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则冒险》禾刀木小

15、没有人陪我玩15终章

　　每次案子完结时，白朗都会感到空虚，像是生命在一瞬间收走了所有重量。
　　既怕它不再归还，又怕它来得太猛。
　　父亲听说案子完结了打来电话与他聊了一会儿，父子间的关系真的很奇妙。
　　永远客客气气但又永远温情脉脉，不会拥抱、不会哭泣但随便一句低沉的安慰都总是震撼心灵。
　　思绪好像又回到了小的时候，那时候白朗也就十几岁，距现在已经快十年了。
　　那时候白教授刚刚领养他不过两年，夫妇俩没有子嗣在国外多年回国探亲时遇见了他，得知他是孤儿后两人一致决定领养他并将他带离这个伤心地。
　　只是那时候白教授也不过三四十岁，在国外说是年轻气盛也不为过。他一方面在知名大学里教书育人一方面经常受邀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帮助警方查案，而且还都是些极特殊的案件。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与妻子都从事高危行业，妻子安娜是个律师。
　　两人都不怕得罪人，自信而强大，自不用担心。
　　但现在有了白朗，两人依旧我行我素按原样生活着、也热爱着这生活。
　　白朗在十六岁时被一个被警方追逐整两年终于走投无路的杀人狂绑架了，具体事情发展已经没人关注了只知道六天六夜这个幸运的孩子竟没有被杀掉吞噬。
　　最后警察击毙歹徒后在一个阴暗促狭的地下室发现了他，白教授牵着他离开时有人听到教授轻声安慰着对眼睛眨也不眨的白朗说“他死了。”
　　那孩子才缓缓闭上眼睛好久才恢复过来。
　　自那以后，每一个案子完结之时白朗都会找一个昏暗闭塞的地方独处一会儿，像是思考人生或忆苦思甜？
　　那种感觉就像是为生命完成一场隆重的告别仪式。每一个人在不同时期都有一个自己，时期一过就再也不会回来变成了下一个自己，像是轮回。
　　只有记忆可以选择留下或消失，然而选择的也不是你，是你一个强大的敌人，它活在你的体内，叫做潜意识。
　　从前白朗在国外租住的房子是老式独立别墅房，原住户老婆婆喜爱品酒，地下有个酒窖。他常去那里安静坐着，窝在角落无声无息地呆一会。看着听着，像是还有一个人在。
　　现在呢？
　　白朗茫然地看了一会儿四周，警局里的人们都在为下午的休假做准备，有的打电话约女朋友有的收拾东西打算直接回家。
　　“你还好吧”
　　“他是……自作自受，你也别太难过了。”
　　白朗看着邓川的脸久久回不过神，像是没听到声音又像是没看到人在眼前。
　　“你没事吧？说话呀”
　　“嗯？啊，没事。”白朗似是被惊醒了随后对他笑笑，后来又觉得不够补了一句。“没什么，其实心里已经有准备了。”
　　邓川这才算放心下来，随即下了决心让白朗晚上去他那吃饭。
　　都是独住且一直见白朗吃盒饭应该是不会做饭的，邓川想自己多少会些就叫他一起，想着在自己家里说话也方便些。白朗笑笑说到时候去找他。
　　坐在小餐桌上，看着不熟悉的淡蓝色桌布，面前指骨分明的手递来的菌菇汤，突然想不起自己是怎么跟着这人来到了他家的了。
　　“先生，你可以开始了哦~开胃汤。慢用。”
　　白朗笑嘻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邓川机械地举起勺子伸到嘴边用舌尖碰了碰，突然又想到这样不太礼貌赶紧全部放进嘴里，偷眼看白朗已经背过身去了，但全身轻松的样子看得出应该在笑。算了，反正他也不是什么雅人。不过一张老脸还是忍不住红了红。
　　“平底锅，小火将黄油化开，煸蒜出香；
　　放入牛排，适当煎熟；
　　在铁板上排好配菜，摆上牛排，打一个鸡蛋。
　　是不是很漂亮？”
　　优雅地转身，流畅的动作。轻柔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又像是很遥远。
　　邓川从来不知道原来下厨房也可以有这么高矜的姿态。
　　没等邓川回答就又扭回头继续了，白朗在厨房的样子简直像个得了玩具的小孩儿。但也一定是个优雅的贵族小孩，显得调皮却不失态。
　　“最后，我们浇上酱汁。”
　　邓川看着眼前丰富的餐点，不由笑出了声。
　　“白朗”没再多理牛排而是拉住了白朗放在一边的手，苍白消瘦的，却能感受到血脉勃勃涌动的手就在他手心里。像是紧紧贴住了他的生命。
　　邓川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却不舍得松手。只能慢慢地满是留恋尴尬地放开他。
　　白朗也不生气，只微笑着用下巴示意桌上的牛排提醒他不要辜负了他的心意。
　　一杯红酒落在自己手边。
　　“梅洛，试试看。”
　　邓川不知道自己的味蕾是否辜负了他的心意，只是除了圆润醇厚的口感和嫩而不腻的牛排外再体会不出什么高层次的东西了。”
　　白朗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满脸笑意地看着他“这就够了，你已经感觉到了，你的表情看得出来。”
　　像是有所寓意又像是从不经意而为之，甜点不是讨金融家们欢心的费南雪，也不是一个外表平静、内心思潮暗涌的巧克力熔岩蛋糕，更不会是被称为“少女的□□”的马卡龙。
　　是舒芙蕾，外表蓬勃饱满、内心软糯柔滑。
　　邓川看着眼前的小东西，就像看着白朗眼中的自己。
　　“白朗，我……”
　　“嗯？”白朗笑眯眯地回过头，手里还端着残羹。
　　“我们……”邓川看着这样的他突然有点说不出口，毕竟劝一个刚刚被情人背叛的人接受自己无异于趁火打劫。
　　“不可以。”
　　“啊？”邓川一脸茫然，心里有个地方酸得要命。
　　“我说，暂时不要说。”
　　“等我一阵子好吗？”
　　完全不像是在问邓川只是一直自言自语“情人入狱马上就跟其他人在一起，不是很奇怪吗？”
　　邓川无言，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并不是不喜欢，只是还不能接受而已。
　　那么，等等又何妨。
　　白朗送邓川下楼顺便去了李维的酒吧，因为想到酒吧正好有一个地下酒窖可以安静一下。
　　李维不在，白朗觉得有点可惜。毕竟去酒窖的路在他房间里。
　　突然白朗想起自己专用包厢里的门，找来服务生要来自己包厢的所有钥匙。这个本来也是李维给他的，只是他觉得拿那么多钥匙麻烦而且来到这可以随意叫人来开门也是一样的就没收寄存在了酒吧里。
　　来了一个眉目清秀的小男孩，给他开了门把剩下一把细长的钥匙给他后就离开了。
　　白朗心里有点小激动，虽然很可能就是进入酒窖的另一个通道而已，但还是忍不住对未知有所期待。白朗喜欢刺激的东西。也许这门打开后是一具尸体会更让他兴奋和讶异呢。
　　然而既没有楼梯也没有尸体，是一个普通的储物柜子。白朗有些失望的拿出里面精致的小盒子觉得里面的东西如果很一般的话，那一定是李维在耍他。
　　一枚墨绿色宝石的戒指嵌在白锦里，在书架旁温黄的灯光下沉沉烁烁……
　　白朗觉得这种感觉就像是高中时班里小女生总调笑着说的那句话。
　　“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只是不知道自己是那个“我”还是那个“你”。