鳏、寡、孤、衰、残，所谓三缺即钱缺、命缺、权缺。都很好解释：要么克夫克妻克子嗣，要么身落残疾，要么倒霉一辈子，一生为他人谋命数，到老自己没有好下场。败财，短寿，没地位。不过你也别担心，这些只是八选一罢了，命中自有定数，非你我所能左右。呵呵，我们这些人，早就看开了。”说罢，抬头望着我,加了最后一句：“但是还有一种，天生五弊三缺，呵呵，这种人就是不干我们这一行，上面说的那些他也跑不了...”

　　我特么能现在就告诉二师兄，我就是那个先天性患者吗......

　　这个时候，外间传来了一句“在里面吗？饭端进来了啊！”

　　“小师弟，到饭点了，师兄不会做饭，就一直让隔壁家的餐馆给送，很多年了。他家菜烧得还不错，价格也公道。呵呵。”

　　说着话，帘子已经被挑起来了，一个白白胖胖，慈眉大眼的中年人，一边摆放碗筷，一边笑着调侃：“价格公道？你这纯粹是赔本的买卖！我说，上个月的饭钱该结一下了啊！”说完，不客气地拿起烟盒抽走一根点上，才提着托盘走了。我注意到，餐馆老板的手上，有一串跟胖子类似的珠子，像是戴了很多年了，色泽饱满，油光圆润，煞是漂亮。

　　乌哥随着我的目光跟着望了一眼，然后招呼我说：“坐下吃饭，咱俩边吃边聊。”

　　我这才注意到面前放的是两幅碗筷，不由得奇怪的望了乌哥一眼。乌哥乐呵呵地笑着说：“老头算准了你是今日上午来，我就加了个心思，呵呵，吃饭！”

　　乌哥礼让的口气肯定而且不见外的恰到好处，让人觉得很舒服。我呢，打小也不知道客气是啥意思，给我就吃，不给就不吃。客套本是无用物，拘谨不是自在人....

　　两大碗小米粥，一碟馒头，两个热菜，一碟小咸菜。很家常，很可口。乌哥的时速跟老头像是两个人，慢慢悠悠，除了嚼菜没一点别的声音。喝粥夹菜的姿势都让人看出一丝独特的韵味，怎么说呢？就像是位教书先生在课间休息喝茶，自自然然。

　　虽说边吃边聊，但是看乌哥应该是个‘食不言寝不语’的人，我也就没继续话题。直到吃完了饭，收拾完碗筷，我才问出憋了一顿饭时间的那个话：“师兄，你缺啥？”

　　乌哥哈哈一笑，说：“我是咱们这一行里最好命的人，我缺权，这辈子别指望当官做领导了。不过那玩意对我也无用！”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嘛，这下总算能过过冒牌领导的瘾！”说罢哈哈哈地用手指指我。

　　“啊？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对！你小子现在就给我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